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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植物与文学的深厚情缘

原标题:那些植物与文学的深厚情缘

□本报记者树红霞

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到“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再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在中国古典文学中,总能看到各种植物的身影。当植物邂逅文学,植物扮演何种角色?文学呈现何种意境?两者又将演绎什么样的故事?

近日,台湾中国文化大学教授潘富俊携带其新书《草木缘情——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植物世界》(商务印书馆出版),做客福州大梦书屋,带领读者走进中国古典文学大观园看花花草草,分享他与植物、与文学的深厚情缘。

◆传唱千年的隽永关系

无论是《诗经》的托物起兴,还是《楚辞》的香草香木、恶草恶木;无论是唐诗宋词的折柳送别,还是《红楼梦》里的黛玉葬花……很多名著名篇都与植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古人诗文用字向来精省,流传下来的文句字字都是珠玑。阅读古典诗词歌赋,如有一字不解,意境就可能失之千里。”潘富俊举例说,他少年时期读古诗“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只知道“蘼芜”是一种植物,查遍所有该字句的注解,大都是一句“香草也”应付了事,至于“蘼芜”的枝叶形态如何、有何用途、有什么特殊文学意涵,则一概无法得知。

打那时起,潘富俊就在心里埋下一粒种子——一定要揭开植物与文学的关系。

由于兴趣使然,他大学读与植物科学相关的专业,但对诗文歌赋同样痴迷。课余之暇大都沉浸在故纸堆与古人神游。此时,他开始尝试比对古文中植物所指为何,古人所言、所见之植物形态逐渐在他脑中浮现。

12年前,潘富俊负责台北植物园的规划整建。为了使植物解说生活化、趣味化,他设置了“诗经植物”“成语植物”等专题植物展示区,吸引众多市民前来参观。后来,他在任教的大学开设“植物与文学”的相关课程,还应邀到各地演讲,他发现关于植物与文学的话

题总能引起大家浓厚的兴趣,这也成了他写这本书的最大动力。

多年来,潘富俊遨游在浩瀚古籍中,行走在蓊郁山野里,终于搭成了文学世界与植物世界的桥梁,完成图书《草木缘情——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植物世界》。书中几乎囊括了植物与文学关系的方方面面,对文学作品中植物名称的辨析与古今演变、植物的文学意境、国画中表达画家情意志趣的植物等均有涉及,可以说是作者近半个世纪研究成果最为系统、最为集中的展现。

◆所有统计数字精确到个位数

翻看该书,书中对各类古代典籍中出现的植物品种、数量都以图表的形式进行细致的统计,读者可直观地获取信息。这些图表、统计数字,都是潘富俊翻阅各类古籍,逐句逐字念过,标记并计算出来的。他希望所有的统计数字都能精确到个位数。为了撰写《红楼梦植物图鉴》,他花了3年时间,重读18遍《红楼梦》和27万首以上的诗词。“现在只要读到相关的段落,草木的模样就会从我的脑海中跳出。”

“在文学世界中,如柳、杨、莲、菊、桃、松、竹等,历经时日都固化为一种意象,表达特定的情感。”潘富俊通过对古典文学中的植物进行统计发现,历代诗总集出现植物以柳、松、竹为三甲,历代词总集出现植物以柳、梅、竹为三甲,而历代散曲总集出现植物以柳、荷、桃为三甲,重要章回小说出现植物以茶、柳、松为三甲。

“柳与留音同,古人常于送别时折柳相赠,表示心中的离愁别绪。”潘富俊说,诗文中亦常以柳树暗示离别,如李白留下的名句“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潘富俊发现,章回小说中有关明清各代的庭园植物种类非常丰富,是研究中国传统庭园景观植物及庭园设计的最佳材料。比如,出现在章回小说中的植物,以茶最多。《儒林外史》55回中,50回中出现茶。《红楼梦》120回中,100回有茶。《金瓶梅》100回中,更是回回

