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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德莱尔禁诗六首——《恶之花》诗选及文爱艺《跋》

花匠小妙招
2024-11-24 17:09

笔记做了很多，有3万8千余字，全部贴出来意义不大，多反而使人望而生畏，不敢去看。倒不如撷取一些，以点带面，管中窥豹，或可对波德莱尔有更加集中的了解。正好文爱艺版的版本较全，有六首禁诗也收录在内。金圣叹说：“雪夜闭户读禁书，乃人生最大乐趣。 ”索性就把这六首禁诗贴出来分享。前三首出自文爱艺版的《恶之花》，后面三首来自网上，版本不明，大意相通，可以细细体会文风之别。
另外贴了自己在豆瓣的书评以及后面文爱艺的《跋》。一是对全书有一个全面了解，二者对现代文学有一个整体把握。不能只顾看禁诗了，忘了背后的深意。其实之所以禁，无非是不符合当初的道德观念，写了太多性的缘故。就好比冯唐的《不二》《素女经》现在在大陆也是禁书，也是同样的原因。但他们又不是黄书，因为他们不是为了满足生理需要，而是心理需要。借性反击那个糟糕的时代，或思考人性的幽暗之面，或者直面赤裸裸的欲望。其两首现在看了有些好笑，无非是关于同性恋的，说明我们的社会已经在进步，但还没有进步到可以出版冯唐的《不二》《素女经》的地步。好在是外文诗，不是中国的。又好在是诗，不是小说，没那么直白。毕竟不要忘记，波德莱尔是象征主义的鼻祖。

豆瓣书评《恶之花》：文爱艺版的《恶之花》优点很多，一是“新”，二是“全”，三是封面很有创意。“新”在有“赏析”，每首赏析部分都很到位，对这本本来就很晦涩的诗的背景和寓意都有点拨，让人有所思考。赏析最后都会对原诗的韵脚做一个说明，或连续韵，如aab ccb格式；或交叉韵，如abab abab格式；或混合韵，如aabccbeefggfee格式,或环抱韵,如abba abba格式。“全”在收录了很多“禁诗”，有些禁诗，虽然一个半世纪过去了，在中国谁要写估计还是很难发。封面乍一看是一朵花，仔细一看那花上全是裸女，还有一个小蓓蕾，很有创意。把“恶之花”的主题凸显了出来。另外还有两点感受：1、爱情是诗歌的温床。波德莱尔像毕加索一样，如果没那多么次恋爱，估计也写不了“恶之花”。2、这种单独去写，然后连缀成集的结构非常有意思。http://book.douban.com/subject/2311732/ ——2014/6/22
说明：
前三首出处为：[法]波德莱尔：《恶之花》文爱艺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7年。
后三首出版为：http://www.moon-soft.com/program/bbs/readelite73610.htm
1、首饰
（遭禁）[ 原诗首次发表于1857年初版的《恶之花》，位居第20首诗，是法院判决勒令删除的6首禁诗之一。]
我最亲爱的人[ 指黑维纳斯让娜·迪瓦尔。]脱逃衣服，满足我的心愿，
她那叮当回响的豪华首饰，
如同摩尔狂欢节上的女奴，
照显胜者得意的神情。

当那些首饰抖动着发出尖锐的嘲讽，
这由金银与珠宝构成的夺目世界，
真使我心醉神迷，
我已与它的声光相融，难舍难分。

于是她躺下，由我恣意爱抚，
我的爱情情深如海，
仿佛海涛向悬崖一般向她涌来，
她从沙发的高处不禁露出陶醉的媚笑。

她像驯服的猛虎那样凝视着我，
带着茫然梦般的神情尝试着一个个姿势，
天真与浪漫、纯朴与淫荡交织，
使她的形体新增无穷的魅力。

她的手臂、小脚、大腿和纤腰，
——P.50
由一般光滑，又似天鹅般婀娜，
在我的眼前摇晃，
她的小腹，她的双乳，我的一串葡萄，

向我飞来，竟比我堕落天使更喜欢得到我的抚爱，
使的灵魂失去安宁，
使我孤独平静的心，
在她的玉体上掀起波澜。

我好像看见安担俄佩[ 安提俄佩（Antiope）：古希腊神话中底比斯王的女儿。宙斯趁她睡熟时化身为羊人将她奸污，后来生下孪生子泽托斯与安菲翁。]的腰身，
与她肤如凝脂的胸脯结合，
巧妙地映衬她的盆骨，
在艳如脂粉的脸上浮出美容。

