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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协会的人，每周在高校教学上花9200个学时

花匠小妙招
2024-12-06 19:16

➤它不同于大学的纯基础研究，也不同于工业的实践研发，而是介于二者之间，在学术研究和工业生产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

➤协会旗下的研究所大多设在大学内部，研究所的领导50%以上是合作高校中的教授

➤弗劳恩霍夫协会工作人员每周投入高校教学的时间约为9200个学时

➤参与机构能在一个园区内，实现从基础研究到以应用为导向的技术开发的跨学科、跨领域研究

文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张毅荣

德国弗劳恩霍夫应用研究促进协会（以下简称“弗劳恩霍夫协会”）是世界领先的应用研究组织，它专注于开发面向未来的关键技术，并将研究成果转化为创新产品服务于工商业，同时兼顾社会效益，因此被称为“科技搬运工”。

弗劳恩霍夫协会成立于1949年，以德国慕尼黑历史上的知名科学家、发明家、企业家约瑟夫·冯·弗劳恩霍夫的名字命名，目前在德国各地设有75个研究所和研究单位，约有29000名员工，大部分为科学家和工程师。

弗劳恩霍夫协会以具有巨大市场潜力和社会效益为标准，确定创新业务领域并制订计划推动其发展。它在全世界闻名遐迩，是因为其致力于通过链接技术创新、人才培养和工业生产等核心维度，实现产学研紧密结合，不仅为德国提供了创新驱动力，更在世界范围内促进业务与合作，充分展现了科学的进步和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

2019年汉诺威工业博览会费斯托公司展区展出的仿生水下机器人（2019年3月31日摄）新华社/路透

在企业与大学之间寻找动态平衡

弗劳恩霍夫协会定位于以共性技术为主的应用型研究，主要从事技术和生产工艺的开发与优化、新技术推广、产品测试、科技评估、认证服务等科技研发和服务工作。这是一种特殊的、面向具体应用的创新模式，它的科研使命在于为市场提供具有相当产品成熟度的科研创新服务，使得科技成果能够迅速转化为市场成熟产品。

“弗劳恩霍夫模式”的一个特点是，它不同于大学的纯基础研究，也不同于工业的实践研发，而是介于二者之间，在学术研究和工业生产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将从事基础研究的高等院校与从事产品开发的企业紧密连接在一起，形成合力，共同推动成果转化和创新。

“弗劳恩霍夫模式”的另一个特点是，研究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面向产业界的现实需求，围绕企业发展中所遇到的技术难题提供技术和产品研发服务；另一类是依托协会自身强大的研发实力，开展面向未来产业的导向性研究。既注重快速的产学研转化，又密切跟踪行业发展趋势，发展必要的前沿科技。这种面向产业的应用研究与面向未来的创新研究之间的动态平衡，既满足了不断变化的市场需求，又极具前瞻性地为未来的发展趋势提供了必要的知识储备；既能让各个研究所尽可能地为企业提供面向实践的科技创新，又能避免应用科学研究本身过于以市场和产品为导向，借此维持一定比例的科研独立性，以保障对高风险、研发周期更长的前沿技术的投入。

2020年，协会对研究结构进行了调整以适应未来的需要。为了顺应疫情带来的数字经济和医疗保健领域增长的趋势，协会将之前的生命科学集团拆分重组为能源技术和气候保护集团、资源技术和生物经济集团、健康集团。协会的诸多研究所则成立了九大研究集团，分别是能源技术和气候保护集团、资源技术和生物经济集团、健康集团、信息与通信技术集团、创新研究集团、光子技术与表面技术集团、材料与建筑构件集团、微电子技术集团和生产技术集团。

2020年，弗劳恩霍夫协会还确定了一批具有巨大开发潜力的面向未来的战略研究领域，分别是：人工智能、生物经济、数字医疗、氢能技术、下一代计算、量子技术、资源效率和气候技术。

其中，为了推动量子技术的应用研究，弗劳恩霍夫协会建立起集中协调的“弗劳恩霍夫量子计算能力网络”。网络由位于七个联邦州的区域能力中心组成，每个中心有各自的研究重点，每个中心又由多间弗劳恩霍夫研究所组成，其共同目标是研究和开发量子计算领域的新的技术解决方案。

2021年，各研究所取得了大量创新成果。如位于凯泽斯劳滕的技术数学与经济数学研究所，宣布开发出一种数学方法，可计算如何将供应链风险降至最低；位于多特蒙德的物流研究所推出一个订单-交付网络，可用来测试和优化供应链；位于斯图加特的生产技术和自动化研究所开发出一种自动履带式车辆AMU-Bot，可以经济、高效、环保地为林场除草；位于德累斯顿的光电微系统研究所研究出一款微机电系统微型扬声器，将组件集成到耳机硅芯片中，比传统扬声器更加节省空间和能源……

德国联邦外贸与投资署的首席执行官罗伯特·赫尔曼对记者说，“这些创新证明了弗劳恩霍夫出色的专业知识和创新能力”，“到德国开展业务的公司可以通过与这种独特的研发环境合作来扩大它们的业务范围。”

帮助企业跨越“死亡之谷”

