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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尾花:最受艺术青睐的花中君子

文 / 露西·爱丽丝(Lucy Ellis)

鸢尾花,在春天的百花丛中最美丽、最优雅,总是以其矛状的花型和缤纷的花色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鸢尾属植物生长于北半球,名下有着300多个不同的品种,并且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形成了独有的神话谱系。因此,除了单纯的视觉冲击力之外,鸢尾花的象征意义也在几个世纪以来一直启发着艺术家的创作。

甚至约翰·布拉特比(John Bratby,1928-1992年)这位厨房水槽现实主义(Kitchen Sink Realism)的宗师也不能例外,他曾经以不加修饰的肖像画和对厕所的描摹而闻名,但到了1960年代却也抵挡不住鸢尾花的魅惑,下笔逐渐开始出现了小小的转变。仍然是他那标志性的艳丽色彩,但在这幅画中却营造出特别辉煌的效果,那些紫色的鸢尾花与黄色以及带红色条纹的郁金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约翰•兰德尔•布拉特比(John Randall Bratby)《鸢尾花和郁金香》(Irises and Tulips),约1967年。罗奇代尔艺术和文化服务中心(Rochdale Arts & Heritage Service)藏。

那么,鸢尾花(iris)这个名字从何而来呢?在古希腊的神话中,女神伊里斯(Iris)是宙斯(Zeus)和赫拉(Hera)的信使。为了在天与地、神与人之间搭建起桥梁,总是由她化身为彩虹,所以很多人认为这种色彩缤纷的花卉就是取自女神伊里斯的名字。

盖伊•黑德(Guy Head,1760-1800年)《伊里斯》(Iris),约1800年。苏格兰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ies of Scotland)藏。

不过,鸢尾花在不同文化中却有着不同的含义:例如,在古埃及它代表着权力和胜利,而在中世纪则象征着驱邪的符咒。

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在描绘圣母玛利亚的画像中鸢尾花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象征物,最典型的作品包括雨果·凡·德·古斯(Hugo van der Goes,约1440-1482年)的《波尔提那利祭坛画》(Portinari Altarpiece),或者是列奥纳多·达·芬奇(Leonardo da Vinci,1452-1519年)那幅收藏于卢浮宫的古早版《岩间圣母》(Madonna of The Rocks)。达·芬奇画在左下角的那丛鸢尾花在真实性上完全符合植物学的标准。但是在后来的版本中,比如伦敦国家美术馆(The National Gallery in London)收藏的那版《岩间圣母》,达·芬奇已经把鸢尾花换成了伯利恒之星(Star of Bethlehem),那是百合花的一种,象征着圣母的纯洁无暇。

学者们对圣母画像中的鸢尾花提出了五花八门的解读。比如,双层的三片花瓣会让人联想起圣父、圣子和圣灵这三位一体,而剑一样的叶子则预言了玛利亚将因她的圣子而承受痛苦。

雨果•凡•德•古斯《波尔提那利祭坛画》,约1475-1476年。板上油画。

列奥纳多•达•芬奇《岩间圣母》,约1483-1486年。板上油画。

列奥纳多•达•芬奇《岩间圣母》(局部),约1483-1486年。板上油画。

在早期的尼德兰绘画中,鸢尾花偶尔还是会取代已经成为传统的白百合,又成为圣母的花卉象征物。有时两者甚至会并排出现,比如这幅杰勒德·大卫(Gerard David,约1460-1523年)的画。

圣母坐在宝座上,封闭的花园已经象征着她的童贞,而她左手边的一丛百合花再次强调了她的纯洁无暇。百合花下面那朵带刺的玫瑰,还有她右手边的鸢尾花,都象征着即将到来的痛苦。罗马天主教在描绘圣母七苦(Seven Sorrows of Mary)这一领域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图像学,经常用一支鸢尾花代替那把刺穿玛利亚心灵的利剑。

杰勒德•大卫《圣母、圣婴和圣人及捐赠人》(The Virgin and Child with Saints and Donor),1510年。伦敦国家美术馆藏。

阿尔布雷特·丢勒(Albrecht Dürer,1471-1528年)可能在他的画室里创作了这幅别号为《带鸢尾花的圣母像》(The Madonna with the Iris),紫色的鸢尾花差不多和玫瑰花一样立在玛利亚的两侧。

阿尔布雷特•丢勒《圣母和圣子(带鸢尾花的圣母像)》(The Virgin and Child),约1500-10年。伦敦国家美术馆藏。

丢勒最著名的是用纤毫毕现的水彩画描摹大自然,而这一套技法毫无疑问都传授给了他的徒弟们。

17世纪荷兰的花卉绘画特别注重植物学上的严谨,力求精确描绘每一朵花的细节,但是在布局上力求每一朵花都能不被遮挡、被完全地看到则是非常不自然的,在事实上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幅典型的作品描绘了两朵有髯鸢尾,有内外两层花瓣,无论颈部还是垂瓣上都缀有华丽的髯毛,如何描绘这些细节对艺术家来说绝对算是一个挑战。而且黄色的“髯毛”只有在淡粉色和黄色的花朵上才可以分辨出来。

