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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杜鹃播种及幼苗养护经验分享（以大王杜鹃为例）

花匠小妙招
2024-12-02 00:47

坊间常使用的“高山杜鹃”并非严格的分类学定义（虽然也有杜鹃组下的亚组以高山杜鹃命名），而通常泛指国内生长在以藏南、滇西、川西等地海拔1800米以上的常绿杜鹃亚属的各种原生种及它们的园艺后代。高山杜鹃由于分布于中低纬度的高山亚高山地区，生境条件较为特殊，我国大部分地区的气候条件并不符合其生长要求。尤其炎夏严冬地区，绝大多数原生种类或园艺品种都难以健康度过一个完整的生长周期，因而难以普及，目前仍停留在小众阶段，并且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仍然无法形成批量的商业化供应。

国内外已有不少关于高山杜鹃的研究和园艺实践，国内近年来也逐渐开始有零星的科普素材进入受众视野，感兴趣的盆友们可以很容易找到这些文章，这里不再综述。

下面进入正题：当年秋采种子秋播（建议9月下旬到10月上旬），发芽率相当高，但种子萌发条件需要一定光照，覆土太厚或深埋种子无法萌发。故可以选择播于基质表面，不覆土或者覆盖1毫米左右的基质。

一、基质和容器的选择

基质的选择相当重要，老外的配方比较多，大家可自行搜索。整体原则是疏松透气，保水性中等，酸性或中性。有机质含量，因各地气候条件不同，建议因地制宜，总的来说还是南方地区有机质含量要少，北方可以略多。颗粒度不宜过粗，过粗不利于保水；亦不宜过细，过细不利于根部下扎。

个人经验：17年11月上旬第一波籽播苗，采用1-3mm左右混合3-6mm粒径的纯蛭石（体积比4:1即可），上覆1-2mm盖层，发芽率很高，蛭石孔隙亦利于扎根。纯无机质的优点很明显，不易生霉或招惹侵染性病原；缺点是养分可能不足，尤其对于大王杜鹃这种需要较多有机质养分的种类，必须在较早的阶段开始补充有机肥分（施用有机肥可能致使病害率升高）。易干燥的北方区域冬播，需要更强的基质保水性，可将合适量的珍珠岩混入蛭石基质。

老外在网上也介绍过各种苗床用的基质材料，其中有一种两层的基质结构，总体而言是下层泥炭偏多，上层颗粒基质偏多（老外用的粗砂）。个人曾使用高有机质植料播种，分为两层，上层厚度2cm，成分是1-3mm的珍珠岩:碎粗苔藓:蛭石:泥炭:活性炭:碎水苔=1:2:4:1:1:1（体积比），整个植料充分混合后，颜色偏浅呈现灰白色，看起来干净舒爽；下层的成分是蛭石:珍珠岩:碎粗苔藓:泥炭=4:1:2:3（体积比），明显加大了泥炭的含量。这种混合植料有一个缺点，碎水苔在干燥后表面会形成一层膜，透水性变差，幼苗根系也不易下扎，在环境湿度适宜时，幼苗的根系几乎全都贴着基质表面匍匐生长，春季揭膜出室后，幼苗这种裸露根容易受到干旱胁迫，而频繁的胁迫显著影响幼苗的生长速度。因此建议比较理想的混合植料，可去掉碎水苔，建议珍珠岩:碎粗苔藓:蛭石:泥炭:活性炭=2:2:4:1:1，适当加大珍珠岩占比（蛭石亦可）。

播种基质尽量不要使用松鳞、树皮等，在几乎闷养的环境下，非常容易孳生黑霉斑（光较强）或白毛（光较弱）。虽然这类霉菌并非导致高杜幼苗病害的种类，但由于此类研究很少，建议还是规避任何可能造成影响的操作。

正常使用黑方密播覆膜，基质表面距离黑方盆口至少5cm，优点是前期比较节约能源和场地，每方可播20-40粒；也可以使用苗床点播穴播，但播种密度小，对家庭补光等后续动作来说，能源利用效率不高。播种前使用多菌灵或高锰酸钾，对基质和容器浸泡24小时进行消毒。

