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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与人类》：世界园林全球花卉的王国

花匠小妙招
2024-11-04 23:43

　　陈俊愉

　　中国是世界上的“园林之母”和“花卉王国”，对世界园林艺术的发展做出过极其重要的贡献。

　　英国植物采集家威尔逊曾到我国采集野生植物多次，前后长达11年之久。其主要对象是观赏植物，重点为华西。1929年他著书总结其长期在华的发现和收获，书名《中国，园林的母亲》，在美国出版。从此，我国即以“世界园林之母”和“全球花卉王国”的响亮称号闻名于世。欧美各国经威尔逊而直接间接繁殖、推广、应用于公私园林的树木花草新种，累计达1000种以上。在短短几十年时间内，对世界产生了巨大而实际的影响。归纳起来，这位世界级植物学家的巨大贡献有三：他亲身走到最前线，远赴中国山野，发现了极为丰富而前人从未报道过的树木花草新种。他直接间接从中国引种、繁殖、推广、应用1000种以上的全新植物，让它们在西方公私园林中安家落户，为世界人民服务。他提倡、推广部分新种，作为树木花草新品种选育中的关键性杂交亲本，收效显著。如由他发现采掘鳞茎、定名发表并扩大推广的岷江百合(王百合、王香百合)，就是一种优美的百合，更是全球百合育种不可或缺的关键性杂交亲本。

　　1929年威尔逊为《中国，园林的母亲》一书所写的“自序”中提到：

　　“中国的确是‘园林的母亲’。对我们这些国家的园林而言，实在深切地受惠于她。从早春怒放的连翘和玉兰，到夏天的芍药、牡丹和蔷薇、月季，乃至秋天的菊花，中国对园林宝库的奉献实在突出。世界花卉爱好者十分感激中国所提供的现代月季之杂交亲本，不论是

香水月季或杂种香水月季、傲游蔷薇或小姊妹月季。同样，感谢她提供了温室杜鹃及报春花类的亲本。而世界果树生产者，则对中国提供桃、橙、柠檬和葡萄柚等种质资源不胜感激之至。我可以负责地宣称，在美国和欧洲各国的公私园林中，无一未种中国代表性植物者——包括最好的乔木、灌木、草本植物和藤木。

　　很少有其他国家能在世界上获取持久的普遍兴趣，也没有别国在维持如此长期不断的历史道路上这么成功。尽管学者仍在争论华人何时来到或定居于中国这片土地上，但他们在那儿已住了至少5000年，则是业已被普遍承认了的。当他们已是文明人时，欧洲还处于蛮荒状态，而美洲则仍在梦幻之中。

　　中国和印度财富多的传闻流传到了欧洲，于是激发了与这些国家分享财富的愿望。这就是激励航海者亨利王子于1418年始创远航新纪元的主要动机，而其成果之一则是哥伦布发现了美洲。葡萄牙人1516年由海路到达了中国，并将甜橙带到他们在印度的定居点，然后再把它引种至葡萄牙。当英国和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分别于1600年和1602年成立后，定期航班开通了，中国栽培的更多有用的和美观的植物供应不断。通过这一途径，有些我们很熟悉的中国植物就被引到了欧洲。

　　在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植物的专业采集人员为上述目的而被源源派往中国。在这些访问者队伍中，至18431861年的罗伯特·福琼而达到了顶峰。这位最成功的植物采集家运回了190种观赏植物，至今其中很多种类已属我们园林中最重要而熟知的定居植物了。几乎福琼搜集的所有植物，都出自中国的花园。自此之后，人们几未再发现在中华园林中还有什么新的植物种类。这似乎表明福琼及其先行者几已囊括了这一领域内的所有新资源。至1870年，查尔斯·马里斯为了达成英国维奇公司希望的目标，于是沿长江而上到了宜昌，在那儿采集到鄂报春。但在他觉察到中国人有些敌意且乡间无什吸引力时，于是转回上海。途中他在庐山中上部采集到檵木种子；又采到它的近缘植物金缕梅——在所有同属植物中，数它是最雅致的了。曾经有一段时期，园林工作者受虚假印象的影响，误认为中国花卉资源财富似已消耗殆尽了。例如马里斯就曾那么说过。但借现代知识之光剖析时，就会发现那种说法是不可信的。