小安东尼•克莱什(Anthony Claesz.the younger,1616-1652年,暂归于其名下)《德尔夫特花瓶里的春花:鸢尾花、玫瑰花和郁金香》(Spring Flowers in a Delft Vase: Iris, Roses and a Tulip)。苏格兰国

在历代所有描绘鸢尾花的画作中,最著名的可能还是要算文森特·凡·高(Vincent van Gogh,1853-1890年)那幅《鸢尾花》(Irises),当然在这位艺术家本人的作品序列中也是排在前面的一幅。1987年,这幅画曾以5390万美元的高价拍出,成为有史以来最为昂贵的已售画作。

1889年5月,那是凡·高生命的最后一年,在被送进普罗旺斯圣雷米(Saint-Rémy-de-Provence)精神病院的第一个星期他就完成了这幅画。虽然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但是他在花园里创作的时候还是挥洒出最大的热情,可以从一笔一画中完完全全地感受到他对这个主题的热爱。这幅画之后由他的弟弟提奥(Theo)提交给将在1889年9月举办的独立艺术家协会(Société des Artistes Indépendants)年度展览,提奥将其描述为“一幅充满空气和生命的美丽习作”。

画中的鸢尾花最初是紫色的,而且掺和了一点红色和蓝色的颜料,这种精心调配的颜色可以与后面的黄色花朵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是红色已经褪去,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些蓝色的鸢尾花。只有一朵鸢尾花是白色的,它鹤立鸡群般在花丛中高昂着头。很难不把这朵白花视为一个象征,就像是凡·高对自己与世界隔绝境地的自况。一年之后,他又画了《花瓶中的鸢尾花》(Irises in a Vase),那支折断倒伏的花茎成了一个苦涩的预言,预告他即将在这一年离开人世。

文森特•凡•高《花瓶中的鸢尾花》,1890年。布面油画。

凡·高深受日本木刻版画的影响,随着日本在19世纪后期向西方打开国门,公众对木刻版画的需求可以说是井喷式地暴涨。在日本,传统上将蓝色鸢尾花视为勇敢的象征,后来又演变为成功的象征,始终是艺术家们非常钟爱的一个主题。

葛饰北斋(Katsushika Hokusai,1760-1849年)经常在他的画谱中提及鸢尾花,并且详细注明了该如何给这种花上色。他坦白自己直到七十多岁才算是完全搞明白该如何描绘大自然。这幅描绘一只翠鸟从一株鸢尾花的尖叶间俯冲入水的花鸟画影响了后来的很多艺术家。

葛饰北斋《翠鸟、蝴蝶花、石竹》(Kingfisher,fringed iris,dianthus),约1834年。木刻版画。

沃尔特·克兰(Walter Crane,1845-1915年)就是受到葛饰北斋影响的艺术家之一,他既是工艺美术运动(Arts and Crafts Movement)最主要的设计师之一,也是一位非常成功的插画师和童书作家。克兰将鸢尾花作为室内设计的一个重要主题,在他那些边角特别锐利的独特设计中得到了最为广泛的应用。这款壁纸设计明显致敬了葛饰北斋,但他给鸢尾花重新设了色,而且将其风格化为鸢尾花纹章(fleur-de-lis)——据说这一图案的原型就是鸢尾花。

鸢尾花纹章是法国大革命之前法国王室的象征,他们通常会将其纳入家徽的设计。

沃尔特•克兰《鸢尾花和翠鸟》(Iris and kingfisher),1877年。纸上彩色木刻版画。

法国印象派画家克劳德·莫奈(Claude Monet,1840-1926年)虽然跟睡莲的关系最为密切,但他还是满怀热情地在吉维尼的花园里种下了许许多多不同品种的鸢尾花。他喜欢在花园里写生,用松弛却有力的笔触描下鸢尾花多姿多彩的身影。和凡·高一样,这幅画中他用层层叠叠鲜艳的蓝色和紫色与那条曲折花径的暖黄色形成对比。

克劳德•莫奈《鸢尾花》(Irises),约1914-17年。伦敦国家美术馆藏。

同一时期的英国正处于维多利亚时代,他们的花语会根据颜色赋予鸢尾花不同的含义。白色鸢尾花象征着纯洁,黄色鸢尾花象征着激情,蓝色鸢尾花象征着信仰和希望,紫色鸢尾花象征着高贵和智慧。但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什么颜色的鸢尾花都代表着信息,这就让它成为了那个年代画家天赋的一个象征。