——灯光终于心满意足地渐渐消失，
只有壁炉里的余火依然照耀着，
闪闪的残焰发出轻轻的叹息，
把她金黄的肌肤映照得如血般的鲜艳。
——P.51
赏析
在诗中，诗人着力描绘让娜·迪瓦尔的美艳，因此，被法庭判为禁诗。
——P.52
2、忘川
（遭禁）
贴紧我的心，残酷的恋人[ 恋人指让娜·迪瓦尔。]，
令人销魂的雌虎，冷漠的女妖
我要把战栗的双手久久地
伸入你这浓密的秀发里；

我要掀起你这洋溢着幽香发衬裙；
把我这痛苦的头深深地埋入其中；
像闻一朵枯萎的花那样，
闻一闻那消失的爱情留下的芬芳。

我要酣然入梦！长眠不醒！
在这个令人陶醉的梦魂里，
我要在你这美妙绝伦铜镜般光滑的娇躯上，
留下疯狂的无悔的热吻。

我要吞没这消沉的悲泣，
除了你这沉睡的深渊，我别无所求，
你的口中萦绕着遗忘，
忘川之水在你的吻中流淌。

从此，我的灵魂仿佛得救，
——P.82
乐以服从命运，
我像受尽煎熬的无辜囚徒，
因狂热而加刑，

为了消除怨恨，我要从你这高耸的胸脯
这迷人的乳头上，
吮吸毒芹之浆、忘忧之水，
它从未有过诚实。

赏析
女人不仅是忘忧之水，更是地狱之河。此诗是诗人吟咏让娜·迪瓦尔之作，以惊人的想象力，裸露爱之痛、情之深。
近似色欲之词，使其遭禁，只能犯法官理解能力差，不能触及诗人的灵魂。
——P.83
3、给太快活的女郎
（遭禁）

你的容颜、举止、神采，
美丽如描画的风景；
微笑在你的脸上荡漾，
仿佛清风从空中飘过。

你的娇躯
所散发出来的健康，
使所有走近你的人
晕头转向。

你把充满音响的色彩，
布满你绚丽多彩的衣裙，
把花之芭蕾的意象，
刻入诗人的心中。

这五彩缤纷的长裙，
正是你色彩斑斓的象征；
这使我神魂颠倒的女狂人，
我爱你，又恨你！

有时，我拖着疲惫的身躯，
——P.111
徜徉在美丽的花园，
觉得阳光对我冷嘲热讽，
使我心碎；

就连青枝绿叶的春天，
都在我的心上留下斑斑伤痕，
以致我采一朵花泄愤，
惩罚大自然的无礼。

我也想在某一个晚上，
等淫乐的时候来临，
我悄悄地潜入你的玉体，
像个无耻的蠢汉，

去抚扪你获得宽恕的胸房，
惩治你那快活的肌肤，
给你惊愕的腰际，
弄上凹陷的创口，

啊，这使人眩晕的陶醉！
透过那分外鲜艳、
令人销魂的晶莹的双唇，
我的妹妹，我向你注入我的毒液[ 毒液（Venin），波德莱尔声称指忧郁或悒郁（Spleen或melancolie），法官将此解释为梅毒，故将此诗查禁。]！
——P.113
赏析
此诗是1852年12月9日第一次匿名写信给萨巴蒂埃夫人时附寄此诗。收入1857年6月25日初版的《恶之花》，书刚问世，既遭法院查禁，并扣留出版物。8月18日，波德莱尔写信给萨巴蒂埃夫人言明，此诗及其他9首皆为她而作，望她能出庭，以利裁决。很遗憾，她没有出庭。
此诗遭到查禁，这真是理想与现实的绝妙讽刺。
——P.113

