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中的骗子家族——兰花｜骗免费劳动力就算了，骗色就过分了吧

• 花匠小妙招
• 2024-11-18 00:46

兰花是世界上种类最丰富的生物类群，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总共约有两万五千种。兰科家族如此繁盛的原因，可不是单单因为其美丽的外表，更因为其进化出了异常复杂、高效的传粉机制。

高等植物的有性繁殖都需要将花粉从花的雄蕊传送到雌蕊上，这个过程叫做传粉。传粉的媒介主要包括风、水等外力或者昆虫、鸟等动物。

植物依靠动物传粉，通常需要支付一些报酬，比如花粉和花蜜等等。而一些兰花会通过各种手段吸引动物帮忙传粉，却不想给它们一分一毫的好处。而1/3的兰花都靠着坑蒙拐骗的方式让动物前来义务劳动。

甜蜜的诱惑

大多数骗子兰花会用（自己并没有的）花蜜来吸引传粉者。简单来说就是自己并没有香甜的花蜜，却伪装成有花蜜的样子。当然，这种骗术需要高超的模仿能力，兰花模仿的方向也不尽相同。

伪造蜜标

许多植物，比如百合上有许多斑点，这些斑点其实是给昆虫的“信号灯”，告诉昆虫这里有花蜜，并指引它们到达蜜源处，所以被称为“蜜标”。

蜜标

蕙兰花瓣上深色的斑点，就是在通知附近的蜜蜂：我这里有花蜜，事实上蜜蜂来了之后，就发现这里半点儿花蜜也没有，只能无偿帮助蕙兰传播花粉了。而且蕙兰还能散发出香甜的气味，可以传播的很远，用色、香、味引诱蜜蜂前来。

蕙兰的假蜜标

外貌模仿

南非的一种的兰花Disa pulchra 跟周围的一种鸢尾科植物Watsonia lepida颜色和外表长得很相似，都开粉红色的花，花形也极其相似，但是二者的区别就是兰花没有花蜜。传粉昆虫对二者“傻傻分不清楚”，所以也常常给兰花做了义务劳动。

鸢尾科的喇叭兰属植物（左）和它的模仿者兰科迪萨属植物（右）

装病的毛瓣杓兰

植物的叶片被一种真菌感染之后，会长出的感染斑点，扁足蝇正是以这种真菌孢子为食。

毛瓣杓兰Cypripedium fargesii会“装病”：叶子和花上长出大量黑色斑点，好像被真菌感染一样，从而欺骗扁足蝇前来觅食。毛瓣杓兰的花甚至会散发出一种气味，就像霉菌散发出的相同，从气味上增加对扁足蝇的吸引力。

毛瓣杓兰和扁足蝇

当然，毛瓣杓兰并没有任何报酬可以支付给扁足蝇，是个十足的骗子。

性的诱惑

如果说仅仅用颜色和气味欺骗动物前来也就罢了，有些兰花甚至欺骗它们的感情。

这些兰花会长成动物心目中“爱人”的样子，甚至释放动物的性激素诱骗“渴望爱情”的它们前来交配，趁机偷偷把花粉涂抹到“精虫上脑”的动物身上，让其帮助传粉。

兰科植物中以这种方式吸引传粉的种类主要有分布于欧洲的眉兰属植物、澳大利亚隐柱兰属植物等等。

虚假情人

最典型的是角蜂眉兰，颜色和形状看起来非常像雌性胡蜂，身边还有着毛茸茸的边缘模仿蜂的体毛，而且还会释放跟它一样的气味吸引雄性前来与之交配。很多雄性健忘且求偶心切，虽然曾经上当受骗，但仍会为了爱情赴汤蹈火。在它被另一朵兰花欺骗时，自己的终身大事没有完成，但帮助兰花完成传粉任务。

角蜂眉兰

正与角蜂眉兰不可描述的雄蜂

最令人称奇的是，不同种类的眉兰属植物可以依靠不同外形的花朵和气味吸引不同种类的胡蜂，这样就能避免了保证传粉的专一性，不会把自己的花粉传到另一种兰花上。

另一种眉兰和它的“爱人”——头上已经粘上了花粉

爱我就抓紧我

澳大利亚的铁锤兰Drakaea glyptodon就更有趣了，它的花长成一个紫红色毛球状，像极了当地一种土蜂的样子。而这种土蜂的雌性没有翅膀，在交配的时候会释放信息素，等待雄蜂把它抱走。

