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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没有归途的旅程

花匠小妙招
2024-11-24 17:25

谈到公路片，必谈《末路狂花》，谈到《末路狂花》，必谈类型电影。从1903年第一部运用蒙太奇技术的影片《火车大劫案》开始，商业电影几乎都可以归到类型片范畴，尤其是在好莱坞八大制片厂鼎盛时期，出品的电影必是纯粹的类型电影。对于观众来讲，选择典型的类型片非常容易，比如想看恐怖片，可以选《闪灵》；想看科幻片，可以选《2001太空漫游》；想看歌舞片，可以选《雨中曲》；想看喜剧片，可以选《变相怪杰》。观众从影片明确的宣传中，知道自己的期待和影片的呈现是一致的，市场的供需双方很容易达成共识。对于制片方来说，这样的制片策略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制片方非常明确影片需要到达到的效果，以此配置编、导、演班底，并有明确的宣传策略。比如圣诞节这样的大热档期，一定是安排上映温馨的爱情片或者家庭题材故事片，不可能去上映犯罪、恐怖类型片。所以类型片由此形成和强化，极大的影响着电影工业。

随着类型电影的蓬勃发展，电影的同质化现象凸显，观众对于类型电影的套路越来越熟悉，以至于看了开头就已经猜到结尾，使观影过程变得乏味。由此，制片方也在想着各种办法，使得影片可以更多地满足市场。1991年，由米高梅公司制作，雷德利·斯科特导演的《末路狂花》横空出世，为类型电影打开了新的大门。

《末路狂花》是第一部混合类型电影，从电影类型的角度看，《末路狂花》既是公路片又是犯罪片，同时又是女性主义影片，并且是反英雄类型片。其不仅是第一部混合类型影片，还是第一部以女性为主角的公路片。这样一部电影，像一个多棱镜，观众从中看到的不只是一个侧面，而是折射出的多姿多彩的丰富表达。

《末路狂花》的故事并不复杂，如影片的直译片名《塞尔玛和路易斯》所透露的，是两位女性的故事。两个女性朋友，一个是吉娜·戴维斯扮演的家庭主妇塞尔玛，一个是苏珊·萨兰登扮演的餐厅服务员路易斯，相约在周末外出郊游。年长一些的路易斯是单身，无牵无挂说走就走，而年轻的塞尔玛却有一个并不在意她感受的丈夫，不会允许她周末出游。尽管如此，压抑已久的塞尔玛还是不告而别，跟路易斯开始了度假之旅。

到这里，影片主要人物的背景已做了交代，作为观众，期待的是他们路上的见闻或者度假期间的欢愉。没想到，在路上的第一站就出事了。两人本来想在路上的餐厅歇歇脚便出发，不料在用餐中搭讪塞尔玛的男人别有用心，见其微醺便借机将其带到停车场企图强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路易斯持枪制止。男人尽管不得已而收手，但一直喷垃圾话，路易斯一怒之下将其射杀。自此，两个女性好友的周末度假，变成了逃亡之旅，踏上了不归的旅途。

《末路狂花》的故事结构是典型的公路片，随着塞尔玛和路易斯从出发到逃亡，一路上的经历推进故事的发展。人物的命运，随着路线的选择和路上的遭遇而变化，仿佛命运并不在人物手中，而在这条路上。

从题材上看，《末路狂花》又是典型的犯罪类型片，路易斯枪杀歹徒，塞尔玛打劫商店，两人拘禁巡警，打爆猥琐司机的油罐车等等，两人从被动受害到主动出击，确实成为了罪犯。另一头，自从停车场枪击案案发后，哈维·凯特尔饰演的警察便一路追寻，直到逼得两人走投无路，最后一飞冲天。除此之外，在两人刚刚犯事的逃亡途中，本来已经筹措到了用于跑路的资金，结果被布拉德·皮特饰演的帅气骗子来了个人财两得，这才是把两人逼向走投无路的转折点，也是影片作为犯罪题材的重要部分。

