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桂
弥洁
花天生就是要被人赞美的。每每幻想世上美好的事物时,花儿总是会出现其中,用作背景也好,捧在手里也好,更甚者是它本身就足够美好,薄薄的瓣儿沿着弧度微微地向内蜷缩,浅浅的纹路让人联想到肤如凝脂的年轻姑娘手臂上细小的血管,带着娇弱又朝气蓬勃的美感,每一朵都矜持而娇俏地挺立着,仿佛自开出来时就摇曳着,顾盼生姿。
现在可观赏的花,多长在花园里,是被人精心种出来的,一点儿旁逸斜出的机会都不曾获得,早早便被修剪的中通外直,规规矩矩地开着。也有些立在乡村泥墙垭子的豁口上,黄绿的根茎上稀疏开着几株或白色或紫色的小花,那是鸟儿在墙上落脚时带去的种子,仿佛嫌受了怠慢,竟连叶子都懒得好好长,却还能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简洁的美。最常见的是野地里的花了,漫山遍野地开着,不拘于大或小,不纠结于颜色,花瓣儿向内卷着也好,完全舒展也行,想怎么开便怎么开,就算不小心长在水洼里也乐得自在。再有树上的花儿,或结果或不结果,反正都要在适宜的季节里轰轰烈烈地舒展花瓣,我最爱这树上的花,其中以桂尤甚。
每年的农历八、九月份,大地就进入了桂花的世界,这时候,其它花儿谁也别来争,谁也别来抢,若真不甘心要比上一比,那也只能相形见绌。桂花是秋风最偏爱的小女儿,她欢喜地得到母亲送的盈满天香的荷包作礼物,每每到了秋风乍起时,便擎着盈盈素手打开荷包,向世间释放着香味,一开始只是开了个小口,香气一丝、一缕地在空气中漂浮游动着,循机钻进路人的鼻腔里,换来一阵赞美。渐渐地,她仿佛嫌这样不够似的,一股脑儿地打开她的荷包,这香味便再也不受拘束,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无须借助一点儿风的帮助,便轻易地将整个大地笼罩其中,这时,来来往往的人真是被浸在这香味里了。北国富秋风,一枝盈天地,馥郁又温婉的香味,难免勾起文人墨客的诗情来,真可谓是花不醉人人自醉了。
花香指引着人们来到她的身旁,映入眼帘的便是亭亭的树,豆大的小花朵掩映在葱郁鲜绿的树叶中,有的神采奕奕探出了头,有的含羞带怯半遮着脸,晚上看的时候最好,月的清辉洒在树上,给花和叶都蒙上一层薄的雾,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这又是另一种意境了。
清晨天光微亮的时候,常常见几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姑娘摘桂花,姑娘们将几把撑开的透明雨伞倒挂在桂花树的枝条上,再将桂花枝轻轻摇上几摇,桂花便听话地纷纷自枝上飘下,蹁跹着落入伞中,反复几次,便装满一把伞面,再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倒在竹篦子里,这可真是奇妙的巧思呀,我不由想起,往日到了摘槐花的季节,人们都是粗暴地将枝条砍下来,再慢慢动手摘花,何曾这样温柔地摇过?看来桂花到底是得人偏爱的。
看着桂花,又看着摘桂花的姑娘们,真让人忍不住遐思,桂花是风娘娘送来的礼物,姑娘们又何尝不是,相传女娲创造了女子,又不忍她们孤独,便央着秋风将月宫里的桂花也送来,做这世间最相得益彰的陪伴,正如李清照所言:“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作者系新区坡头街道牛村小学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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