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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特别阅读:扫墓的生态学

原标题:清明特别阅读:扫墓的生态学
清明又至,在追思古人的传统踏青祭扫活动中,人们得以远离尘嚣,于寂静青山看莺飞草长,赏桃红柳绿,感人世苍茫。“万物生长此时,清洁而明净”之际,人们也得以知晓生命的本色,再一次联通与天地的感念,也不妨在此宝贵时刻,观察眼前的风景,花草、水土,体验万物有灵。
以“从观察中认识自然,从认识中找到我们自身”为信念的著名日本昆虫学家日浦勇循着一年四季顺序,在经典著作《自然观察入门》中为人们描绘出了丰饶多姿而的自然图景,还特别撰写了“扫墓的生态学”一章,分享了专业观察视角,以及对现实生活的真切反思。
经后浪图书授权,下文摘录中文版书中对日本墓地的生态和有“生死相隔”、“悲伤回忆”寓意的日本“彼岸花”的考据。
墓地——沙漠的微缩景观
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三至十五是日本的盂兰盆节,人们在十三日那天通过点燃迎魂火的方式迎接逝去的祖灵回到自己身边,十五日是盂兰盆日,十六日再点燃送魂火将祖灵送走。

日本盂兰盆节
在这个假期里,受雇于商户的雇工们总算可以从百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放假回家了。盂兰盆节每年在公历中的日期都不一样,有时在8月初,有时要到9月。最近,固定在每年新历8月13日至15日这三天放盂兰盆假。在城市打工的人们在假期大规模返乡,也就是所谓的“民族大移动”。每年也就这一两次的机会,所以大家都在忙着给家里的亲朋好友置办特产。
人们为什么要返乡呢?有一种说法是能见到从小便一起玩耍的老相识;另一种说法是能够追忆祖先们生活居住过的山河,以及自己少年时代的一些过往;还有一种说法是希望回到故乡追溯自己的出身,找回更加清晰的记忆,找到不同于现在久居城市而变得浮躁的曾经的自我。
老家在乡下的人们每年都回到乡下扫墓,城市中长大的则到陵园扫墓。而因为需要工作或者买不到车票,又或是有孩子要照顾等原因不能回乡扫墓的人们,看到新闻中返乡扫墓的报道,瞬间就能忆起自己少年时代在故乡扫墓的场景——经常在扫墓时兴奋地捕捉知了。

幕末期的盂兰盆节 《日本的礼仪与习惯概略》 1867年出版
虽然很怀念故乡,可是在炎热的夏天到墓地扫墓并非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8月里,炙热的阳光照到墓碑上,石头上散发出阵阵热气,一边对着已经逝去的老奶奶的墓碑喃喃自语,一边往石碑上泼水,也是希望老奶奶能够感到一些凉爽吧。墓地的景象——一片狭窄的土地上林立着众多石塔、枯萎的鲜花,还有狭小石缝间顽强生长的杂草,好像与什么很相似。在我看来,这就是城市的缩影。当然,我并不是想表达城市就是人类的墓地这种无聊的讽刺意味,只是在生态学上,城市和墓地是有相通之处的。
从地表被什么样的生活型的植物所覆盖这个角度出发,便可以作出判断:被高大乔木群落覆盖的地方为树林,而与之对立的地表植被匮乏的地方则是沙漠。(被草本植物覆盖的地方是草原,但草原并不仅限于中亚地区,同样沙漠也不仅限于戈壁或撒哈拉。)看看我们身边的城市,被混凝土、柏油及钢铁占据着,充斥着如此多沙子一样的无机物的地表,在分类意义上便可以归为沙漠。
也许你会反驳我,一些老旧的建筑屋顶上不是长满了青苔吗?还有街道上,不是还有花坛和行道树吗?不过,照这样比方的话,沙漠里一样有绿洲或者些许的草啊地衣啊或青苔之类在生长嘛,实际上问题的关键是植被的覆盖率。如果有机会从天空或者高高的瞭望塔上俯瞰我们的城市,可以试着目测一下到底有多大覆盖率的“绿色”。
乡下又是什么样的呢?连绵不断的稻田被水稻覆盖着,田埂边道路边到处是第一章提到的各种草本植物,完全可以把这样的景观划分为草原。如果沿着堤坝走,还能看到以榉树和朴树为主的河林,而引水渠边则散生着柳树、榔榆,稍高一些的山坡台地上则散落着灌木丛,还有镇守林等。按如此高的植被覆盖率来算的话,这里恐怕称得上是热带稀树草原了,是不是脑中立刻浮现出了非洲草原的景象——河岸林沿河流呈带状生长,其余地方是大片大片的草原,草原上长着几棵像雨伞一样的猴面包树,羚羊、狮子、长颈鹿和非洲象在草原上踱步。乡下的景象与 这多少有点相似,不仅有许多绿色植被覆盖,还有牛啊马啊之类的牲畜在田间溜达。
借鉴地表上这些依据植物的生活型而进行的笼统分类,如森林、草原和沙漠等,乡下可以算是稀树草原或草原,而城市则为半沙漠或沙漠。按照这样的归类方法,被石塔和铺路石所覆盖的墓地,连裸露的土壤上的草都被除得干干净净,也算得上是一种小型沙漠——岩质沙漠了。
这些石塔好似城市里的公寓,而刻有文字的墓碑则像是广告牌,功德水则像游泳池,零星的杂草如同城市中难得一见的绿色植被或行道树。而且墓地大多被农田所包围,墓地通常都背靠森林,这有如现在整个日本城市化进程中,农村逐渐减少的一个缩影。
我们从城市中暂时逃脱出来,在墓地又与其现实的象征相会。