二、补光

播种10天左右即陆续发芽（多数高山杜鹃种子都可以在1-2周内达到90%的萌发率，但也有个别种类如R. macabeanum，需要1-2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发芽），如直接播于基质表面，建议发芽后加盖一层1-2mm左右的蛭石，利于根系保水和下扎。发芽后即可使用LED光源进行补光。白天最高温高于15℃时，最好至于室外明亮处（有日照直射最好），夜间用LED补光。随着天气转冷，最高温低于15度时应转入纯室内，每天16-20小时的不间断LED光照，控制射点照度在4000-9000lx之间较为合适。第一阶段每天建议保持4-8小时黑暗，用于揭膜透气和叶绿体修复。补光期间环境温度须高于14℃，最好不高于20℃（苗床温度由于覆膜和处于射灯下，因此温度必定略高于环境温度，覆膜内侧长期凝结大量水珠即是苗床内外温湿度差的最明确体现）。按老外的理论，每天补光间歇的黑暗期间，最好保持一段低于10℃的低温，理由是影响高山杜鹃最主要的几种病原（疫霉等），都需要最低10℃完成生活史，10℃以下的低温能够有效阻断，防止幼苗被侵染，但温差过大一定会影响幼苗的发育速度。个人的经验，冬天室内补光期间，温度一直在14-18℃之间，在基质消毒充分且及时移除霉变的种子（大王种子和幼苗的免疫力还可以，除非已经失活的种子，健康的种子不会轻易发霉，当然使用餐巾纸催芽大法时，种子的霉变率会略高于蛭石基质直接播种，个人经验无精确数据）。

大王杜鹃种苗的第一形态阶段

补光对幼苗生长的促进作用毋庸置疑，下图显示一组对照的生长情况：A为17年11月10日播种，B为同年12月25日播种。A3月初-7月底在室外接受自然光照，其余时间保持16-18小时光照；B为1月出芽即覆膜出室，直到11月初一直只接受自然光照——生长速度差异可以说十分明显。

三、发芽初期管理

一般来说种子萌发后2周左右，即可见第一片真叶，前三片真叶的形态与子叶差不多，表面粗糙且比较小（长轴尺寸一般不大于5mm），可以称之为第一阶段的真叶。

浇水：覆膜期间浇水不宜过于频繁，我使用自来水经滤水壶过滤后用滴管逐滴滴入茎秆基部及旁边的基质。尽量避免将水淋到叶片之上。幼苗根系吸水能力不强，加上覆膜减缓水分蒸发，所以其实播种后的2-3个月内都不用额外浇水。但若覆膜开孔较多，则需根据苗床水分的流失情况及时补水。

间苗：出苗2周左右，侧根2-5条时（此时胚轴顶端可见小米粒大小的真叶）进行第一次间苗，使苗间距适当扩大（5mm左右）。过早则幼苗脆弱、过晚则侧根发育过多，移苗导致根系损伤。使用镊子轻夹子叶拔出。可充分利用空间，将拔出的幼苗小心横置于无苗或少苗处，在机械损伤较少、湿度足够的情况下拔出的苗也有不错的存活率。

目前观察的结果，高杜的幼苗并非一定在90%以上的高湿度环境下才能生长良好，17年做过实验，魔都地区南向天井环境，幼苗3月底出室，6月底前全日照，7-8月置于遮阳网下，每日定时喷淋降温，夏季最高气温控制在34℃以下。这样的环境，幼苗全年不用覆膜，除夏季最热月停止生长发育外，未观察到由于空气湿度不足造成的缺水。因此可以通过加大覆膜孔隙的方式加强空气流通，减少幼苗期病害。但在第一次移苗后，如果很多拔出的幼苗使用平躺的方式放置，根系会有较多的暴露，此时仍需90%以上的湿度，对抗补光灯的辐射造成的失水。待苗情稳定后，裸露根系加盖一层蛭石，即可局部接膜，适当降低环境湿度。

四、第一平台期与移苗（换植）

养护得当的幼苗，一般约在发芽后10-12周内发育出3-4片真叶，此后新叶暂停萌发，进入第一个平台阶段（形态建成）。平台期内，真叶的尺寸缓慢增大（长轴可在1cm上下稳定），叶面逐渐发育出光滑的表面，叶柄开始向上贴茎，顶端生长点逐渐被最上部真叶的叶柄贴紧，叶脉可以观察到下凹（此时可称为第二阶段的真叶），同时幼苗茎秆和主根逐渐木质化，为下一阶段支撑更大的真叶打造物质基础。这一阶段幼苗比较敏感，期间尽量不要扰动根系，并且可施用正常浓度1/4左右的有机液肥（腐殖酸液肥），每两周一次。注意不要尝试任何酸化水或任何未充分腐熟的液肥，这一阶段幼苗根系一旦受到破坏，会大大延缓形态建成的过程甚至死亡（我本人就是因为这个阶段裸根分株移苗，导致幼苗在这一阶段僵苗两个多月，所以也不知道正常这一阶段会持续多久，感觉3-4周还是要的；另有花友使用酸化水导致烧苗致死的）。