4、累斯博斯（遭禁）[ 累斯博斯（Lesbos），爱琴海上的希腊岛屿，以女子同性恋著名，古希腊著名女诗人萨福在该岛创办女子音乐学院，在此写作而饮誉世界。该岛今名为米蒂利尼（Mitilini）。]
拉丁游戏和希腊的欢乐之母，
累斯博斯，你的亲吻带着欢乐忧伤，
像清爽的西瓜和炎热的太阳，
为白天和夜晚披上艳丽的彩装；
拉丁游戏和希腊的欢乐之母。

累斯博斯，你的亲吻像飞瀑，
毫无恐惧地流入无底的深渊，
传出一阵阵呜咽和声声叫喊，
──汇合为神奇的谐律，奔流深远，
累斯博斯，你的亲吻像飞瀑！

累斯博斯，你那美女们相互吸引，
星辰像崇敬女神般对你垂慕，
连叹息声都得到响亮的回音，
维纳斯对同性恋者充满嫉妒！
累斯博斯，你那美女们相互吸引。

累斯博斯，夜暖而迷倦的地方，
沉于淫乐中眼球深陷的少女，
对着镜子欣赏自己多情的肉体！
——P.343
抚爱她们已达婚龄成熟的果实，
累斯博斯，夜暖而迷倦的地方。

老柏拉图皱起他严厉的眉头；②
高贵可爱的故土，温情的王后，
你可饶恕这恣情过度的亲吻，
和充满无穷欢乐的轶事风流，
老柏拉图皱起他严厉的眉头。

你可得到宽恕，无边的苦痛，
它不断折磨着野心家的心灵，
在离去我们很远的天外之处，
迷朦地被你甜蜜的微笑吸引！
你可得到宽恕，无边的苦痛！

累斯博斯，哪个神敢向你问罪，
严惩你疲惫不堪苍白的额头，
如果他金色的天平仅是用来称量
注入你的小河奔流入海的泪水？
累斯博斯，哪个神敢向你问罪？

公平不公平的法律由我们评判？
品德高尚的处女，群岛的荣光，
你们的宗教像其他一样庄严，
爱情冷嘲地面对地狱和天堂！
公平不公平的法律由我们评判？
——P.344
累斯博斯在众人之中挑选了我，
为了歌颂它花玉般处女的秘密，
这黑色的秘密我从小就已熟知；
在淫笑声中有阴暗的泪水混和，
累斯博斯在众人之中挑选了我。

