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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和画家笔下的梅、...

花匠小妙招
2024-11-25 13:14

诗人和画家笔下的梅、松、竹、兰
在中国，列二十四番花信之首的梅花，疏影清雅，冲寒斗雪，幽香宜人，是君子品格和精神的象征，历代被文人们所钟情。
文人雅士将赏梅称之为“探梅”，写梅称为“咏梅”，而中国画家则通常将画梅称作“写梅”。为何如此，我没有考究，但我注意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诗人写梅和画家写（画）梅，有所不同。
所谓不同，表现在“梅花”和“梅枝”上。
历代诗人写梅，重在写“花”，品赏梅花的色、香、形、韵、时，托“花”寄情。只赞美梅花而不写梅枝，可以成诗，甚至可以成为美诗，专写“梅枝”的诗词几乎没有。在诗人的笔下，“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探”的全是花；“风送梅花过小桥，飘飘”则完全忽略了梅枝的摇曳和斜好；“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竞奢华”的是花的“艳”，枝，“疏”在花后；实在绕不开“枝”，可以用“一树”，“一枝”或“疏影横斜”等几个字一带而过，搪塞过去。“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就是一例。
而画家不然，在画家的眼里，“见梅枝。忽相思。”思的是梅枝身上的那种“神”，那股“气”，那份“傲”。在画家看来，如果只看到梅的花，只赞美梅的花而不看重梅枝，是不可以成画的，梅的花只是梅美的一半，梅的高格，梅的韵致，梅的傲骨，在其枝的横斜疏瘦之中。所以，中国画家写梅，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托“枝”寄情，通过形态的俯、仰、侧、卧、依、盼，姿势的直立、曲屈、歪斜，使梅的孤傲、风骨、苍劲、多姿的精神和品格，透画而来，得以凸显。而画家自己的思想、品格、情操、情趣、学养、学识和艺术造诣，也高度凝结在所画梅枝的“横”、“斜”、“疏”、“瘦”的苍劲线条之中。所画的梅“傲”不“傲”，不在“花”的多少，全在虬曲的“枝”上。你看何香凝的墨梅图，全图枝疏蕊浅，花朵疏散，俯仰多姿的梅枝，虬曲凌空，气势飞动，“瘦硬如屈铁”，挺拔高洁的君子形象跃然纸上。
最早写梅的诗，出自《诗经》，梅入画，可追溯到南北朝。千百年来，一路走下来，画家写梅，或老梅一枝，或繁枝参差，始终重在“枝”的气势雄劲上。圈花点蕊，或枝多花繁，或疏秀简洁，梅花的劲峭冷香全凭“枝”的烘托。
为什么会这样？在我看来，中国古代诗人和画家的审美理念虽出于一脉，但审美述美的视角和侧重点却有微妙的差别。他们虽然都以心灵的眼去看待万物，在他们的眼里，“一片自然风景是一个心灵的境界”（瑞士思想家阿米尔语），但诗人侧重于“以色貌色”，化实景而为虚境，“不受尘埃半点侵”。而画家侧重于“以形写形”，以“形”写出一种精神和品格的象征之“形”，创形象而为象征。
这种微妙的差别，不但表现在写梅上，似乎也表现在写松，写竹，写兰上。你看：诗人写松重在“青”，画家写松重在“劲”；诗人写竹重在“翠”，画家写竹重在“修”；诗人写兰重在“香”，画家写兰重在“型”。不是这样吗？
虽然侧重点和视角有所不同，但中国古代诗人和画家为山川代言时，在主观的生命情调与客观的自然景象交融互透而生心境方面是相同的。也正是因为侧重点和视角有所不同，才互补，才共同完整地塑造了梅兰松竹的君子形象。
（手机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