土蜂和铁锤兰

铁锤兰会释放出和雌性一样的化学信号，吸引雄蜂前来。被爱情冲昏头脑的雄蜂冲上来想抱走“雌蜂”，结果被兰花花瓣底下暗藏的杠杆翘起来，一头撞到花粉块上。结果，新娘子没有抱走，头上却粘上了花粉。之后下次遇到另一朵铁锤兰时，才会被取下来。

激情过后，只得到一脑袋花粉

其他欺骗方式

当然，兰花的欺骗手段可不止这些，除了食源性欺骗(food deception)和性欺骗(sex deception)外，还有其他奇特的骗术。

繁殖地欺骗

有的兰科植物模拟昆虫的繁殖地来欺骗昆虫前来：这些花上常出现类似腐肉、粪便、或真菌状的花部引诱物，一些为幼虫寻找繁殖地的昆虫会被吸引前来产卵，并在此过程中为之传粉。

长瓣兜兰 Paphiopedilum dianthum 就是依靠这样一种欺骗机制行骗传粉的。她们利用花瓣上的黑色突出物模拟黑带食蚜蝇 Zyistrophe balteata 的幼虫食物。当黑带食蚜蝇在发现这些突出物时会试图着落到花上去，以便产卵。当然幼虫孵化后什么吃的也没有，结果只能被饿死。

长瓣兜兰和食蚜蝇

栖息地欺骗

有些兰花甚至会模仿昆虫的栖息地或者巢穴，吸引昆虫前来栖息，从而达到传粉的目的。

比如西藏杓兰，它将花瓣卷成巢穴的样子，引诱蜜蜂前来休息，等到蜜蜂发现不对时，身上已经沾满花粉。等到它到下一个“巢穴”时，就帮西藏杓兰完成了传粉。

西藏杓兰

扮演情敌

一些昆虫具有强烈的守护领地行为，它们不允许任何同性昆虫前来自己的领地范围内。而一些兰花，比如金蝶兰属Oncidium 的植物就利用了蜜蜂的这个特点。兰花通过在风中晃动，模仿雄蜂来激怒“领主”，对领地的占有欲会让它拼命攻击“对手”，在相互碰撞的过程中就帮助兰花完成其传粉过程。

结语

当然，昆虫也并不傻，不会总被欺骗，它们也会拆穿兰花拙劣的骗术。事实上，骗子兰花的结实率都不高，普遍在10%—20%左右，有些甚至更低。

兰花这样做仅仅是为了省下产蜜所需的能量吗？但是从事欺骗也要付出代价，结实率低就意味着没有结种子的那些90%的兰花就白白生长了，这样看来比起那点花蜜，浪费的能量岂不是更多？

有研究发现，很多从事欺骗的兰花通常在早春开花，因为此时传粉者比较“年轻”，还没有传粉经验，对于蜜源植物不能很好的辨别，被欺骗了几次之后才会学聪明。

有人认为这种低成功率的骗术就是为了降低传粉率，让被骗的昆虫相隔很久才会被骗一次，这样就能完成长距离的远缘杂交，以获得高质量的后代。这种方式危险系数太高，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这样看来兰花是一个喜欢高风险的赌徒。

对于被骗色的昆虫来说，科学家发现这些昆虫大多是独居昆虫，而且有特殊的性别决定机制：雌蜂产生的单倍体卵细胞会发育成雄性，受精卵会发育成雌性。这样如果雌蜂没有找到雄蜂交配，就会产下单倍体的雄性后代，可以弥补与兰花交配产生的损失，保证了种群的延续。

兰花中的骗子跟人类社会的骗子一样，喜欢一场高风险的赌博，不过人类骗子为人不齿，兰花用骗术也只是适应环境的方法而已。

既然这种骗术一直存在，就说明它具有可取之处，总有傻乎乎的动物上当受骗。兰花和传粉动物这场骗与被骗、拆穿和加强骗术的斗争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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