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菱

花匠小妙招
2024-11-28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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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镜》中记载了一种花叫白菱：“白菱叶似栀子，花如千瓣菱花。一枝一花，叶托花朵，七、八月间发花，其花垂条，色白如玉，绰约可人，亦接种也。”光看文字描述，看不出是什么花，大约模是白花，重瓣，单生，枝条下垂，叶子像栀子，花像菱花。但菱花？如果菱花指的是菱角花的话，那花就小得只有爆米花那么点大，这么个花怎么千瓣？文下注释说：“即茉莉茶，系山茶的一个品种，见《山茶释名》。华南植物研究所认为可能是山茶的一个白色品种。”注释里说的《山茶释名》是这样的：“茉莉茶，色纯白，一名白菱，开久而繁，亦畏寒。”

这种名叫白菱的花，在更老的书上也有过记载，是一种夏天开花白花山茶品种。《学圃余疏》上载：“黄山茶、白山茶、红白茶梅皆九月开，二山茶花大而多韵，亦茶中之贵品。杨妃山茶稍后，与白菱同时开，杨妃是淡红，殊不为佳，为是冬初花，当具一种耳。”关于“杨妃茶”的描述是“杨妃茶单叶花，开最早，桃红色”，看描述很像俗称‘美人茶’的单体红山茶或冬红短柱茶，这两种山茶都是10月开花；白菱与杨妃茶同开，比茶梅还稍晚，茶梅的花期是头年9月到次年4月，算来时间也对得上；而山茶花的开花时间是12月到来年3月，早花早不过11月。虽然书中说“七、八月间发花”，但推到公历9月底10月是没问题的，夏末秋初开的山茶，会不会是茶梅？

《学圃余疏》上还有另一条关于白菱花的记载：“纯白而雅，且开久而繁，人云来自闽中，问之乃无此种，始在豫章得之，定是岭南花也，花至季冬始尽，性亦畏寒，花后宜藏室中。”

《广群芳谱》里详细描述了一下当时山茶的基本模样：“花有数种，十月开至二月。有鹤顶茶（大如莲、红如血，中心塞满如鹤顶，来自云南，曰滇茶）、玛瑙茶（红黄白粉为心、大红为盘，产自温州）、宝珠茶（千叶攒簇，色深少态）、杨妃茶（单叶花，开早，桃红色）、焦萼白宝珠（似宝珠而蘂白，九月开花，清香可爱）、正宫粉赛宫粉（皆粉红色）、石榴茶（中有碎花）、海榴茶（青蒂而小）、菜榴茶、踯躅茶（类山踯躅）、真珠茶、串珠茶（粉红色），又有云茶、磬口茶、茉莉茶（！又提到了茉莉茶）、一捻红、照殿红（郝经诗注云：山茶大者曰月丹，又大者曰照殿红）、千叶红、千叶白之类。”

这些品种现在仍然在栽培，许多名字还在使用，如鹤顶红、石榴红、宝珠、玛瑙（又名宫粉、上海名小桃红）、真珠、串珠等，有的名字有变，像千叶白就是现在的‘雪塔’、踯躅茶则可能是‘杜鹃红山茶’，而焦萼白宝珠可是一种茶梅，茶梅有香而山茶无香，花期又早到9月10月，更像茶梅。

即使是茶梅，9月开花的也不多，江户时代末期的茶梅‘西王母’9月开花还是粉色的，‘雪月花’是白色的，花期则迟至11月；有一种‘白佗助’为江户时代传统品种，开花洁白如玉，杯状，单瓣，花小而密，花期11月，离“七、八月间发花”终是远了点。

如果不是山茶或茶梅，而是山茶科别的种呢？比如油茶、短柱茶、连蕊茶，都有8、9月开花的种，尤其是连蕊茶，花似菱花，洁白如玉，长枝垂条，每一处都对应得上。

那天在微博上看到日本的一位朋友发了几张照片，他说日本有一种夏椿，夏天开花，日文为伪山茶（ナツツバキStewartia pseudocamellia），这一看触动了我的灵感，这个夏天开花的白菱会不会就是日本说的夏椿呢？夏椿我不熟，用拉丁名一查，原来是茶科紫茎属的紫茎，浙江天目山就有天目紫茎，花期5-6月，花与叶都极似山茶，外国人称其为紫茶。紫茎白花绿叶，美丽异常，更兼枝条柔软，比山茶的坚挺峭拔又多一分妩媚。果然是“叶如栀子、花如山茶”，按与文中描述的白菱“其花垂条，色白如玉”颇似，唯“千瓣菱花”不可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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