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帅

花匠小妙招
2024-08-24 01:20

(菱歌摄）

●刘士帅

去年夏天，对门租房的女孩搬家了。临走时，特意送我一盆花。花是很普通的长春花，长在一只更普通的灰色瓦盆里。彼时，花正开得肆无忌惮——紫红色的花瓣中间透着些许粉白，热烈中不失质朴，芬芳中自有风骨。

长春花被我随手放置在了阳台。作为家中唯一的绿植，晚上看书累了，我偶尔会去阳台转转，顺便也看看它，舒缓一下疲劳的眼睛。夜色中，灯光下，长春花的枝杈上缀满了花朵，薄薄的花瓣颤颤巍巍，美得旁若无人。女孩临走时交代过我，长春花喜水，闲了浇点，花期会持续很久。谨记女孩的话，我每天晚上准时给它浇水，长春花果真听话，花开得争先恐后，恍若赶赴一场难得的盛会。

深秋时节，天气转凉，长春花的叶子开始慢慢萎落，枝头的花朵也越开越小。我猜测它的生命即将接近尾声，对它的关注也渐渐淡了。当时恰好父亲生病住院，我前去陪护，一走便是两周。待我再次回到家中，那盆长春花已经光秃秃只剩枝干了。冬天，我像个冬眠的动物，每天窝在家里，仿佛世界安静得只剩下自己。偶尔会去阳台，推开窗眺望远方，回头瞥见那盆长春花，它是那样的惨淡。

春节期间，收到女孩的拜年微信，出于礼貌聊了几句。女孩问起那盆长春花，我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属于长春花的那一季，结束了。女孩很诧异，甚至有点小情绪，懊悔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不靠谱的人家。这时我才知道，女孩已经离开了我所在的城市，回故乡创业了。因为相距遥远，才把长春花托付给了我……

我起身去了阳台，阳光射进来，那盆长春花依旧光秃着枝干，盆里的土已经龟裂了。女孩让我尝试去给长春花浇水，我努力去做了，并不期待奇迹。在我看来，人也好，植物也罢，都有属于自己最灿烂的那一季，过了那个季节，必须坦然接受凋败的结局。

接下来的几天，女孩每天督促我去浇水，她在远方等待一个奇迹。女孩甚至很笃定地说，我就是那个创造奇迹的人。一天，两天，三天……长春花始终沉沉地睡着。直到第六天早晨，当我再次去到阳台浇水，惊讶地发现，在那株长春花干枯的枝干上竟然抽出了两片细嫩的叶子。叶片很小，带着一点娇羞，有些蜷曲，有些挣扎。叶子才两片，我没有把它当成奇迹告诉女孩，在内心深处，我期待奇迹续写，亦担心奇迹会消失。

那天早晨，我起床便去看长春花，发现它明媚的枝头上，不仅叶片更加丰满，而且已经孕育出了花苞，花朵呼之欲出。与此同时，真正可以称作奇迹的事情发生了，我分明看到，在花盆湿润的土壤里，又拱出了几棵幼苗。仔细数了数，总共4棵。我欣喜地拍了照片发给女孩，告诉她，奇迹出现了，长春花不仅复活了，还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宝宝”。

女孩开心极了，赶紧把我拍的照片发了朋友圈。比女孩更开心的是我——经历事业的低谷，我每天过得十分消沉。眼前这株历经寒冬奋力绽放的长春花，让一个中年男人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渴望……

——“世相”投稿邮箱：mzrbshix@163.com

编辑：曾秋玲

审核：陈嘉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