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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梅花

每一味草药都有自己的衣裳。朴实的,清雅的,绚烂的,都暗暗使着一股子劲儿,打蕾的打蕾,撒叶的撒叶,毫不含糊地蓬勃生长。

 草木幽深处

刘梅花

独活。

弘景说,此草一茎直上,不为风摇,故曰独活。

可是,它还有个名字叫独摇草。有时候,也悄悄地摇一下,也不失风度的。那摇摆的样子,肯定也是婀娜妖娆。远古的时候,西羌也是有独活的,叫羌活,或者羌青。

弘景的笔墨是瘦峭的,一枚木简上,开着一朵草药的花朵,清幽,朴素。林密方知夏深,他静坐深山的古树下,仰头,光斑筛下来,明明暗暗的,落在面颊,落在木简。滤掉世俗纷扰,就这样,满怀山色,不言也不语,大处落墨,笔下是一味味草药的禅意。

弘景说,羌活,形纤细,多节软润,气息极猛烈。而独活呢,色微微地白,形虚大,气味温和一点。此草药很容易被蛀,适合密藏在瓦罐瓷器里。

山空人静,花木清甜的气息凝聚在墨汁里,缓缓的小风散漫地吹一吹罢了,哪里能够认真呢?人一世,花木也是一世,这光阴,不仔细过怎么能行?弘景的心事,走远了,却又扑近了。红尘熙攘,哪个人能真正的心里无一尘埃,恬静澄明呢?总有些事,总有些人,在那厢叨扰,只是不愿意细想罢了,只是倾力忘记罢了。剪去琐事,才能把心空出来,亲近一味草药,闲看一朵花砰然裂开。

初生的苗叶,如青麻,纤弱,温婉,柔肠百结的样子。一点点地长大,茎直立,有点紫气儿,细细的纵沟纹。六月,开花,作丛。花朵一种是青黄的,像水墨,掺了一点白粉、一点石绿,颜色是厚重的,不轻佻,不透彻。还有一种是紫的,也似水墨,蘸了一点胭脂的底色,使得紫色堆积起来,凝练起来。一朵朵聚拢在一起,伞一样的,哗然撑开在光阴里,撑开在深山里。弘景说,结实时叶黄者,是夹石上生,叶青者是土脉中生。紫色而节密者为羌活,黄色而作块者为独活。

治风湿,首选独活。独活不摇风而治风,浮萍不沉水而利水。这是草药的秘密,其中玄机,只有它们自己知晓。弘景说,独活味苦,甘,平,无毒。主治风寒所击,金疮止痛,奔豚痫痓,女子疝瘕。治风寒湿痹,酸痛不仁,诸风掉眩,头项难伸。

弘景者,陶弘景也。丹阳祙陵人。南朝齐梁时期的道教思想家,医家,文学家。修订了《本草经集注》。他是清高禅意的雅士,淡泊名利,脱朝服挂神武门,辞官归隐深山,被称为山中宰相。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顶的白桦木屋,清风明月相伴。朴素的时光里,著书弹琴。著有《陶隐居集》。

他喜欢天籁之音,喜欢澄明洁净的草木。都说弘景仙风道骨,看淡世尘,行云流水的快意。可是,这只是世人的想法,弘景的内心,肯定也是痛过的,不然不会终身不娶,不会归隐深山不复出。人生啊,谁没有痛呢?谁能心里真正静得一泓水呢?把尘世看得多淡,光阴背后的伤害就有多深。看破红尘,是为了疗伤,不然,怎么活呢?偶然读到一段文字,说:人生的痛,都是烧红的铁块。忘是忘不了的,哼是不能哼的。只好自己承受着,钝化心灵那一块区域的感知。局外的人,千万别提醒。一旦提醒了,尖锐的疼痛就长驱直入。别让他们痛,那些捏着故事的人,那些烧红的往事。

那么,弘景先生,什么也不说了,煨一炉西域的香草,只为你,弹拨一曲高山流水吧。

无义草。

既然无义,肯定也是无情了。是谁取了这样一个决绝的名字?总是想着,择一城终老,遇一人白首。却在倏然间读到这样一味寒凉的的草,心里一惊。你是草啊,怎么可以如此薄情寡义?