弗劳恩霍夫协会2020年度28亿欧元的业务量中，“合同科研”约占24亿欧元。

在这一模式下，企业可以将产品开发过程中的各种需要如具体的技术改进委托给协会研发并支付相关费用，协会则利用自身的专业知识和科研团队为客户量身定制研发方案。

弗劳恩霍夫协会最重要的理念是，在保持自身科研独立性的同时，尽可能地贴近企业客户的需求。协会下属研究机构每年会进行一次绩效考核，其中最关键的一条是评估其获取企业项目委托的能力。

这种指导原则明确了企业和研究机构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而是服务和被服务的合作关系。在任何一家弗劳恩霍夫研究所，其服务模式均是以客户的实际需求为导向，为其开发量身定制的系统性解决方案，增加其产品在市场上的核心竞争力。

期间产生的科研成果，弗劳恩霍夫协会自己申报、保护专利，同时对客户授予独家或排他性许可权，或者规定具体应用的使用期限等。

一方面，弗劳恩霍夫协会通过发明披露、专利申请等成为欧洲专利局最活跃的专利申请者之一，通过将已有专利打包成特定专利应用组合或者建立专利池，从知识产权中持续获得了收入——2020年专利费用收入高达9900万欧元。

另一方面，这样一种需求来源于企业，研究成果也应用于企业的模式，大大缩减了技术转移所消耗的时间，帮助企业跨越了从基础研究到产业化应用的“死亡之谷”。

德国汉诺威IT展弗劳恩霍夫协会展台展出的无人潜艇（2018年6月11日摄）新华社/欧新

协同创新四大机制

弗劳恩霍夫协会的创新研究能够享誉全球得益于四大协同机制。

一是旗下研究所之间通常选择分工协作的方式来为应用性研究或导向性研究提供更强健、全面的解决方案，因为各学科和领域之间的互相依存要求研究所之间更多地协同合作而非直接地竞争。

例如，2016年由协会发起的面向工业大数据的旗舰项目工业数据空间，就是由协会旗下12个研究所共同来承担研发任务的，目的在于凝聚各方研发力量解决工业4.0的数据共享的重大难题。其中，位于慕尼黑的弗劳恩霍夫应用集成信息安全研究所负责工业4.0跨领域数据可信任共享和信息安全课题研究，北莱茵圣奥古斯汀郡的智能分析和信息系统研究所负责智能大数据分析的课题研究……

二是致力于与高校密切合作，让优秀的学术研究与实践紧密结合。合作的途径包括任命在高校拥有教席的杰出研究人员担任弗劳恩霍夫研究所负责人，加强研究所与高校的联系，包括授课、合作学术论文、设立联合研究小组等。

协会旗下的研究所大多设在大学内部，研究所的领导50%以上是合作高校中的教授，他们既熟悉学术研究，又了解产业界的技术需求，同时也能吸收学生参与协会的项目研发，带领学生结合产业需求开展科研，为科研创新培养后备军。

2020年，弗劳恩霍夫协会与高校有联系的研究所负责人和其他管理人员的总数从2016年的221人增加到263人，协会工作人员每周投入高校教学上的时间约为9200个学时。

值得注意的是，在德国的“双轨制”教育体系下，职业教育由学校负责传授理论知识，企业为学生安排一线的实践活动，弗劳恩霍夫协会则会从中提供技术指导。

三是与企业建立了人才共享机制，保障了科研人员的培养和转移。

协会下属研究所实行固定岗与流动岗相结合的人员管理方式。

一般来说，只有在研究所连续工作超过10年的专业人员才可能成为核心科研人员，得到终身工作职位。这类研究人员按照国家公务员标准发工资，负责将协会的传统理念、研发能力、优秀技术等传承下去。

另外60%的研究人员是具有一定流动性的合同制员工，他们一般与协会签订一份与项目周期一致的合同，一般为3~5年。合同到期或项目完成后，他们通常会离职去企业工作或申请进入其他项目组。到企业工作的研究人员往往都会与协会保持联系，并将当前任职企业的合作项目带回到各研究所。

弗劳恩霍夫协会通过核心人员和流动人员的灵活搭配，既保留了协会的核心实力，也实现了“研”“产”的紧密结合。

四是经常主导创新聚集区，整合局部地区关键企业、技术、高校等机构，针对某个核心技术进行研发，形成一种行之有效的协同创新。

协会通过德国联邦教研部支持的7个研究园区开展了与高校、业界的合作。这些园区分别位于斯图加特、亚琛、曼海姆、柏林、沃尔夫斯堡、马格德堡和耶拿，每个园区各自致力于为复杂问题提供可持续的解决方案，涉及领域包括下一代汽车、汽车轻量化、数字光子生产等。这一合作模式的特点是，参与机构能在一个园区内，实现从基础研究到以应用为导向的技术开发的跨学科、跨领域研究。

目前弗劳恩霍夫协会在美国、奥地利、意大利、英国、智利、葡萄牙、瑞典和新加坡有8个法律上独立的分支机构。这些分支机构作为法律实体支持德国以外的15个弗劳恩霍夫研究中心。这些研究中心是按照弗劳恩霍夫与当地高校间的制度化合作关系建立的，主要研究量子技术以及信息技术、人工智能、工业数学、制造和物流、生物技术和太阳能技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