　　早在1869年，佩里·阿曼德·戴维进入四川西部的森林，采集了很多异乎寻常的植物，再将蜡叶标本寄回巴黎植物标本馆。1882年，佩里·Ｊ·Ｍ·达莱维开始采集云南西部的植物，并继续工作直至1895年。从1885至1889年，A·亨利着手研究湖北西部植物。自1890至1907年。珀尔·Ｐ·法格斯在四川东北部开展植物采集工作。除上述工作者外，还要加上几位俄国人的成果。有了这些工作积累，便使巴黎、圣彼得堡和伦敦的植物标本馆全都由于新颖绝妙的观赏植物标本而膨胀了起来。不过，这些采集家几全系对中国植被感兴趣的纯植物学者，他们很少采收种子。事实上，仅P·达莱维和法格斯采了些种子给法国的威摩林，引种中国植物到了欧洲。但是，他们的劳动使人们对中国植物的兴趣复活了。他们的发现如此精彩，这种复活鼓舞了我，让我获得并欣赏赴华采集的机缘。

　　我在1899年首次来到中国，最后一次则是1911年。在1905年之前，我的采集是为了英国一家著名苗圃维奇公司——现在已不复存在了。1906至1911年，我是代表

哈佛大学阿诺德树木园去工作的。我在中国猎取植物的成果，是让1000种以上全新植物在欧美园林中应用、扎根。荣幸和机遇都是巨大的，我自己认为业已充分在这两方面都得到了实惠。”

　　威尔逊写到，一个有数千年文明、人口稠密、以经营农业为生的国家，应当在20世纪以其世界上最丰富的温带植物区系而自豪。这一事实本身，就是异乎寻常的奇迹。在这么多土地投入农耕之前，植物区系应早已存在。一位旅行者不论到北方的北京或上海，甚至逆江而上行程以千里计，很难想象中国竟拥有如此丰富的花卉资源。当然，这里所指并非在已垦土地上常见的乔木、灌木和草本栽培花卉，而是农垦十分困难甚或不可能的山区……这不是个充满城市人口和无数稻田的中国，而是个有森林和林地、峡谷与高山，还在较高山峰上覆盖着终年积雪的中国。

　　对于这篇威尔逊79年前所写巨著之自序，我曾读过三遍，译过两遍。它感动了我，深深地打动了我——一个中国观赏园艺学家和爱国归侨的心。最近，为了主持组织全译威氏这位正直而友好的、热爱自然和植物的、对中国不存歧视之心的世界级植物学家的巨著，我又把他的“自序”重译了一次，我的感受是多方面的：第一，威氏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威尔逊这类人物，在当时和现在都是值得称道的。第二，通过他长期的采集、观察和深入的研究与感受，威氏对世界的最大贡献，是他自己在序言中所称：“让1000种以上全新植物在欧美园林中应用、扎根。”这是实实在在的奉献，更是不折不挠精神和必胜信念的当然结果。第三，我们现在需要威氏这样的人及其工作精神，是威尔逊发现并命名了我们这个“园林之母”和“花卉王国”。我们要以不懈的艰苦努力，从被发现的、以被动提供丰富花卉新种质资源为主的园林之母和花卉王国，最后达成主动批量生产并向世界源源提供新花卉和新奇园艺植物的生产大国。

　　最重要的是宣传工作和科学普及，我国人民亟待补上花卉科普课。要创办花卉博物馆，加强植物园的花卉引种、繁殖、栽培等活动表演，要到国外办综合花展，对各阶层人们实施花卉科普教育。

　　应加强动植物种质资源(含品种)调查、保护。种质资源是发展生产的命根子，一旦断种，可能永不再现，那就后悔无及了。我们的教训太多了，如贵州省兰属野生资源每年至少有10吨上市兜售，随后大批枯死，少数流失国外。云南省的杏黄兜兰和麻栗坡兜兰曾为外商疯狂收购，文山地区已被劫掠一空。

　　在花卉领域内，我们要选准主栽对象，大搞批量生产。在品类上，可以中华特产香花、小花为重点。因二三百年来，欧美人从我国陆续拿走的，多以大花种类为主。他们多只用眼赏花，满足于花朵之大、鲜、艳、奇，于是把我国大花种类几乎都拿走了，如芍药、牡丹、月季、玉兰、菊花、荷花、珙桐、栀子花、山茶花、杜鹃花等。而最能代表中国花卉民族特色的小花香花，像梅花、蜡梅、桂花、瑞香、国兰、米兰、珠兰、结香等，他们却很少过问，引种栽培者尤罕。中西人士对花卉欣赏的标准和重点大不相同，国人强调品格、意韵，尤重香气，认为“香乃花魂”。西方则满足于形色之美、鲜及其它。这样，过去两百年左右的历史趋向竟为今后中国小花香花之打入国际园林与市场，留下了特殊的机遇。如何善用这样“历史性专利”，就要看我们的决心与努力了。花文化一向高度发展的中华古国，现在是扬我之长、补我之短的大好时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