时珍挑亮那一豆灯花,喝一盏清茶,淡淡地说,此草本来叫金灯呢。花开了,凋谢了,叶子才慢慢抽出来,药用有小毒。花和叶子永不相见。无义草,这个名字是段成式在《酉阳杂俎》里讲的。段氏讲,金灯,花与叶子不相见,人恶种之,谓之无义草。

段先生,你是仁慈的,怎么记载下这样一个忧伤的名字来丢给世人?人生啊,有些不相见,不是无义,不是绝情,而是放不下,是负担不了见面的痛。不相见,绝非忘记,是一世缠绕的情缘,心里梦里还是牵绊着的呀。你随口这么一说,一味草,不得不板起脸来冰冷的活人。红尘的事情,曲折迷离,谁可以妄下断论?先生,你要思量才好啊。

段成式讲了一个小故事,说,唐顺宗永贞年间,长安城王家,很有钱的,藏书也多。有一女儿艳丽聪悟,却得了怪病,从鼻内长出两块肉,从鼻孔中垂下,花蕊一样的,样子吓人得很。一碰就疼得入骨髓。王家给女儿看病,破钱无数,还是不见效果。后来遇见梵僧乞食,懂医术,往女孩鼻子里吹了点白药面,就把花蕊息肉摘下。再后来,有骑白马的翩翩少年郎来到王家,问,有胡僧来过吗?回答说来过,还给我家姑娘看病来着。白衣少年不高兴了,说,上天失药神二人,就藏在你家女儿鼻中。我天人也,奉帝命来取,不意此僧先取之。

古代有个名医读了段氏的故事说,梵僧吹的白药面,就是无义草晒干研磨的。因为此草无义,所以有麻痹的药效,摘取不痛。不过,谁知道呢?段氏本来就擅长讲鬼故事的。

无义草,冬月天生叶子,样子很像水仙花的叶子,稍微促狭一点。颜色不厚,有点薄薄的素洁,青,淡。二月,蹿抽一茎,如箭杆,高尺许。样子一点也不柔暖,有点硬,有点傲,有点拧巴,好似茎杆里全是骨头支棱着,毫无血脉气韵,拒人千里外。倒是开花好一点,红色的像施了脂粉,也浓艳,也妖娆。黄色的花瓣上有黑点儿,那黑点,是淡淡的痕迹,不深,亦不浊。一大朵花,是众花簇攒而成的,如丝扭结而成,很可爱的。

无义草,还有别的名字呢。金灯,山慈菇。陈藏器说,金灯,是指花儿。草呢,叫山慈菇。乃散毒之药也,可治怪病。治痈肿疮瘘,瘰疬结核等病症也是挺好的。《纲目》讲,山慈菇主疔肿,攻毒破皮。解诸毒,蛇虫,狂犬伤。

若是说无义,却能疗百毒。可见,有些情意,藏得太深,一世都不见。见与不见,都在心底尘封而去,有什么要紧的?

读本草,就是读光阴,渗透着日子的无奈和枯寂

预知子。

蔓生,喜欢依攀在高大峭厉的树木上。矮的,丑的,长得乱七八糟的树上是不去的。叶柄细弱,一脉紫红气儿。叶子不甚绿,依稀有点铁青的意思,颜色叶面深,叶背浅。枝条棕褐色,枝节处有宿芽,不嫩,有点老气横秋。七八月间结实,生青,熟后呈深红色。每房有子七枚,如皂荚子,斑褐色。根亦入药。

为啥叫预知子呢?时珍说,此草药也叫圣先子。相传取子二枚缀衣领上,遇有蛊毒,则闻其有声,当预知之,故有诸名。

细细想,真是奇妙啊。这么好心肠的草药呢。悄悄藏在你的衣领里,遇见蛊毒,则出声音提醒,先知先觉,怎能不敬啊?

世上的百草,总有一些我们想不到的惊喜。忘了是哪里读来的一则小故事,说,有个隐士到山野里去拜会老友。俩人喝茶,却听见窗外的童儿问,家里两只鹅,一只喜欢夜里呱呱叫,一只从来不叫,杀哪一只待客?主人吩咐说,叫的留着,它很操心,一叫唤就是贼来了,报警呢。童儿又问,鹅要缠裹了青藤烤出来才好吃呢,砍预知子藤还是砍天棘藤?主人回答说,当然是预知子藤留着,闻其声,知祸福。天棘藤砍了,此藤性猛,老想着伤人。隐士听了,笑言,我深山参禅悟不透,而你种田栽花,句句禅机啊。

