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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事

花匠小妙招
2024-11-26 08:41

春消息

春雨，温度低，并不冷，季节常常是个微妙而准确的词。雨天，去公园走走，很久未来了，成片的梅林映入眼帘。今年温度低，梅花开得晚，不少还是含苞待放，花看半开，酒喝微薫是很有道理的。雨中赏梅，真真意外之喜。杨柳枝也打苞了，是写意画，隔一条小路的玉兰也是满树花苞，毛绒绒，有一两朵已迫不急待地开了。而桃花李花，也在等待开放了，春花有点争艳的意思了。在梅林里穿梭，雨天人少，独享。“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穿越花朵，衣袂盈香。梅香和兰香有某种相似，隐隐约约不经意的好。再走，另一片海棠林，也打了花苞，四月将次第花开。偏爱海棠，清雅灵气，海棠果也可爱。花在传递春消息。海棠枝上立一只鸟，宝蓝色，尖嘴，不知叫什么鸟，看了许久。鸟的世界和人的世界有什么区别呢，总不过也是一世吧。只是他们的世界简单得多。

返回时，路过花店，看到蚕豆花，蓝色花瓣，有潺动之美。不太爱买鲜花了，因为发现大多数插到瓶里，总显呆板，花有活气才耐看。网上买的花是随机色，不能选，常常失望。须不知，花的色彩多么重要，白色香雪兰比其他色胜过太多，而胭粉色洋牡丹与芍药可以媲美。

下地铁时买了荸荠，加热水打汁喝，粉粉的，口感不错。春天的食物，一茬一茬的，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的意思，遇到就买点尝尝。同样，雨天遇到卖洪山菜苔的，说是最后一荐了，买了一把回家，尖椒清炒，很嫩，下饭菜正好。荠菜，与香干凉拌，越清简越好；小米粥煮好撒上一把荠菜末烧开，粥里就有了春天，如草籽般绿盈盈。

窗

春天出门前，总在书柜里搜寻一圈，装本小书搁包里，想看时随时可得。想重读丘彦明的书，一直蛮喜欢她的两本“浮生悠悠”和“荷兰牧歌”，近段重读“荷兰牧歌”，20多年过去，我依然喜欢她的笔法，自然专注，心无旁鹜。多了才能溢出来，才能感染他人，这是真理。现在这种田园生活的书其实不少，但多数有一种浮夸，短期行为，为写而写，不耐读。书中配有她自己的画儿，铅笔画、钢笔画、针笔画、水彩画，不是什么大作品，多是种菜种花做菜散步中随手画下，却有一股子活气。最有趣的部分是她写买屋的经历，看中那幢旧屋，是因为考虑二楼可以打扇大窗看河堤，牧场，以至房屋中介的人对他们夫妇说“买房子不是买窗户”。倒很能理解他们对窗景的热爱。老屋全部是他们自己设计，荷兰房屋重新开窗要申请，比如高度，宽度都有要求，但高度宽度对于景观是很有影响的，于是，为了争取把高度再降低点，她整理了自己的书和绘画作品再去申请，说明景观对一个艺术家的重要性，对别人无关紧要的事如此郑重其事，很有意思。楼上的一扇观景窗她留给了洗脸台，清早刷牙，常常要花很久，看对岸挤牛乳放牧；秋天早晨刷牙，可以观鸟，他们在洗脸间备了望远镜和鸟类图鉴，几年下来认识不少鸟类。她说自己早上愉快健康的度过，还能留下一幅速写，一段文字，一朵微笑。她画下写下家里的每一扇窗以及在窗下度过的时日。天窗，侧窗，前窗，后窗，道路，房屋，远山，河水，吃草的牛羊，飞过的雁，行人，散步的马。书读来有种种感动。

对窗也是极度热爱的，条件有限，但并不妨碍我的欣赏。我常常因为高旷的窗景而选择去一家咖啡馆，也因为一扇可以看到风景的小阳台而选择入住一家酒店。窗外有什么？对我来说是重要的事。走在路上，喜欢看路边人家的窗和阳台，看到好的窗景，忍不住驻足细看，为人家的幸运而开心。懂得欣赏也可以同样快乐，不是吗？前不久，买了一本叫“窗”的书，很少因为书名买书，这本是。但没想像中的好，有些浮光略影，作家与窗，选题是好的，但专业建筑师画的窗景却有一种没有置身其中的呆板，书显刻意和堆砌。给我的感受远不如丘彥明写到画到的窗。一切，因爱而生，真正的热爱才会洋溢，真正的好一定是溢出来的，是自己多了才能分享出去的，那不是刻意能做到的。

雨天咖啡馆

雨天，有风，风雨天并没阻挡出门的脚步。家里热水器故障，想去外洗个头，顺道散散步。对那种开了很多年的家庭理发店有天然的安全感，只是洗个头，并不需要时尚庞大，卫生是第一位，开很多年的店，说明回头客是稳定的。最终，直觉多半是对的。

顺道寻一家视野开阔的星巴客喝杯咖啡。落地窗外，一侧可以看到某座故居和香樟树，另一面，是玉兰树。马路上车来车往，动景静景皆宜人。阴雨天，人不少，但不觉得吵，边上有两个女孩在写笔记，用电脑。手头上带的是林文月“三月曝书”，临时起意外出，在书柜里一念之间取的书。看她在三月暖阳天，把线装书搬到室外晒一晒，边晒边翻看，线装版庄子，阳光晒背，一时竟忘了时间……从书中一抬眼，窗外一对年轻人撑把透明雨伞，推门进来买咖啡。年轻有朝气的面容总是好看的。喜欢看到清清爽爽的年轻人。想到自家小孩，记得他曾说放假坐高铁回家时，帮一位老奶奶搬箱子，他笑着跟我说箱子好重啊，搬到行李架上胳膊都痛，老人家出门怎么带这么重的行李。他对老人态度是很好的，在我父母家，跟外公说话时总拉着外公的手，搂着外公肩膀。他从小跟老人亲，尤其是奶奶。以前奶奶没过世时，时时亲亲奶奶脸，拍拍奶奶的胖肚子，奶奶卧床病重时也不嫌弃，照旧挨脸抚摸。奶奶去世后，他每年回来，总是特意去扫墓。我们这一代人，跟上一辈总有隔，他好像没有这些隔，自然而然，很随意，可能是这一代孩子得到更多的爱本身更有安全感吧。

雨天咖啡馆，读书看人世风景皆有一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