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烈郁金香
清水裕子的《荷兰自行车》（局部）。
●邱方
春节后，赶在云台花园的郁金香展结束之前，匆忙去看了一眼。
郁金香循例按照颜色分类摆放，黄的归一堆，红的归一堆，粉的归一堆，倒也整齐划一。今年感觉花色多了一些，姿态也婀娜了一点，颇惊喜。郁金香几乎穷尽了这世界上所有的颜色，色彩搭配也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但现实中，我还没看到过比云台花园更多的“魔幻之花”。
我去过荷兰，但那是冬天，只在阿姆斯特丹待了一天一夜，目标只是梵高博物馆而已。
说到郁金香，确实首先会想到荷兰，它是荷兰的国花。当郁金香给大地铺上华丽的地毯时，就是世界上最美的春天了。梵高也画过郁金香的，《荷兰的花圃》画的就是著名的库肯霍夫郁金香花海。很多年后，这个超级花园把一种红棕色、带着优雅流苏和香味，在阳光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的郁金香品种，以梵高的名字命名。莫奈、毕加索、马蒂斯等许多艺术大师也画过郁金香。
旅美日籍插画师清水裕子画于2012年的《荷兰自行车》，简直太疯狂了：一位男子骑着自行车，前面车篮里巨大的郁金香仿佛被风猛烈地吹着倒向男子，男子的脑袋被淹没在花叶之中；车尾则放着一篮子小小的郁金香，一群蝴蝶在追赶着这篮花。画面动静结合，大小对比强烈，很夸张地把荷兰的自行车和郁金香这两大元素表达出来，让人过目不忘。
米歇尔·范·米尔维特画于1609年的油画《手持郁金香的夫妻双人肖像》，体现了当时郁金香的价值。画中，丈夫左手拿着一朵郁金香，右手拿着一个郁金香球茎当作结婚礼物送给妻子。郁金香花朵花瓣上有红白相间的纹路，这就是当时的珍稀品种“永恒的奥古斯都”。
郁金香原产于中东，16世纪传入欧洲。在英国女王伊丽莎白的御花园内，郁金香被尊为“皇苑之花”。而后又在法国成为社会名流的身份象征，在香榭丽舍大街，巴黎女子手持郁金香成为一道时髦的风景线。1593年郁金香传入荷兰，同样成为贵族名流的新宠。17世纪，荷兰出现了“郁金香热”，米尔维特画中的那种“永恒的奥古斯都”受到追捧，那样的一株珍稀品种可以卖到6000荷兰盾以上，它的价格可以换一套阿姆斯特丹运河边的顶级豪宅。
而这种以罗马皇帝奥古斯都命名的、被视为“花中帝王”的郁金香，其实是蚜虫带来的一种病毒感染所致。这种叫“花叶病”的病毒会以美丽的方式杀死球茎，花瓣却迎来了一场炽烈的羽化。当时的人们对这种病态的色彩趋之若鹜，价格高得离谱。人们被暴利冲昏头脑，有的还变卖家产，只是为了购买一株花纹美丽的郁金香。然而这一场癫狂投机几乎是一夜崩盘，导致了历史上著名的“郁金香泡沫”。
这也是人类历史上有明确记载的一次金融泡沫。
经历这一场危机后，荷兰人回归到理性认知和真诚热爱，花农们精心培育了许多独特珍贵的品种，郁金香成了荷兰遍地种植的花卉，成就了现如今最美的春天花田。
19世纪末我国就引进了欧洲的郁金香，但真正流行开来，还是20世纪90年代，很多城市在草坪、水边种植大片的郁金香，形状各异，颜色纷繁。19世纪，法国作家大仲马在小说里描写的“艳丽得叫人睁不开眼睛，完美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黑郁金香，2005年由新加坡理工学院三名学生自行培育成功，这种靛青色花朵，拥有自然界中最接近黑色的颜色之一，被称为“夜皇后”。
希望有一天能去看看梵高画过的那片五彩斑斓的花田，看看那种名字叫“梵高”的郁金香，以及大仲马笔下艳丽完美的“夜皇后”。
（作者系资深出版人、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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