时珍说,预知子性苦,寒,无毒。能杀虫疗蛊,治疗诸毒。治一切风,补五劳七伤,其功不可备述。治痃癖气块,消宿食,止烦闷,利小便,催生,中恶失音,发落,天行温疾。涂一切蛇虫蚕咬,治一切病,每日吞二七粒,不过三十粒,永瘥。

有人受了刺激,不幸得了精神病,出现的症状是心气不足,精神恍惚,语言错妄,忪悸烦郁,忧戚惨戚,喜怒多恐,健忘少睡,夜多异梦,或者发狂眩暴不知人,预知子是首选君药,辅药臣药是白茯苓枸杞子等二十味药材,合并治疗。

读本草,就是读光阴,渗透着日子的无奈和枯寂,读来读去,草药的苦味儿就弥漫在泛黄的书页上。草木无有清浊之分,人却有好恶之区别。时珍讲故事,深藏不露,埋伏在一味味的草木里,你要自个儿体味。有人下毒,要吃什么药解毒。有人疯了,吃什么草药缓解。有人快要饿死了,吃什么草救饥荒。有人被卖掉做了奴婢,逃进深山,靠着柏子黄精活命。我想,先生著书的时候,肯定是淌过眼泪的。我读了,心里都泛起一朵又一朵的辛酸来。万缘销尽本无心,何事看花恨却深。读着读着,内心一片凋零,风卷残花败草,一地伤感。

瞿麦。

也叫石竹。时珍说,生于两旁谓之瞿。此麦之穗旁生故也。

石竹的叶子很像地肤叶,尖一点儿,小一点儿。也像初生的小竹叶,细,窄,孤寂。茎纤细,有节,梢开花。生在原野里的石竹,花朵肥厚一点,大如铜钱。花朵颜色红紫,有点矿石颜料的那种厚,那种灼然。凋谢的时候,像美人迟暮,很不甘心的样子,有点凄然在里面。人家庭院里栽种的石竹,花朵稍微小一点,单薄一点,妩媚一点。雨点打在花瓣上,颤颤的,小女子一样慌乱而羞涩。甚至能听到它细微的喘息声。花朵的颜色不深,笔墨洇染的一样,简练妖娆。红的,白粉的,红紫的,都美得有些怯怯的意蕴,俗称洛阳花。

这石竹花儿,是适合江湖气息的。细雨横斜,绵长,不能瓢泼,最好下一阵停一阵,好有个落落寡欢的剑客打马而来,在乡村屋檐下避雨。篱笆旁边就开满了石竹花儿,浩浩荡荡的繁美喧哗,拿下雨天的寥落。雨中剑客怅惘地叹息一声,一回头就看见婉约的女子,紫罗兰的裙袄,在窗前笑靥如花,一闪而过。微雨,花朵,一杯酒,半生的相思,全有了。

瞿麦全草入药。性苦,寒,无毒。主治关格诸癃结,小便不通,出刺,决痈肿,明目去翳,破胎堕子,下闭血。这类破血的草药,剂量是很重要的,万不可随意。

世上所有的草药都是清美的,满篱笆的石竹花儿,也许来自宋朝的汴梁,也许来自盛唐的长安。就在古树下独自静坐,点燃香草,熏着光阴里的幽暗。辞了所有的庸俗,依然辞不掉内心的恩怨。谁说过的,要么庸俗,要么孤独。是啊,孤寂也好,落寞也好,都是被光阴背弃伤害过的。有些东西,比如往事,就那样压在箱底吧,就算黯然神伤,也不要启封。一旦揭开,扑面的痛。

憔悴是有的,不如意也是有的。常常就这样独自在山野草木间,席地而坐,垒石煮茶。心里头若说平静,也是平静的。若说烦恼,也是恼恨的。也常常就这样默默注视着一味草药,反复劝慰着自己,佛家说婆娑世界,就是一个有缺陷的世界,所以要负担各种缺陷才好。不要徒添烦恼,不要怨恨着,算计得失。对于世间的一切,好的坏的,都要恭敬。这么劝慰着自己,眼泪却下来,滴到草叶上,也是瘦得只剩下一把水做的骨头了。

如梦衣裳

刘梅花

三枝九叶草
根入药,紫色,多须

有一种草药叫三枝九叶草,长得还行,茎如粟秆,叶青似杏。叶子上顶着几丝细细的刺,有时候开个白色的花儿,有时候开个紫色的花儿。根入药,紫色,多须。这是它的正常形态,环境若是改变,它的衣裳可就不一样了。

