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犁：郁金香的前世与今生|张惜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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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 金 香 的 前 世 与 今生
文|张惜妍
“风光谷雨尤奇丽，伊犁河外草初肥”，这是清代著名诗人洪亮吉笔下谷雨时节美丽的伊犁。
当残留在树根下的积雪被雨水融尽，春天就在脚下，走着走着花就开了。明媚的阳光里，郁金香的花瓣闪着绸缎般柔美的光泽，一支支花苞仿佛是向蓝天高高擎起的酒杯。
好多人都知道荷兰是世界上出产郁金香最著名的国家，郁金香的栽培、繁殖、育种工作都做得十分出色，是世界最大的郁金香商业种植生产、销售中心。但很少有人知道郁金香的祖籍并非荷兰，只不过经过荷兰人400多年的精心培育后，品种繁多的郁金香才成为荷兰的“国花”。据说，郁金香是随着十字军的远征从西域移植到土耳其，后传到荷兰的，很快成为奥斯曼帝国御花园中的“花中之王”。法国著名作家大仲马的小说《黑郁金香》中赞美这种花“艳丽得叫人睁不开眼睛，完美得让人透不过气来”。作家的妙笔生花给本来已经声名远扬的郁金香增添了浓郁的浪漫色彩，并且将欧洲的这股郁金香热推向了世界各地。
郁金香原产地在亚洲、欧洲及北非，其中地中海至中亚地区最为丰富。我国早在晋代已有对郁金香的颂赋。赋云：“伊此奇草，名曰郁金。越自殊域。厥珍来寻。芳香酷烈，悦目欣心。明德惟馨，淑人是钦。窈窕妃媛，服之漓衿。永垂名实，旷世勿沉。”唐代，郁金香作为珍品入朝，《唐书》上记载：“太宗时，伽毗国献郁金香”。在唐人的描述中，它气息芬芳袭人，用来浸酒之后，酒也会染上它的香气，而且会呈现金黄色。李白的《客中作》即是对它的描述与赞美。
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很多人并不知道，在欧洲备受推崇的花卉珍品郁金香，真正的祖籍在新疆，而且是在伊犁。目前世界上众多的郁金香种就是从郁金香野生种基础上繁育而来的。全世界有150多个野生品种，我国也是野生郁金香的主要分布地区之一，而新疆最为集中。据《中国植物志》记载，我国有14种郁金香，其中11种产于新疆。伊犁郁金香药材名为“山慈姑”，药用鳞茎，主要含秋水仙碱等4种生物碱，具有清热解毒、散结、化淤等功效。广泛分布于新疆天山北坡海拔400—2000米的荒漠至森林草原带。开着钟形黄色的花，花片背面有红色条带。常去野外徒步的驴友们都知道，每年4月中旬至下旬，尼勒克、新源等地的山坡上大片大片绽放着明黄色野生郁金香，仿佛春天释放出的精灵，傲视着高山上的积雪，将西天山引领到一个山花烂漫的季节。
在新疆，从漫漫黄沙的准噶尔盆地中的绿洲，到世外桃源的伊犁河谷，从乌孙山辽阔的雪山沟谷间，到阿尔泰山的碎石堆中，郁郁葱葱地生长着许多郁金香的近亲，它们的名字大都带着地域色彩：准噶尔郁金香、伊犁郁金香、阿尔泰郁金香、天山郁金香……漫山遍野小喇叭般的黄色花朵也成为这片土地上最美丽的风景，它们和野樱桃李、野苹果一样，都是天山的孩子。
小时候，清明前后，山坡上的积雪刚刚化完，闷了一个冬天的孩子们就相约到山上挖老鸹蒜。食品匮乏的童年，冬天是那样的漫长，刚刚冒出嫩芽的老鸹蒜鳞茎带点甜丝丝的味道，对嘴馋的孩子是多么甜美的诱惑啊。 老鸹蒜的株型有些像蒜苗，蒜头埋在地下很深的地方，而且泥土中常常夹杂着石块，稍不注意就会弄断老鸹蒜埋在地下的茎，就无法顺着老鸹蒜茎找到深藏在地下的老鸹蒜了。馋嘴孩们擦干净泥土，顺手丢进嘴里，一边有滋有味嚼着白嫩的带着甜味的老鸹蒜，一边继续挖。老鸹蒜的名称虽然听起来不太雅，却是我童年回忆里最难忘的美味之一。
当高贵的郁金香为人们献上春天的盛宴时，我才知道山野里的老鸹蒜就是今天城市里高雅花卉郁金香的前世。我问过很多老人为什么叫“老鸹蒜”，有人说老鸹蒜根茎发甜，乌鸦常常用尖利的喙凿开土壤，掏出老鸹蒜的地下茎块喂养小乌鸦，就有了老鸹蒜的名称； 也有人说，老鸹蒜是“老鸦蒜”的误称。 “老鸦蒜”是分布在辽宁和长江下游区域的一种植物，鳞茎可入药，但是，新疆却没有“老鸦蒜”。 问来问去，也无法进一步考证这个名称的来历。
谁能说清楚天山上的野郁金香有多少种？开了多少年？就像有人问我伊犁大地上盘根错节交融的中亚民俗文化有多少种一样玄妙而难以解答。西域大地上物种繁多而且演绎着地老天荒的神话，塞威氏野苹果体内至今仍保存着2000万年前的基因密码。野生郁金香也一样，漂洋过海，从野生到驯化，从粗陋到高贵，它的祖先怎么能预知今生的命运如此的富贵呢。
曾经在媒体中看到过这样的报道，上海植物园曾在2007年专程赴新疆收集了一批伊犁野生郁金香球，一直在致力于野生郁金香的栽培繁育工作。据专家研究，伊犁的气候、纬度、土壤条件和欧洲某些地区相似，特别适合郁金香的种植习性；伊犁野生郁金香在株高、叶形及大小、花大小、花色及花期等方面均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稳定的差异，可为育种工作提供丰富的基因材料。
伊犁的春天是郁金香的花海，是属于郁金香的专场表演。尽管我们不知道街上盛开的郁金香来自哪里，不变的是它的血统里来自天山的基因。
作者简介
惜妍，生于七十年代，新疆伊犁人，业余作者，别无所长，唯爱文字。创作以散文、评论为主，在国内各类报刊发表作品近50万字,著有地域文化散文集《远方有座城》。
提示：点击以下标题即可阅读
1、甜蜜的石头
2、初到伊犁
3、慢生活里的细水微光
4、电台：我在伊犁田野的怀抱里生息
5、花 心
6、城市边缘
7、今天，好吃不过是饺子
8、一个人与一条河的爱恋
9、新疆，拌面传奇
10、味道的隐喻
11、安居尔的微笑
12、火 锅
13、在冬天深处
14、炉火
15、斯大林街五巷的山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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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张爱玲经典散文十篇（收藏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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