日浦勇(1932-1983)生前影像资料
石蒜
进入9月中旬,田埂边的小路上便开满了石蒜(也叫彼岸花、曼珠沙华)的小花。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石蒜开得最繁盛的时候也正是秋分。泛黄的稻田中点缀着一列列红色的小花,虽说并不算特别华丽,却像水龙头倾泻一样洒在田里,也很悦目呢。根据生长位置的不同,堤坝、引水渠或墓地周围的石蒜花期有早有晚,不过到了10月便全都褪色,败了下去。

彼岸花学名 Lycoris radiate 
今年9月末,我到盛冈出差时,还从车窗外偶尔见到开放着的石蒜。 在京都和东京这些高楼林立的地区,还是有许多装点着石蒜的华丽色彩的田园风景,不过从上野乘新干线东北线出发,出了东京就再也看不到了,石蒜应该是只属于西日本的花。
根据前川文夫博士的观点,我认为石蒜并不是日本本土物种,而是从中国大陆传来的。第一个理由是,石蒜只出现在村落,在自然的森林中并无分布;第二个理由是,日本的石蒜都是三倍体,只开花不结种子,而中国大陆华中地区的二倍体石蒜则可以结出种子,通过这些,便能推测出它们原本生活的地方。

中国石蒜 Lycoris chinensis Traub 
另外,目前石蒜只分布于西日本这种情况也可以作为旁证。那么它是如何从中国大陆传播过来的呢?前川博士的父亲说三重县的人会把柚子用石蒜叶包起来保存,他从这儿便得到了启发:从中国引入竹子和白薯等通过营养器官繁殖的植物时,石蒜会不会就在这些植物的球根或根上残留着,被一起带入并在日本生根发芽呢?当然, 也有反对石蒜外来说的,还有一些人并不认为石蒜是作为包装之类的保存材料传入日本,而是通过海上漂流传来的。一些人为了反对海上漂流传入说,甚至做起了海水浸泡实验,总之各种争议不断。
把石蒜的根茎刨出来看看,是不是很像水仙的球根?堤坝等经常被雨水冲刷的斜面上往往能见到裸露出一部分球根的石蒜,用手指便可以简单地刨出来,它在日本曾经是非常重要的食物原材料。
石蒜的球根中含有一种被称为石蒜碱的有毒物质,不用水冲洗个七八次,你是吃不到它丰富的淀粉的。所以据说在饥荒年代,石蒜是一种救灾用的食材。但我觉得,把它当作日常食物的年代应该也是存在过的。

日本彼岸花赏花名所 埼玉县日高巾着田 wikimedia图
在德岛县三好市山城町的开垦地,当地老奶奶们有一个多年的习惯便是栽种石蒜的球根,一些学者询问她们为什么要种这些石蒜,老奶奶们的回答是:这是从祖上传来的一种习惯,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这是一种为了应对频繁的饥荒而遗留下来的习惯吧,我们有必要体验一下以前的生活是多么艰苦。我生活的村子在山城町以东五十千米外,祖父小的时候,作为对别人帮忙挖石蒜球根的回礼,每年都会把混合了面粉的糍布罗团子放入重箱(日本的套盒,食盒)送人。糍布罗在德岛指的便是石蒜。直到现在,虽然不再有饥荒,但还是有些人热衷于吃这种东西。与中农或富农不同,学者们并不太容易了解原本生活在山中的贫农的生活状况。这或许是由于学者本身的家境而导致的认识上出现的偏差吧。
其实,我想说的并不仅仅是石蒜、鼠妇和蔊菜,而是希望更多不同职业和不同地区的业余学者能够层出不穷地一起来发掘不同人对于自然万物的个人体验,并将这些不同的体验综合在一起,重新审视日本人的出身以及生活上的知识。

《自然观察入门》,[日]日浦勇 ,译 张小峰,四川文艺出版社,2019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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