时珍说,三枝九叶草生在大山中,没有人烟打扰,它长得甚是得意,张扬,洒脱,肥硕。一根有很多茎,茎粗壮,一二尺高。一茎分二桠,一桠三片叶子。叶面光滑,背面黯淡,有些许茸毛。总的来说,叶子很薄,边缘有细齿,微微的一点刺儿,不甚锋芒,只有触摸才能体察。

至于长在平原地带的三枝九叶草,衣裳还是那件衣裳,但收敛黯淡了很多。叶如小豆,枝茎紧细,很紧凑,也长不高,很抑郁的样子。根像黄连,叶刺要尖锐一些。最最重要的是,它生长的地方不能听见水声。若是有水声吵着它了,药效减半。大概,没有好衣裳穿,又听见水声哗哗的很烦,比较生气吧。

偏风不遂,皮肤不仁,都可以用三枝九叶草来治疗。取三枝九叶草一斤,剉成细末,白绢袋盛了,放到瓷器里。然后灌入无灰酒两斗,浸之,层层密封,酝酿七八天,可以了。取酒温暖饮之,酒到微醺就行,不要酩酊大醉,那样不好。酒喝干了,再续一些,接着喝。喝着喝着,病就好了,无不效验。不过呢,准备酿药酒的时候,要清寂干净,鸡儿狗儿都赶走,不要近前。

无灰酒是个什么酒呢?就是不放石灰的酒。古人在酒内加石灰以防酒酸,但能聚痰,所以药用须无灰酒。一般是黄酒最好。酿酒的时候,有坐灰、清灰的程序。发酵酒时,酸碱度适中,无须再加石灰,就叫无灰酒。

积雪草
以寒凉得名

积雪草。弘景说,积雪草方药不用,想此草以寒凉得名耳。

时珍说,积雪草是一种蔓草,功用大概和薄荷相似。也有人叫胡薄荷,比薄荷的味道少了一点甘味,喝茶很不错。这味草本来也是薄荷,蔓生的,在寒凉的深山背阴处过日子。

积雪草的衣裳很漂亮,朴素,悠然,不雕琢。但它长着长着,突然就离开山间皈依了佛门。山里不见踪影,平川也没有,它到底去了哪里?不知道从哪朝哪代开始,积雪草选择了寺院墙的砖砌间。别处都寻不见。它换了一件衣裳,和薄荷不像了。叶子圆圆的似铜钱,引蔓铺地,散发出很清淡的香味儿,像细辛,不见开花。它把碎花衣裳丢在世俗里,只穿了素淡的青衫。

寺院的墙壁上,积雪草恬静生长,铺满一面墙,又绕过去铺另一面。听经闻法,兀自生长,连花也不愿意开,独自行走江湖。寺院的僧人采摘了叶子泡茶,还是那份儿清淡的幽香味。祛风散寒,肺热咳嗽,消食积饱胀,都用积雪草来医治。

古代名医董炳记载了验方说,男女血病,积雪草很好,方剂的名字叫九仙驱红散,治疗呕吐诸血及便血。用积雪草五钱,当归酒洗,栀子仁酒炒,薄黄清炒,黄连清炒,条黄芩酒炒,生地黄酒洗,陈槐花炒,各一钱,上部加藕节一钱五分,下部加地榆一钱五分,水二钟,煎一钟服,神效。董炳说,此方的得来很神秘,主治与本草不太相符,不知道什么原因。

钟是古代器名,一种是圆形铜壶。另一种指酒杯、茶杯,与“盅”通。我算了一下草药的剂量,应该是这样的,用一铜壶水煎熬草药,熬成一茶杯差不多了。至于上下部,是腰为界限,吐血为上部,便血为下部。