影片最为人称道的是其女性主义的类型，让影片的层次大为提升。第二次妇女解放运动最早起源于美国，女性主义浪潮兴起于上世纪60年代，一直持续到80年代。《末路狂花》上映于1991年，对于女性在男性主导的社会中的遭遇带有强烈的反思。

塞尔玛的丈夫只不过是一个经销地毯的小经理，而不是什么有着多高的社会地位的社会名流。尽管如此，他还是对塞尔玛颐指气使、呼来唤去，纯粹将其视为自己的附属品。连路易斯都在塞尔玛对是否出游犹豫不决时，质问塞尔玛，他是你丈夫还是你父亲？另外，在餐馆里搭讪塞尔玛的已婚男人，寻欢作乐不成就要施暴。在被路易斯制止后不仅没有悔意，反而说自己应该不去在乎路易斯而坚持强奸塞尔玛，这才触怒了路易斯愤而开枪。从后面我们得知，路易斯曾经在德克萨斯州遭遇过强奸，心里带着严重的创伤，所以才会对强奸犯反应如此强烈。再往后，路上遇到的油罐车司机，看到他们两女性开车，便开始性骚扰，并且几次三番遇到，实在让人作呕，最后罪有应得。影片中的警察形象也并不完美，在塞尔玛家布置电话窃听装置时，告诉塞尔玛的丈夫接电话是要温柔一点，后面又补上一句，女人就吃这一套，在场的男性都在认同的笑。而路上的巡警在叫两人停车后，威风凛凛的对二人进行盘查，结果当塞尔玛的枪指在他的头上时，警察竟然吓得快哭了，老老实实的进了后备箱。

女性主义影片中，一定会有男性形象与之对立。男性形象越糟糕，对于女性主义的观点就越被接受，越能让观众站在主人公的立场上。这部电影就很好的刻画和平衡其中男性和女性的形象，让女性处于被动和无助当中，而在男性形象恶化后，让女性形象得以升格。

这部电影从电影类型片上看，既是类型片，又是一部反类型片，具体来说，是反英雄影片。在正邪对立的影片中，观众通常会站在正义一方的立场上，比如在警察和罪犯之间，观众一定会选择支持警察。而在这部电影中，尽管两位女主角是逃亡的罪犯，但在故事的展现中，会激起观众对两人遭遇强烈的同情心，进而站在罪犯这一边。影片的表现手法也突出的美化着两个人的形象。在最后的追捕中，两人本已逃亡无望，并且走投无路，结果警察这边调动了大量警力甚至直升机进行围追堵截。俯拍画面中，两人的汽车无助的向前，后面跟着人字形的车队穷追不舍，形成极为强烈的视觉反差。并且通过最后对两人同性之吻和惊天一跃的定格，把观众的情绪推向最高潮。类似表现手法的影片还有同样是犯罪题材的《邦妮和克莱德》，都是在结尾采用浪漫主义的手法来描绘反派人物的结局，让观众的立场得以错位。

尽管影片的结局是残酷的，但还是安排哈维·凯特尔饰演的警察在意识到两人准备驾车冲出山崖时，向两人狂奔想要制止。这样的举动代表着一种强烈的反思，也给观众一点希望，避免了只留下绝对的对立的情况，是非常精妙的设计。

这部电影当年大获成功，获得第64届奥斯卡金像奖五项提名，并斩获最佳原创剧本奖。雷德利·斯科特的大气与细腻，一众演员的精彩演出，汉斯·季默的贴切配乐，让影片异彩纷呈极为可观。值得一提的是，布拉德·皮特正是通过这部影片才真正引起好莱坞和观众的注意，从此星途坦荡。

《末路狂花》上映距今整整30年了，现在看来仍然历久弥新，其电影类型的设计手法仍然被学习借鉴着。相信通过塞尔玛和路易斯的这段旅程，也可以带着观众开启类型电影的观影之旅，以类型电影的视角感受电影带来的更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