我站在莱夫卡斯岛岩石的顶峰，
就像一个目光敏锐准确的哨兵，
日夜监视着双桅帆船、大舰艇
和小帆船在遥远碧空颠簸颤动；
我站在莱夫卡斯岛岩石的顶峰，

要知道大海是否宽广、仁慈，
在冲击岩石的波涛的呜咽声中，
绝命于海的萨福的尊贵尸体，①
夜晚被送回宽容的累斯博斯，
要知道大海是否宽广、仁慈！

具有男子气的萨福，多情的诗人，
她忧郁的苍白比维纳斯更英俊！
乌黑的眼睛比蓝色的眼睛更美，
痛苦在她的眼睛周围刻上黑印，
具有男子气的萨福，多情的诗人！

比屹立在世间的维纳斯更美，
她那种安详宁静的稀世之珍，
和她金黄色头发的青春之光，
——P.345
洒向那迷恋少女的海洋老人；
比屹立在世间的维纳斯更美！

─一萨福在她的辱骂声中死去，
她侮辱人们创立的礼拜和仪礼，
她把美丽的肉体当作崇高礼物，
献给治罪于她的傲慢的狂徒，
萨福在她的辱骂声中死去。

从那时起，累斯博斯就陷入忧伤，
尽管世上的人们都对它尊敬，
它每夜沉醉于暴风雨般的叫声，
从它荒凉的海岸传向遥远太空！
从那时起，累斯博斯就陷入忧伤！

注释：
①本诗最初发表于一八五0年，后收入初版《恶之花》中，因其诗中描写搞同性恋的女人而被法院判为禁诗。累斯博斯为爱琴海中的岛名，属希腊。
②柏拉图（公元前428一347），古希腊哲学家。强调精神恋爱，反对把爱情当作利害关系和情欲的满足。
③萨福，公元前七世纪人，她曾写诗赞美貌美的女子，被当作女子同性恋的典型。
http://www.moon-soft.com/program/bbs/readelite73610.htm
——P.346
赏析
此诗是诗人的早期之作，是对女诗人赞美的诗篇，也是赞美女同性恋的诗。
诗人在1861年，即诗人25岁时，就开始出版广告，要出版一部《女同性恋者》（Les lesbiennes）的诗集，这是《恶之花》最早的书名，憾未能出版。
诗是对唯美倾向的追求，似乎完美的形象，只能在女同性恋者之中获得，这是波氏思想的矛盾之中。
——P.347
5、被诅咒的女人 ①
——黛尔菲娜和伊波莉特

无力的洋灯喷吐着惨淡的光芒，
在浸满香气的厚厚的软垫上，
伊波利特梦想着一双强力 ②
抚爱的手为她拉起青春的幕帐。

她睁着被暴风吹得迷乱的双眼，
寻觅着那已经远离清空的天真，
就像一个路人转过头来顾盼
他在早晨经过的蓝色地平线。

萎靡的双眼流出娇懒的泪水，
疲惫的神色、痴呆、阴郁的快感，
扔出松软的双臂像空虚的武器，
一切都显示出她娇姿柔弱的美。

德尔菲娜投来热情而温柔的目光，

充满喜悦的静卧在她的足下，
像一压野兽，先用它的牙齿
将猎物猛咬一下，然后销魂地望着它。

强壮的美人跪在柔弱的美人前，
她如醉神迷觉得无穷的快感，
——P.348
满怀喜悦地举起酒杯，向她伸直
四肢，期待着对方温柔的谢意。

她从那带奉献之情的苍白的眼睛里
寻觅着歌诵欢乐的无言的赞诗，
那从对方眼睑上流露出来的犹如
长叹一样的崇高的感激之情，

“伊波利特，我亲爱的人，你觉得怎样？
你这初开的玫瑰，神圣的供品，
徒然献给那使之凋落的狂风，
实在是没有必要，你可明白？

我吻你很轻，犹如黄昏时分
在澄清的明湖上轻轻掠过的蜉游，
而你的情夫吻你，却像重货车
或锋利的犁烨，压出道道深沟；

又像牛马套车从你身上轧过。
毫无怜悯之心……伊波利特，
哦，我的妹妹，请转过你的面孔，
你，我的心魂，我的一切，我的半身，

转向我你那充满蓝天和星光的
迷人的双眼，眼中有神浆圣水，
我要拉开那隐藏快乐的惟幕，
使你在无穷尽的美梦中安睡！”

可是，伊波利特抬起她年轻的头：
——P.349
“我不会忘恩负义，也决不会后悔，
我的德尔菲娜，我痛苦，我忧虑，
犹如深夜里去参加恐怖的宴会。

我觉得沉重的恐怖向我袭来，
又看到黑色幽灵的零乱的队伍，
他们把我领向那四面被血淋淋的
地平线封住的坎坷不平的道路。

难道我们曾有异常的举动，
请你解释我为何胆战心惊：
每当你呼唤我‘天使！'我就
害怕得发抖，却又觉嘴唇贴向了你。

别这样看着我，你是我的灵魂，
是我永远喜爱的人，我选中的妹妹，
纵使你是预先布置的陷阱，
我也心甘情愿堕人你的井中！”

