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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韵牡丹

●鲍安顺

牡丹花在我国有国花之称,曾被评为中国十大名花之一。牡丹花有富丽堂皇、福瑞吉祥等美好寓意。古往今来,牡丹花深受人们喜爱,历史上有不少文人墨客借以吟诵歌咏、寄情抒怀,创作了大量的诗词歌赋。据不完全统计,历代文人写牡丹花的诗词有400余首。其中,以唐、宋最多,有130余人写了270余首,仅苏轼一人就写了30多首。金、元、明三代有60余人写了90余首。清代有30余人写了50余首。

唯有牡丹真国色

唐代诗人刘禹锡,曾在《赏牡丹》中云:“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意思是庭院中的芍药花艳娇美,可是它的品格不够高洁,缺少雍容大度。池塘里的荷花虽然明净清爽,但缺少热情。只有牡丹花才是天姿国色,在它开放的季节,引得无数人争相观赏。

诗中的京城,一说是东都洛阳,另一说是西都长安。牡丹花在人们眼中是万花之王。品赏牡丹花的习俗,是历史文化记忆。在唐代,花型硕大的牡丹花以其色泽艳丽,满足了人们的视觉需求,涵养了人们的精神世界。千百年来,牡丹花一直寄托着人文信仰,交织着众多文化元素。

刘禹锡的这首诗,把牡丹花的美写到了极点。此诗称赞了牡丹花朵娇艳柔弱,殊不知牡丹叶下却有铁骨铮铮,其烈性不逊于魏晋清流。是呀,牡丹花开浪漫,美得无与伦比。我觉得,诗中的“动”字写出了牡丹花的旷世奇韵,流芳斗艳的娇艳风姿。它的花瓣重重叠叠,有娇红素白,也有淡黄雅紫,绚丽绝美,宛如春风中的婉淑贞女,芳容超群。

刘禹锡把牡丹花推崇为“真国色”,因此他享誉赞美牡丹花第一人之称。其实,除了这首他还写过很多与牡丹花有关的诗。他在《和令狐相公别牡丹》中云:“平章宅里一栏花,临到开时不在家。莫道两京非远别,春明门外即天涯。”他在《思黯南墅赏牡丹》中云:“偶然相遇人间世,合在增城阿姥家。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牡丹花的倾城之美,使它在与诸花争艳中拔得头筹。

唐代徐凝在《牡丹》中云:“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疑是洛川神女作”以虚拟之笔,将牡丹花与传说中的美女洛神相比。三国曹植在《洛神赋》中描绘洛川神女:“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徐凝这首诗的结句“千娇万态破朝霞”就是取意《洛神赋》,将牡丹花的形、态、色用一个“破”字托出,有一种活灵活现的态势。宋代周敦颐在《爱莲说》中写道:“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牡丹之爱,宜乎众矣。”可见爱牡丹花者甚多。

独立人间第一香

晚唐皮日休在《牡丹》中云:“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暮春时节,群芳凋谢,牡丹花独开,享尽春光,人们夸它为天下第一,是百花中唯一的香艳双绝,有着一流的风韵。

皮日休将牡丹花与所有的花进行比较,说它色彩鲜艳,是人间最美花,所以佳名百花之王,独占人间第一香之位。这首诗的前两句一语道出牡丹花的与众不同,在百花凋残时绚丽多彩地绽放,给暮春增添了亮丽的风景。诗的后两句写了“色”和“香”的绝佳,实为花香第一,国色无愧。是呀,牡丹花谦和博大,它的花色端庄华贵,让人心驰神往。

有人说,皮日休的这首诗是其自画像,他的才情与自信就像牡丹花在与百花斗艳时,甘于寂寞,积蓄能量,期待着百花开尽,倾情而出,开得色香双艳。在晚唐,皮日休能屡任要职,诗文也有诸多成就,可见他的才情胸怀。

古人写牡丹花香的诗还有很多。唐代孙鲂在《看牡丹二首》中写道:“隔院闻香谁不惜,出栏呈艳自应夸……输我一枝和晓露,真珠帘外向人斜……看花长到牡丹月,万事全忘自不知。”牡丹花让人闻香惜爱,情到至深时,看一枝晓露和风,珠帘外斜,万事皆忘。