牵牛子
中医称二丑子

牵牛子。牵牛花开,沾着露水,一朵朵的多么漂亮啊。那是牵牛子的衣裳,绚烂而飘逸,清美之极。花落了,牵牛子才探出脑袋来,准备入药。中医里一般叫它二丑子。
那时候,家里开了诊所,我抓药。一味味草药摊开在纸上,觉得妖娆。草木枯萎了,却有一种饱满的妩媚。一脉幽淡的草木气息,指间缭绕,舍不得挥去。抓到二丑子,总是忍不住笑,你怎么这样的丑啊?一丑得了,非要到二丑里去。
只是调侃它罢了。对着草药说话,觉得心里暗暗喜欢。实际上,二丑子的意思不是长得丑陋。牵牛子有黑白两种,黑牵牛多生在野外,藤蔓上长着细细的白绒毛,折断茎,有白汁。叶子像枫叶,有三个叶尖。白牵牛大都是人家庭院里栽种的,开花叫牵牛花。藤蔓微微有点红,无绒毛,有柔刺,也不甚锐利。折断茎,有浓汁,很猛烈渗出来。叶团有斜尖,茎叶很像山药。
时珍说,牵牛子叫二丑子,是因为丑属牛,隐去其名,黑的叫黑丑,白的叫白丑。两样就称为二丑子。《神农》里没有牵牛子的记载,后来才加进本草里去的。
原来草木也是有属相的。有没有属老鼠的草药呢?是不是很贼眉鼠眼啊?
脸上生了粉刺,黑丑研末,加一点别的草药末,洗面,慢慢就好了。面上长了雀斑,黑丑末加鸡蛋清,做面膜。风热赤眼,用白牵牛。

茉莉
草药里称柰花

茉莉也是一味药。草药里叫柰花。当然,茉莉的衣裳仙风道骨,清美飘逸,算是草药里的品牌衣饰了。茉莉不是中华原产的,舶来品,原出在波斯,移植到南海,慢慢传进来。时珍说,茉莉其性畏寒,不宜中土。

时珍又说,茉莉本来就是胡语,无正字,随人会意而已。雅士张敏叔呼为远客。名医嵇含写草木,呼为末利。也有的医药书籍里叫抹厉。佛经里叫抹利。王龟龄呼为没利,洪迈叫末丽。杨慎说,今人叫末利花者,晋书里叫柰花。

张敏叔这些人,都是古代有学问的人,雅士,名医,文人,很受世人的尊敬。多少达官显贵,死了就灰飞烟灭,无人惦记。唯有他们,世世都被人敬重。李时珍因为留下《本草纲目》,后世尊为医圣。一声时珍,多少敬仰啊。

胡人发音很含糊,读出来大概就是茉莉的音差不多吧。古人把柰花蒸油取液,作为润面养发的油脂。用了,面如桃花,身体清香。长发黑亮,飘逸柔美。但是更多的用处,是入茗汤。一盏茉莉花茶,清香四溢。

茉莉的根有毒。时珍说,古代江湖上的诈术,很玄乎。用无灰酒研磨茉莉花的根,磨好后服下,磨一寸,则昏迷一日乃醒过来。磨两寸,则昏迷两天。磨三寸,就昏迷三天。

若是磨一尺,怕是醒不过来了吧?假死成真死了。还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呢。

大夫也用茉莉的根。凡跌打损伤,骨节脱臼者,就给病人服用了酒磨茉莉根,从容地捯饬着接骨,捏骨,绷绑架,固定断骨。这样,病人迷糊着,不知道疼,安静地等着接好骨头。

三七
俗名称山漆

三七。俗名字叫山漆,金不换。时珍说,当地人说,三七是味道左三右四,故名三七,大概不是这样的吧?也有人说,叫山漆是因为能合金疮,如漆粘物。至于金不换,是说它贵重也。

三七这味药非常好啊,在旧时光里它简直是圣药。两军对垒,一声呐喊,开始厮杀。一场混战之后,满地伤残。刀伤,箭伤,撕裂伤,血流不止。有新鲜的三七,就嚼烂敷在伤口上,布条包扎,血即刻而止。没有新鲜的三七,就用晒干的三七粉末止血,疗效是一样的。一株三七,可以救活一个兵士,是军中要药。

时珍说,但凡杖扑伤损,淤血淋漓者,嚼烂三七,敷伤处,疼痛慢慢减弱,由锐疼变为钝疼,直到不疼。青肿淤血经过一夜就消散掉了。若是有人受杖之前,偷偷先服用三七几钱,挨打则血不冲心。杖后赶紧再服几钱,则很快好了,不伤筋骨。

很想栽种一盆三七,叶子苍凝老绿,开一攒红色的小花朵,在书桌前晒着太阳,慢慢长呀。一袭绿衣裙,怎么看,都好,合着心意的清雅。

人要回到大自然才好。每一株草药的心里,都有一件最美的衣裳,春绿秋黄。每个人的心里,总藏着一重水云间,闲听山风清泉。真正的安静,是无声处倾听花落草长。凡尘里的素淡,就是门前的小径,花开如沸。还要有一卷书,字字珠玑,读来满心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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