德尔菲娜抖动着悲惨的长发，
像站在铁制三脚台上跺脚的巫女，
瞪着凶狠的眼睛，语气专横地答道：
“谁竟敢在爱情面前谈论地狱？

永远诅咒那作无用梦想的人，
他们最大的愚蠢，是将爱情
和礼仪混为一谈，盲目地
纠缠于那些难解、无结果的问题。
——P.350
那想把阴凉与炎热，黑夜与白昼
神秘协调地结合起来的人，
也从不能用这爱情的红太阳
去温暖他自己瘫痪的肉身！

去吧，如你愿意找个愚蠢的未婚夫；
把你处女的心献给残酷的亲吻，
充满恐怖和悔恨，面色苍由的
为我带来你那被打上烙印的乳房：

世间只有一个主人就能满足！”
可是一位少女却倾吐出无限痛苦，
大声叫道：“我觉得张开大口的深渊
在不断伸展，这深渊就是我的心！”

像火山在爆发，像虚无的深渊；
这呻吟的魔鬼，从不知道满足，
亦不能解除它的焦渴，它就像那
手持火炬，血也要烧干的复仇女神。

但愿我们的帷幕将我们与世隔开，
给倦人的疲劳带来宁静休息，
我愿在你深沉的胸中毁灭，
埋身于那墓石般冰冷的乳房中。

下去，堕落下去吧，可怜的牺牲者，
堕入通往永劫地狱的道路上；
沉沦到无底深渊，那里，一切罪犯
都受到地狱阴风的鞭打，
——P.351

发出狂风般的嘈杂和鼎沸的叫嚷；
疯狂的幽灵，奔向你们的欲望吧；
你们的激情将永远得不到满足，
你们的欢乐最终将会得到惩罚。

从无灿烂的阳光照进你们的洞穴；
墙壁的缝隙中，酷热的瘴气发出
提灯一样的火光，透过洞内，
可怕的气味渗入你们的肉体。

那种酸涩的不会结果的享乐，
使你们更加焦渴，皮肤僵硬，
那情欲的狂风吹动着你的肌肉，
像是一面旧旗，发出劈啪的叫声。

被诅咒的彷惶的女人，快远离人世，
穿越无边的沙漠，像狼一样逃走；
自由的人，握紧自己命运的缨绳，
在茫茫的人生中挣脱无限的烦忧！

注释
①本诗发表于初版《恶之花》中，被法院判为删除的六首禁诗之一。诗中描写德尔菲娜和伊波利特这两个搞同性恋的女性。
②伊彼利特，神话中阿马孙族的王后。

http://www.moon-soft.com/program/bbs/readelite73610.htm

——P.452
赏析
原诗与下一首同题，为最早欲出版的诗集Les lesbienes之一，是吟咏女同性断的诗集，因之遭禁。
细品诗意，内容是健康的，是对“只开花不结果”的病态现实情感的批判，并预言此罪恶必将遭受地狱之风的鞭打，不如“去制造自己的命运，从自寻的烦恼中挣脱出来！”
——P.353
6、吸血鬼的化身 ①

女人像炭火上的蛇舞动着腰肢，
双手揉捏着胸衣铁罩上的乳房，
殷红的口中吐出充满房香味的言词：
“我湿润的口唇，能在卧床深处将旧俗清除。
我用丰硕的乳房把眼泪吸干，
使老年人呈现儿童的笑脸。
我娇艳的裸体的光辉可代替
月亮、太阳、天空和星辰！
亲爱的学者，我对享乐很精通，
我把男人搂在柔软的手臂中，
听凭男人来狂吻我这羞惭、
淫荡、柔弱而又结实的上身，
在这多情狂动的肉垫之上，
阳萎天使亦甘心为我入地狱！”