第二形态阶段（分株移苗前）的幼苗外观

第一次分株移苗，建议在平台期结束后进行（大约在出苗后的三个月左右）。表面浅播的幼苗分株相对方便，大王杜鹃幼苗比较皮实，分株的折损率并不高（多数是因为根系损伤后病原侵染致死），若基质中有一定比例的粗颗粒蛭石，则移苗相对容易，若基质中苔藓和泥炭的比例过高，则幼苗根系对基质的抱紧会导致伤根。

5cm左右直径的容器，每盆一苗，基本可以使用两年而不显得过于局促。移苗后继续补光，如前一阶段幼苗生长顺利，形态建成完成的时间应该在第二年的1-2月。目前没有验证的是：温度是否是诱发下一阶段必要的环境因素，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则若10月初播种，1月进入第一平台期，在没有加温条件的也只能等到4~5月份才能进入下一阶段。比较保险的方式是在补光的同时制造20℃以上的环境温度（北方集中供暖区要方便很多，但夜间尽量要将苗床移至15度以下的置场，一则提供温差利于营养物质积累，二则可以降低病害发生率），至少持续一个月以上的时间，直至观察到第三阶段的真叶为止。第一次移苗最好在3月底之前完成，4月以后由于间接性高温的袭扰，根系恢复会比较慢，并且更易受到病害侵袭。即使由于养护的问题，3月底之前没能度过第一平台期，也要在3月底之前进行移苗。点播的种苗由于密度较小，甚至一钵一苗的，理论上可以不进行换植，但日本人认为幼苗发育期的移苗动作有利于后期生长，尽管高山杜鹃本身并不喜欢被移来移去。

个人认为，高山杜鹃幼苗之所以长得慢，主要是在资源分配中优先进行木质化过程，以便安全度过高山带严酷的冬季（度过第一平台期的四真叶幼苗，尽管秆径还不超过一毫米，但根茎已经相当有韧性，抗拉耐折，用手都扯不断），在这种情况下（主根也同期完成木质化），通过移苗很轻微地破坏根尖，确实可能会刺激根系的进一步生长。换植后，地上部分的生长可能会延缓甚至短期停滞，这都不是问题。因前面已经说过，高杜对根系的状态非常敏感，换植后需要时间修复根系，看国外的论坛老外也时常碰到开花株移栽后七八年不复花的情况，皆是因为根系受损的缘故。

高山杜鹃根系不发达，若论地上:地下的体积（生物量）比，在植物类群中应该算是偏大的（非附生或寄生植物除外），因此根系与地上部分的平衡更脆弱（因与其他类群的植物相比，单位体积的根系要维持更大体积的地上部分，这一方面意味着相同体积的根系受损会影响更大体积的地上部分生长，反过来也意味着相同体积的根系生长量会带来更大体积的地上部分生长量）。因此幼株换植，就是一面双刃剑，操作得当的话会刺激根系的后续发育，从而支撑地上部分发育得更大更好；但同时短期内也会显著影响到地上部分的生长，并且可能造成幼苗的死亡。有条件的花友可以考虑做个对照，比较一下不进行换植和换植的幼苗后期发育的情况，心里自然有数。

第一次换植使用的植料，与育苗阶段的植料差异可以不用很大，但需要为即将到来的炎夏做好未雨绸缪的准备，这就需要适当增加颗粒植料的比例（如1-3mm的鹿沼土等），同时降低泥炭的比例（泥炭虽然可以保持很好的酸度和提供丰富的养分，但在南方的高温高湿气候下会孳生有害微生物，从而影响幼苗的存活率）。国内外花友的养护经验表明，大王杜鹃对有机质的要求还是蛮高的，因此对于颗粒植料偏多的基质，就要勤施有机肥料（用的比较多的是腐殖酸营养液，在度过第一平台期后，开始间或使用普通的矾肥水），以弥补基质有机质含量的不足。如果家中已经有正常度夏至少一次的高杜，可以考虑取部分中层土掺入换植基质，利于幼苗与菌根菌形成共生关系。但同时，外部植料的引入也可能带入有害病菌，因此建议留一半的幼苗仍然使用全新且彻底消毒的基质，兼做对照和对冲风险。

换植后的幼苗表现：即使再小心，换植过程也会伤及脆弱的根系，因此换植后的一段时间内幼苗的表现都不会太好。卤煮第一次分株移苗基本是裸根换植，对根系的伤害以及根系对新植料的适应都需要时间，因此幼苗在相当一段时间全株褪绿，叶片卷曲、半死不活。而一旦幼苗度过了适应期，就会长得很快。总体而言若裸根换植，则缓苗期可长达两个月左右，4月底5月初，幼苗顶端生长点才恢复发叶。

