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舒怡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里也开始刮起了中国风,临近新年,这风就刮得愈发强劲。记得二十多年前,我刚来到美国首都华盛顿时,中国年还只能在市中心的中国城觅到踪影。
华府的中国城,其实就是那么一两条街区,零星分布着几家中国餐馆和中国食品店。其标志性建筑莫过于那个雕龙画凤的城门楼,无论相隔多远,你都不会把它认错。
进入腊月,中国城街上便开始热闹起来,那些中国店铺张灯结彩,比较讲究传统的店面,还在门脸贴上喜庆的对联。而城门牌匾上高高挂起来的两盏大红灯笼,像是给中国年拉开了帷幕,年味儿一下子就弥漫开来,溢满中国城的每个角落。正月里总有一场大型民俗表演,舞龙灯伴着耍狮子,秧歌队紧跟着武术队,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观众不只是华人,人头攒动,各色人等都有。那时的中国年是离不开中国城的。
可近几年,这股中国风也悄悄吹到乡下来了。刚过完圣诞节,我们开车十几分钟,去逛位于华盛顿市郊的一个大型购物中心。一走进商场,就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原来摆放圣诞老爷爷和雪爬犁的地方,端坐一对大狮子,一红一金,气宇轩昂。一条金黄色的巨龙腾空飞舞,仿佛要冲出这七八层楼高的日光厅。一串串大红灯笼从日光厅顶飞檐直下,周边的回廊上也吊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站在日光厅里举目一望,满庭尽是红灯笼,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故乡。
想起小时候在北方过年,除了放烟花爆竹,贴春联窗花,还有一样是不能少的,那就是挂灯笼。没有灯笼,年便少了一道风景,缺了一种味道。过年挂灯笼并不只是乡下人的传统,城里人也挂。乡下人家院子大,灯笼也挂得自由自在,有的挂在院子里的大树上,有的挂在门前树起的木杆子上。相比之下,城里人多空间逼仄,找个挂灯笼的地方可没那么容易。但这也挡不住人们对年灯笼的热情,阳台上或院门口,迎新春的灯笼随处可见。
说起来挂灯笼并非难事,难的是做灯笼。如今去商场可以买到各式各样的灯笼,可是上个世纪70年代,商店里很少有灯笼卖的,人们都是买来彩纸、硬纸板和竹条,自己做灯笼。做灯笼可是很有讲究的,不仅需要耐心细致,更需要动脑筋设计灯笼的形状和色彩搭配。而灯笼上面的字画,就更能体现出制作者的艺术品位和匠心了。
那灯笼的形状也是千奇百怪的,有圆柱形,四面体形,六面棱柱形,八面棱柱形,还有五角星形,西瓜形,等等。我印象最深的一种灯笼叫作“转灯”。这种灯笼分里外两层,里面的一层能够跟着灯笼的中轴转动。可以装点上各色各样的剪纸,诸如人物花鸟之类,也可以是绘制在绢纸上的国画,如山水或花卉。外面的一层是用透明蜡纸或玻璃纸做成的,透过它能够看到灯里面的风景。如何使灯笼的里层转动起来,还是蛮有学问的。我见过的转灯,都是用插在灯笼中轴上面的自制小风轮带动的,只要风一吹,小风轮就会不停地转动,灯笼里的风景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令人眼花缭乱。我那小小的好奇心,也随着转灯一起飞旋起来。那些设计巧妙的灯笼常常让我驻足流连,直到把每一幅画都看得清清楚楚,才肯离去。
儿时过年,最期盼妈妈带着我们去姥姥家。除了念想着姥姥做的豆沙包、油炸排叉,心里还藏着个小秘密,就是去姥姥家看新年灯笼。
姥姥住的那个小城依山而建,民居平房从山底一直伸向山顶,层层叠叠,好像梯田一般。那里过年有个传统,家家都挂红灯笼,而且一家比一家挂得高,好像是一场灯笼攀高比赛。南方点灯笼要等到元宵节,而北方的灯笼是在大年三十晚上就挂起来了。除夕夜里,从小城底下一眼望上去,千万盏灯笼闪闪烁烁,好像繁星点点映在苍穹之间。那景致奇幻美丽,比我看过的任何一个灯展都更为壮观。一盏灯笼的光是微弱的,可当万千盏灯笼连成一片,一点点温暖的光汇成一道道暖流,连凛冽的北风都不再那么寒气逼人了。
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回家乡过年了,据说那里现在过年灯笼已没有那么多,年味愈来愈淡了。当生活有了更多可以期盼的东西,过年反而显得没那么隆重了。真没想到,在这远隔万水千山的异国他乡,却正演绎着对中国年最传统的庆典,用经典的大红灯笼守候那个古老的辞旧迎新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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