皆有茶。就连以西天取经为故事主轴的《西游记》,在西域那种沙漠干旱地区,茶的出现在100回中占了60回。

植物还可以记录已消失的古老习俗。潘富俊说,许多古老的植物利用方式,目前已罕见或消失了,但仍可在历代小说中再现,提供中国民俗研究的基本资料。以通草为例,原是中国使用历史悠久的花饰材料,用以制造少女发饰及室内饰品,《尔雅》称之为“活脱”,其他古籍称为“寇脱”或“通脱木”。自唐晋以来,民众常取通草髓心,用以制造各种饰物。唐代成书的《酉阳杂俎》就这样记载通脱木:“心中,中有瓤,轻白可变,女子取以饰物。”后世已少有使用此物了。《儒林外史》第21回叙述结婚典礼时又提到通草,说明在清代通草仍是民间重要的饰物材料。

◆不同植物代表不同寓意

在中国古典文学中,不同植物代表不同的寓意,表达不一样的意境。可以说,不了解中国古典文学中的植物,就无法完全理解中国古典文学的美。

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语义的拓展,人们对同一种植物往往有不同的叫法,这给我们理解古典文学造成很大障碍。为此,书中专列一章讨论易于混淆的植物名称,如鸭脚指银杏,鸡头指芡实,雀舌指茶叶,金弦指菟丝子,巨胜指胡麻。还有些名称可以同时指几种事物,如芙蓉可指荷花,也可指木芙蓉;紫微可指植物,也可指星座,还可代指皇宫和官名。还有些植物名称和地名相近,如扶桑,可指扶桑国,也可指常见植物朱槿。

潘富俊尤其喜欢《红楼梦》,原因之一就是作者对各种植物淋漓尽致的运用。“书中植物的运用不只是表达意境,还善于将植物特性融合故事情节,这在中国历代文学中可以说无出其右。”

潘富俊对《红楼梦》中的植物统计后发现,该书中有242种植物,作者擅长利用植物

的特性衬托不同人物的个性特征,暗喻小说人物的结局。例如以潇湘竹代表林黛玉,表现林黛玉爱掉泪的个性,最终也和传说中的潇妃、湘妃一样,含恨流泪而死。湘云的个性开朗,如盛开的芍药,作者安排醉卧芍药花下的情节,暗示湘云会离宝玉远去。因为芍药又名“将离”,是古代临别相赠之物,表示离开后仍会返回的象征性植物。

中国自古即有堆土为坟、植树为饰的传统,在先人墓地种植“封树”。王公贵族种的封树大都是松树或柏树,而一般平民百姓则栽植白杨。文人常以白杨形容悲凄景物,或暗示死亡及坟地等意,如《古诗十九首》:“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白居易《过高将军墓》:“门客空将感恩泪,白杨风里一沾巾。”

◆为解答文学史疑案提供新角度

潘富俊对古典文学中植物的研究还为解答文学史中的疑案提供了一个新视角。《红楼梦》前80回与后40回是同一人所作吗?这是个困扰红学界200年之久的争论。

经过严格的统计,潘富俊发现,在《红楼梦》前40回中,共出现165种植物,平均每回出现11.2种;在第40至80回中,共出现161种植物,平均每回出现10.7种;而到了后40回,则仅有61种植物出现,平均每回出现的植物种数则直线下降为3.8种。前80回描写植物丰富细腻,所以,以作者对植物熟悉的程度,以及植物意涵在文章内容的运用上,前80回亦远胜于后40回,潘富俊以此支持《红楼梦》前80回与后40回为不同作者所撰的观点。

对于曾有争论的《西游记》的作者,是山东栖霞的丘处机,还是江苏淮安的吴承恩?潘富俊从对书中植物的研究认为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西游记》中提到了龙眼、荔枝、椰子、甘蔗等水果。“曾做过浙江县丞的吴承恩相比于一直待在北方的丘处机,更有机会接触到上述热带、亚热带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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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分类:花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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