孙鲂寄予牡丹花的已不是花香本身,而是人生的憧憬,生命的希望。他的内心感受也非同一般,是灵魂的超逸,花香缭绕的情境。

宋代邵雍在《牡丹吟》里云:“牡丹花品冠群芳,况是其间更有王。四色变而成百色,百般颜色百般香。”牡丹花香浓郁,艳冠群芳,最常见的花色有紫色、红色、粉色、白色、黄色、蓝色、绿色等,真乃“百般颜色百般香”。

十里珠帘半上钩

熙宁五年的一天,时任杭州通判的苏轼跟随知州沈立,去吉祥寺僧人守璘的花园中集会赏牡丹花,第二天沈大人向众人展出十卷《牡丹亭》,苏轼看到赏花的壮观画面后,有感而发写下一首诗,这首诗就是《吉祥寺赏牡丹》。

苏轼在诗中云:“人老簪花不自羞,花应羞上老人头。醉归扶路人应笑,十里珠帘半上钩。”簪花为当时的礼俗,士大夫在集会上必须簪花,谁料苏轼后来心生异想,把诗写出了新意。

诗里的苏轼已经50多岁了,他簪着花跟着成群结队的仕人,走在街市上。诗中还说,苏轼赏花饮酒醉归时,走在十里长街上,东倒西歪的样子引得路人哄笑,沿街的百姓也珠帘上卷半钩,窥看他的窘态。写此诗时,苏轼的笔调是轻盈的,他笔走龙蛇般地写牡丹花,充满了人情味。

有人说,这首诗是苏轼写作最风趣的一首,如同一幅漫画,让人忍俊不禁,却又回味无穷。诗写得别开生面,有着常人想象不到的心态波澜,盎然成趣,妙语连珠。

“十里珠帘半上钩”,留下余地,给人以想象空间。读此句时,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唐代杜牧的“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我想这是苏轼化用了杜牧此句的诗意。

苏轼一生宦海浮沉,生活阅历丰富,此诗既写出了他身处逆境的愤懑消沉,也写出了他傲视痛苦的超越凡俗心境。现代学者顾澎荣称赞他:“诗人襟怀潇洒,悠闲轻快,自得自足之乐,溢于言表。”

云想衣裳花想容

李白的《清平调词三首》是写给杨贵妃的。这三首词,细细读来如觉春风满纸,花光满眼,人面迷离,无须刻画,自然让人觉得这是牡丹花,是美人本色。

词的第一首曰:“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诗中说,看到天上的云就联想到杨贵妃华丽的衣裳,见到牡丹花就联想到她艳丽的容貌。春风吹拂栏杆时,在露珠的润泽下,牡丹花色更浓。杨贵妃有羞花之美,所以在李白笔下,犹如天宫瑶台殿前群玉山头的仙女。

在诗意中,我看见万顷花海里,仙女云鬓花颜,玉步摇曳,目光潋滟,一身淡蕊含香,随风微醺漫步。她的服饰如此美艳,犹如牡丹花随春风骀荡。李白以牡丹花比喻杨贵妃,诗中用云、花、露、玉山、瑶台、月色等素淡字词,衬托出了杨贵妃的丰仪姿容,不露痕迹。

感觉李白是在捉月山静寂,觅瑶台喜望,让杨贵妃犹如凝露含香的牡丹花,在盈润清浅中有温情,在舞霓裳羽衣中听清曲,在翩若惊鸿中步伐惊艳,宛若龙游凤舞。

牡丹花香色美,李白在词的第二首中写道:“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他在第三首中写道:“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为此我想,当年唐玄宗与杨贵妃在观赏牡丹花时,觉得“赏名花,对妃子,焉用旧乐词”,于是把李白叫来,吟诗助兴。李白便依曲填写新词,写出了牡丹花的娇艳欲滴,杨贵妃的笑靥如花,花人合一的诗文便成为永恒的名篇。有人说,这三首词是李白在长安期间,创作出的最富才情的诗作。也有人说,它是描写牡丹花的佳构华章,让杨贵妃与牡丹花结下了不解之缘。是呀,红粉佳人犹如盛开的牡丹花。如今,李白笔下有关牡丹花的华丽辞章,早已成为文化梦境,香熏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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