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栀子花
在我们水乡金湖，最常见的花卉要算得上是大栀子花了，她虽没有国色天香的花中之王牡丹雍容华贵，亦不及身价百倍的幽兰那样清秀别致。但她洁白高雅，朴实无华，香气浓郁，丽质天成，可与花中“四雅”的梅、兰、竹、菊相媲美。且极富生机，一年四季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深得我们家乡人的偏爱。
栀子生命力极强，无论什么样的土壤，什么样的艰苦条件，无论庭院墙角，只要把她的根埋进土里，便能顽强地生长起来，数年即可开花。
她虽是这样朴实谦恭，但也不乏一枝独秀的气质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她不求奢侈富贵，唯求淡泊高雅，若有“花盲”，不知其秉性，为求早日绽花，而施以人粪尿，栀子不堪受其凌辱，便会慢慢枯黄，羞愤而死，很有些灵气。其实她生长的条件不高，只要保持土壤湿润一些，便会有勃勃生机，春夏秋冬四季长绿。尤其是夏季绿肥红瘦，而栀子以高雅洁白的绰约风姿独立枝头，清香四溢。每逢月朗风清之夜，独立花前，或浮想连翩；或凝神静思，别有一番情趣，一种神韵。此刻月光下的栀子好像一位脉脉含情的少女，在清风摇动中，树影婆娑，光斑陆离，沙沙吟唱，蜜蜜细语，仿佛向你吐露一腔深情……且有暗香浮动，沁人心脾，意境高远，会使你觉得天高海阔，心荡神驰，宠辱皆忘，恍若步入瑶池仙境……
栀子花不是弱者的化身，而是敢于标新立异的强者，她敢为天下先，独报春来到。每年冬去春来，在春寒中，她第一个绽放新绿，向人们传递春天的信息。栀子还有一个独特的个性，就是每年春天，人们必须给她“挂红”，（“挂红”就是用一根尺许长的红布条挂在栀子树枝上），否则她就跟你赌气而不肯绽蕾。此刻红绿相间，颇有“万绿丛中一点红”的美妙意境。
栀子像一位纯朴端庄的农家少女。关于栀子的来历，在我们家乡，至今还流传一个动人的故事。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位村姑叫“白栀子”，长得明眸皓齿，月貌花容，风姿绰约，楚楚动人。真个是闭花羞月，沉鱼落雁。且心灵手巧，聪明能干。同村有一位小伙子也生得眉清目秀，俊逸潇洒。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淑女配俊郎，一对有情人终成连理枝。
自古红颜多薄命。新婚不到三天，新郎便被抓丁戍边，可怜“白栀子”独守空房，又谁知祸起萧墙。隔壁妯娌本来对她美貌就有几分醋意，加之她又灵巧能干，温淑贤德，深得公婆的喜欢，更添了几分嫉妒，新郎戍边数年未归，妯娌见有机可乘，便用污言秽语辱其名节。俗话说，唾沫星子淹死人。乡下人视名节如命，“白栀子”有口难辩，自然成了人们敬而远之的“瘟神”。白栀子闻得这些语言，哭成泪人，更加思念郎君，盼他早日归来，澄清是非，却谁知等来的是丈夫阵亡的消息。雪上加霜，“白栀子”一个弱女子怎能经受这样双重的打击，为表明自己的清白，她饮恨含羞，悬梁自尽了。后来在她坟头上长一棵绿油油的小树，青绿的枝叶托起一朵朵洁白无暇的花朵，阵阵香气袭人,以向人们昭示自己“清白”无辜。人们理解其意便给此花取名为“栀子花”，并广植于庭院，以表怀念之情，以儆后来之人，切勿恶语伤人。
栀子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使人们为之倾倒。成为我们水乡金湖男女老幼偏爱的花卉。每到六月插秧季节，遍观秧田那些穿红着绿，浓抹淡妆的姑娘嫂子们，哪个发间不戴着一、二朵又大又白又香的栀子花，据说头戴栀子花插秧，具有两种奇特功效，一来能使秧插得又快又好，秧苗一栽就活，二来可以驱赶秧田水虫叮咬。在我们家乡农村还有这么一种说法，叫“好汉不爱花，爱花不当家”。说是男子爱花，就没有男子气。但我们的大丈夫们偏不信这个邪，宁可“不当家”，也爱栀子花。他们总是要想方设法“偷”来几朵栀子花藏在上衣口袋里，细细品味栀子花散发出的缕缕幽香，以消除疲劳，驱散汗臭。上学的孩子们手中拿的是栀子花，连驼背的老翁，瘪嘴的老妪，也要悄悄地摘下几朵……
我们水乡金湖把栀子花作为爱情之花，作为一种互赠的吉祥物。男女订亲，双方要同栽一棵栀子树，以示花结同心，爱情长绿。亲朋相逢，免不了要互赠一、两朵，以表友情，以示富贵吉祥。
关于栀子花的民歌在我们家乡流传很多很多，也很迷人，现不妨采撷几段，以飨读者：有直接颂扬栀子花的。
栀子开花香又香，树靠后院白粉墙。
墙比花多一分白，花胜粉墙十分香。
栀子开花香又香，树靠后院白粉墙。
正月里来遭雪打，二月里来又添霜。
三月春雨纷纷下，四月滋滋往上长。
五月花苞初绽蕾，六月香气满人间。
有借花表达爱情的：
栀子花朵靠墙开，枝头冒出骨朵来。
东庄大哥要花戴，（呀！）西庄大哥要花栽。
栀子花开颜色鲜，长在庭园靠墙边。
十八大姐采花戴，（呀！）脚尖朝下脸朝天。
栀子开花高又高，情哥采花跌一跤。
情哥采花妹来戴，心似蜜糖拌沙糕。
栀子开花香又香，哥采栀子到东庄。
哥采栀子妹来戴，江水多长情多长。
这些民歌反映出人们对栀子花的喜爱和少男少女借花寄情，以花明心，相亲相爱的感人场景。
啊！栀子花，您是生命之花，爱情之花，心灵之花，幸福之花。我爱您，家乡的栀子花！
作者单位：金湖县政协文化文史委
2020年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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