移苗换植后幼苗表现得十分虚弱

五、第三阶段的幼苗形态与夏季管理

缓苗期后，从幼苗的第6-7片真叶开始，进入形态上的第三阶段。这一阶段的特征是叶片显著增大（长轴至少达到3cm），并且主脉开始略下凹，支脉显著增粗（幼叶更像缩小版的成叶）但仍不下凹，顶芽的形态更加复杂（但仍未观察到芽苞形成），此时茎秆中下部的木质化已经接近完成。

炼苗与出室：春季过渡期，出室的操作步骤相对繁琐一些。目的是使幼苗尽早接受日光直射，同时保持较快的生长速度。方法是早晨温度15度左右时即出室，此时可继续覆膜，晚上入室继续补光，维持每天16-20小时的光照。阳光直射可有效提高幼苗的抗病能力，杀灭病菌。同时逐渐延长揭膜的时间，长江中下游地区4月中旬之前可完全去膜。夜间最低温高于15度时不再入室，并创造条件进行室外补光直到6月底。

第二阶段（左、6月7日）和第三阶段（右、6月16日）的叶片比较

对于只有3~4片真叶的幼苗，可以轻易抵抗长三角28-35℃的日夜气温（北方夏季空气湿度低，常吹干热风，因此不建议尝试完全露养），但进入第三阶段真叶的幼苗，则容易受到高温的胁迫，使叶片卷曲变形甚至感染病害死亡。因此需要为幼苗选择合适的置场，要避免阳光直射（大王杜鹃属于林下品种，可以完全遮荫），且整个春夏秋季都要避免淋雨。每月喷施杀菌剂结合灌根，预防枯萎病和根腐病，个人使用氰霜唑灌根防根腐、用甲基托布津喷叶防枯萎。7-8月幼苗停长时，可仍在室外艰难炼苗，但若幼苗持续发叶，则务必移入室内空调+补光度夏。

盛夏新叶躲避高温入室养护（8月18日）

幼叶回避高温原因有三：其一是枯萎病均从幼叶侵入；其二是高温导致幼叶分生组织被破坏从而使幼叶变形、无法长大；其三是夏季高温导致呼吸作用强盛，营养物质无法积累，因而幼叶无法熟化（一直停留在幼叶的阶段，表现为嫩绿、多毛、叶肉组织松软不革质化等），而一直保持幼叶状态，则受到枯萎病侵染的概率就会无限放大。

度夏后秋季如果温暖期比较长，则可能在室外的条件下展秋叶。此时进入形态上的第四个阶段：形成顶芽的芽苞和芽鳞，顶芽发叶时叶片布满浓密的白毛，叶片侧脉开始下凹，长轴伸长到5-7厘米以上，此时除大小外已与成株的叶片形态非常接近。但如秋季短入冬过快，则建议仍然在白天最高温低于15度后入室补光。

六、第四阶段形态（亚成叶阶段）与后记

养护得当的话，一年苗可以长得很结实了。观察到野外大王杜鹃的苗，通常是在坡地上斜生，而通常地下部分会有与茎同粗的主根。根据对大王杜鹃籽播苗的观察，原生根系是不可能发育出如此粗的主根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幼苗通过贴近地面上的地被层横走茎，使得胚轴下部的一节或两节茎变成根，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为地上部分提供有力的支撑，而且也能够较好地利用已发育出的生物量，迅速提高根茎比，从效率的角度来看是比较经济的。因此，可以在籽播苗养护前期人为创造条件，如在第一次间苗时即将拔出的幼苗横放在基质上，使得胚轴横走，待根系进一步发育后（第二形态阶段）在基质表面加盖一层颗粒（粒径略大于基质颗粒，类似于mulch layer）。

第四阶段的亚成叶形态和尺寸

为方便，将大王杜鹃播种第一年的养护动作整理了一张表格，供参考。注意不同种或品种的生长速度和环境要求会有不同，建议在仔细研究生境条件的基础上进行调整。此外，预防根腐或枯萎病的药物，长期使用一种会产生抗药性，建议查阅相关资料，与其它药物交替使用。

大王杜鹃籽播苗第一年的养护周期

大王杜鹃属于国家三级保护植物（渐危）种，和国内的其它高山杜鹃种质资源一样，种群较为脆弱恢复困难，且植株对陌生环境适应性差，因此不建议野外采集养护活体植株。高山杜鹃野外种群的种苗采集，应根据相关省份的林业部门规定申请批文后进行，或通过正规的渠道向种业或苗木公司购买种子。另：笔者业余爱好者一枚，非生物类专业人士，行文中有不严谨或错误之处欢迎专业人士不吝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