约翰·迪克森·巴顿(John Dickson Batten,1860-1932年)特别擅长描绘寓言和神话中的场景,他同时也是童话故事的插画师。在这幅画中,他把一束紫色的鸢尾花放到了《美女与野兽》(Beauty and the Beast)这个舞台的中心位置。

也许这束紫色的鸢尾花暗示了困在野兽身体里面的王子本应具有的高贵地位?它们显然也是在提醒这位年轻女子,这只劫持她的野兽绝对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啊。

约翰•迪克森•巴顿《美女与野兽》,1904年。伯明翰博物馆信托基金会(Birmingham Museums Trust)藏。

在《破碎的誓言》(Broken Vows)中,那是一支孤孤单单已然枯萎的黄色鸢尾花,显然意在点明年轻女孩因为失恋而失去的激情,此时此刻她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那个不忠的恋人将象征着浪漫的玫瑰花交到了另一个女人的手上。

与此同时,那些正在泛黄的常春藤则进一步表示她失去了自己曾经以为可以长青的爱情。维多利亚时代的观众对于这类作品中的符号和标志应该是人人都了然于胸。

菲利普•赫莫杰尼斯•卡尔德隆(Philip Hermogenes Calderon,1833-1898年)《破碎的誓言》,1856年。泰特美术馆(Tate)藏。

和莫奈一样,塞德里克·莫里斯(Cedric Morris,1889-1982年)对植物的热爱不亚于他对绘画的热爱。

他曾经和伙伴阿瑟·莱特-海恩斯(Arthur Lett-Haines)在萨福克郡的戴德姆创办了一所美术学校,后来他们又将学校迁到本顿恩德,在那里莫里斯终于尽情释放了自己对鸢尾花的狂热。他每年会新种约1000株鸢尾花的幼苗,总共培育了90多个新品种,他还会每年举办一场“鸢尾花节”,以便公布当年培育的鸢尾花中自己最喜欢的品种。

莫里斯在他的作品中融合了自己身为艺术家所掌握的绘画技巧和他对植物学的精确知识,避免了大多数艺术家只能依样画葫芦的盲目性,所以园艺博物馆(Garden Museum)宣称他的作品是“回荡着超现实主义和立体主义的表现主义”。与他笔下那些纤弱的幼苗相比,这幅画里的鸢尾花散发出一股浓重的异国情调,甚至是一脸的凶相,仿佛它们随手就会抓住路过的任何一只昆虫。

塞德里克•洛克伍德•莫里斯(Cedric Lockwood Morris)《鸢尾花幼苗》(Iris Seedlings),1943年。泰特美术馆藏。

塞德里克•洛克伍德•莫里斯《斑点鸢尾》(Mottled Iris)。利明顿温泉美术馆和博物馆(Leamington Spa Art Gallery & Museum)藏。

伊丽莎白·布莱克德(Elizabeth Blackadder, 1931-2021年)坦率地承认自己被鸢尾花迷住了,她特别欣赏它们貌似坚挺的结构、叶子的纹理以及光线穿过花瓣形成的光影。

和莫里斯一样,她也是自己下地种植了很多品种的鸢尾花。在发表于《画家在线》(Painters Online)的一篇文章中,她还详细讲解了描绘鸢尾花可能碰到的难题,她推荐使用表面光滑、质地结实的重磅纸,因为这样才容易让颜料附着在纸面上,帮助艺术家画出更清晰的线条和更丰富的细节。她最喜欢把鸢尾花放在纯白的背景上,因为这样就可以突出它们美丽繁复的形状,隐去空间可能对花造成的遮蔽。

伊丽莎白•布莱克德《棕色和黄色的鸢尾花》(Irises, Brown and Yellow),20世纪后期。弗莱明收藏馆(The Fleming Collection)藏。

鸢尾花有一种罕见的品质,不仅能够激发艺术家努力去捕捉它优雅的外在美,而且在很多情况下还会敦促他们去种植去培育,通过培育又让它的美丽得到不断的更新。无论是作为一种宗教符号,一种编码的信息,还是仅仅作为一种自然美,鸢尾花似乎早已成为一个在艺术中最受青睐的主题。

伊丽莎白•布莱克德《紫色鸢尾花》(Purple Irises)。洛锡安国民医疗服务体系(爱丁堡和洛锡安健康基金会)(NHS Lothian [Edinburgh & Lothians Health Foundation])藏。

2022年6月21日发表于《艺术英国》(artuk)

2022年7月8日译于杭州

原文地址:https://artuk.org/discover/stories/the-iconic-iris-a-floral-favourite-in-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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