当她把我的骨髓全部吸干，
当我软绵绵地对她报以爱情之吻，
只见她腰间粘糊糊、脓液布满整个躯体！
——P.365
我内心恐怖地闭上我的双眼，
当我再睁开眼睛看那生命之躯，
只见一个储血的人体模型，
我身旁，再也看不到她的形影，
仅剩下残留的尸骨胡乱抖动，
就像寒冬的夜晚，北风吹动的风向标，
随风飘来飘去，发出阵阵叫声。

①本诗发表干初版《恶之花》中，一八五七年八月二十日被法院判为删除的六首禁诗之一。
——P.366
赏析：
原诗约作于1851－1852年间，是寄给戈蒂耶《12首组诗》之一。最初的手稿标题为：L’outre de la Volupte,可译为快感皮囊。
古尔蒙在《文学散步》一书中宣称本诗与拉辛的悲剧《阿达莉》中的梦幻相似。戈蒂耶在1832年出版的诗体小说Albertus中，描述巫婆Veronique引诱一青年一夜风流，陶醉其中，后恢复原形，青年睡意成骷髅。不能断言，波德莱尔没受其影响，但此诗表达的主题更为独到。
吸血鬼扮成美女诱人上当，吸干骨髓后，露出本来面目，这是“恶之花”鲜明特征之一。
与我为浦松龄所著《聊斋志异》中的《画皮》，在主题表达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P.366
跋
    当代文学，没有产生百读不厌、震撼灵魂的精神之书，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对现代派的误读；误读的结果，使原本与大众血肉相连的文学，远离大众，也因此被大众所唾弃。
    我之所以耗费20余年的时间，研究现代派，就是想弄清楚什么是现代派。在这20余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主要的精力是研究波德莱尔和他的《恶之花》，这不仅仅是因为波德莱被誉为现代派的鼻祖，《恶之花》被尊为现代派的奠基之作，更重要的是他们体现了现代派的基本特征。
    我眼中的现代派具有如下特征：
    首先，现代派的作者大多是思想家，都有着崇高的精神追求，他们对他所处的时代的精神实质都有着精确的把握，对所处的时代的体貌形态都有着精妙的描摹，从而成为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的清醒者和进步思想的先驱。
    其次，他们都具有广博的学识、丰富的阅历，对所持语种都有着很深的研究，在娴熟地掌握中又有着独到的发现和表现，从而成为所持语种的集大成者和文体家。
    其三，他们都具有自觉的不懈的探索精神，不为世俗所囿；独到的感悟、独到的发现、独到的表现，呈现出纷繁的面目，丰富了文学的天空，成为人类进步的精神滋养。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从不为名利而创作，这与我们现在所谓的作家们用公款开自己作品的所谓的研讨会，在
——P.421
报刊上买版面发表吹捧文章，形成鲜明的对照。
    他们有的生前备受冷落，甚至排挤，有的作品被查禁，甚至身陷囹圄，但思想的光焰，照亮温暖着他们寂寞的心，从而在逆境中，诞生出一部部照亮人类灵魂的不朽巨作。
    当代文坛的最大悲哀，是学术腐败的悲哀；评论家们收着红包写评论，能有真知灼见？报刊收着版面费发表文章，能有血性文字？用公款自费印书，能打动公众的心？
    现代派是不能克隆和模仿的，他是时代天然铸就的。
    在我看来，现代派内核的广泛定义不是新名词，人类所有伟大的作品，都是他所处的那个时代的现代派，因为真正的现代派就是他所处时代的集中体现。
    我们无须标榜现代派，给自己贴上现代派的标签，我们只需用灵魂去体验、去发现、去表现我们所处的时代，去体味灵魂的需求，去张扬人性之美，去鞭策人性之恶，这正是我译析这部《恶之花》的目的。
    让我们扬帆，遨游在文学的天空，去撷取提升我们精神力量的明珠吧！在那儿，你将获得纯净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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