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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剧《石榴花开》：淮水河畔“玩灯人”

花匠小妙招
2024-11-03 05:01

“玩儿灯去，玩儿灯去……”一首极具记忆点的唱曲儿给舞剧《石榴花开》画上了完美的句号。舞剧《石榴花开》是由杨威执导、安徽省歌舞剧院排演的一部具有极强地域色彩和地方文化特征的舞蹈作品，以安徽花鼓灯为主要表演形式，顺应时代背景，在酣畅淋漓的舞蹈和绚丽灿烂的音乐下，刻画了安徽蚌埠人民生生不息、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展现了花鼓灯人的艺术人生和精神态度。

鲜活具象的人物定位

舞剧《石榴花开》讲述的是一个关于淮河岸边“花鼓灯”传习的故事。花鼓灯作为最具代表性的民间舞表演形式之一，集歌、舞、戏为一体，主要流传于淮河一带，尤以安徽蚌埠、淮南、阜阳地区盛行。花鼓灯有较强的娱乐性，在当地又被称为“广场文化”，其本身的特性就是“玩”，故花鼓灯的老艺人们又叫做“玩灯人”。“玩”是人生的最高境界，编导杨威紧紧抓住“玩”这一动词，挖掘“玩灯人”的精神态度，用更轻松欢乐的形式将安徽花鼓灯融入舞台作品中。

真诚是艺术家对人生和艺术创作的一种态度，艺术语言也因真诚而感染着他人。舞剧《石榴花开》的侧重点不在于过度探究舞蹈语汇，而是更加关注“人”，通过作品来讲述不同的人物，深入人物内心，赋予角色恰当的形象，讲述更有温度、更为纯真、引人深思的故事。舞剧中的每个角色定位寓意深远，且都有着清晰的“意义”：“老兰花”代表着民间传统手工匠人的传承者与守护者；“石榴”代表着热爱新事物、渴望新世界的新一代年轻人，也是传统文化艺术的接班人，象征的未来；“老鼓架”代表着那些热爱传统文化并“择一事，终一生”的守艺人；“花儿”表现着安徽女人热烈、执着、真诚的性格；“疯丫头”在村子里肆意游走，象征着这片土地上的人对于花鼓灯艺术近乎“癫狂”的热爱；“村长”表现着对乡土无尽的至爱深情。作品内容的呈现离不开这样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石榴花开》将角色定位具体化，并通过舞蹈编排与演员二次创作，将舞剧中的人物塑造得栩栩如生。

舞剧《石榴花开》讲述的是“子承父业”的故事。在过去的花鼓灯表演中，“兰花”一角均由男性扮演。《石榴花开》虽仍以男性角色为主，但编导在剧中插入了“花儿”这一女性角色，巧妙地增加爱情的氛围，丰富了“石榴”这个角色的感情色彩，使其成为一个更加完整的人。这样诗意化的表达，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也传递着编导对生命的无限关怀。

传统情感的隐喻表达

中国人对土地的眷恋，对家乡的守望，是流淌在血液里无法割舍的情怀。《石榴花开》中的父亲“老兰花”多次偷偷藏起儿子整理好的行李，希望儿子“石榴”可以留下来接班，替自己守护花鼓灯，但儿子“石榴”一心想要出去闯荡，在父亲的百般劝说下仍执意离开。他刚走出家乡便传来了“老鼓架”在表演过程中离世的消息，他连忙赶回家，看见备受打击的父亲后，他的内心悄无声息地转变了。他在一瞬间懂得了父亲对于花鼓灯艺术的热爱与坚持，决定要守住自己的根，守住父亲奉献一生的花鼓灯。

在传统文化的影响和道德的约束下，中国人通常不善于用言语表达情感，而是将情感深埋心中，隐蔽在日常生活中，逐渐成为一种隐喻的表达。舞剧中，父亲“老兰花”带儿子“石榴”去玩灯，带他看金黄麦田的丰收……“老兰花”并没有直言让“石榴”留下，而是通过行动和体验滋润儿子的内心。同样，儿子看到月光下父亲独舞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默默跟随起父亲，心灵被悄然触动，一点点唤起他对家乡厚土的情怀。脉脉相承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机延续与活态传承的有效途径，舞剧末尾“石榴”从“老兰花”手中接过扇子，隐喻着从父亲手里接过“接力棒”，完成了守护者的传承。舞剧通过父子二人对花鼓灯技艺持有的不同态度，体现了“老兰花”对“家”以及对儿子深沉无言的爱。

舞剧开篇就是“石榴”出走的片段，展现出矛盾冲突。此番设计一方面为故事情节需要，另一方面则隐喻着我国原生态民间艺术传承面临的危机与挑战。老一辈艺术家的相继退场与传承后继无人的现状，使许多的民间艺术陷入断档脱节的境地，新时代背景下艺术的传承与发展迫在眉睫。从外在表象来看，《石榴花开》是在讲述花鼓灯艺术传承的故事，以及对艺术家内心的钦佩与歌颂；从内在本质上看，它是对民间艺术的创新传承，为身处传承困境的民间艺术提供了新的思路。

别具匠心的舞美设计

舞剧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台中台”的设计。编导在舞台中央装置了一个巨型圆形舞台，交代着故事发生的物理空间，也暗指人物不同的心理空间。圆形舞台上放着几座缩小的“徽派建筑”模型，意指着土地和家园；圆形舞台的旋转则意指着时间的流逝，周而复始；当圆形舞台进行倾斜，角度变化，则表现了人物之间心境的不同和关系的转换。圆形舞台上的“徽派建筑”模型村落虽小，却别具匠心。为什么这样说呢？如果编导只是为了单纯地交代故事发生的环境背景，大可将徽派建筑铺满舞台，显得更加气派且一目了然。然而，舞剧通过小型徽派建筑模型的巧思，使舞台的小型村落和演员们的高大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一方面，这些小型建筑模型暗指小小的村子容不下年轻人“石榴”的梦想；另一方面，也彰显了花鼓灯老艺人们的伟大。

再看舞剧的布景，偌大的舞台后方没有任何装饰，仅仅被黑幕所包裹。在表现老兰花内心独白的独舞时，通过舞台后方射出的灯光，将老兰花的身影打在黑幕上。这并没有给观众带来沉重的压迫感，相反，在“老兰花”独舞片段中，灯光映射到幕布上的高大身影与舞台上“老兰花”佝偻的身躯形成强烈对比，凸显了“老兰花”一生对花鼓灯的挚爱与坚持。

结语

舞剧《石榴花开》将花鼓灯的艺术形式搬上舞台，并加以创新，创作出了一部既能看得懂，又能立得住，还能传得开的优秀作品，将安徽人民对土地的热爱和对生活的态度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也将“玩灯人”的真情实感毫无保留地娓娓道来，意蕴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