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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专访丨向内盛开的陈小丹

花匠小妙招
2024-12-06 19:40

你对陈小丹个展《盛开——向内》的印象是什么？

从具有显在女性意识的油画作品《翼山水》，到以骨头和花朵为基本元素的充满生命意识和终极追问的雕塑与装置，可以说陈小丹每个时期的作品都内在地被一条隐秘的线索所串连。这条线索隐匿于艺术家的生命内部，随其生命的起伏而不断衍生。

以下是对陈小丹老师的个人专访，围绕她的作品，她的创作历程，她的展览所进行的深度访谈。全文共3330字，阅读全文可能需要8分钟。当你耐心读完全篇，也许你会找到这条隐匿的线索，从而对艺术家陈小丹，对展览《盛开——向内》有更深刻的理解。

Q&A

Y = 原·美术馆

陈 = 陈小丹

Y：老师好，我们在梳理您的作品资料时发现，上世纪90年代您似乎是专注于绘画作品创作，21世纪后您才开始创作立体装置作品，能谈谈是什么原因或者契机促成您作品类型的转变吗？

陈：绘画是最基本的创作形式，挺难的，我画了许多年，也还会持续画。陶瓷和雕塑作品的造型、材料感，以及装置与具体空间场域的结合所带来的张力是不同的。观念与想法的形成是一回事，实施还需要技术条件。01年之后各方面条件逐渐成熟和具备了。

我本科就读于景德镇陶瓷大学设计专业，器皿设计是抽象的立体的，以陶瓷为材料的。毕业后进入同济大学建筑系，当时没有材料工作室，就在建筑系里教绘画。八年多时间里，对建筑与空间有所了解与积累。

我的创作从绘画开始，参加了1993年北京油画双年展。2001年以后，上海许多地方有了窑炉，我也到后来的大学教材料，学校也有窑炉，自然的，我的作品有一半是陶瓷的，有一半是其它材料的，比如金属、塑料、丝绸等。还有一个重要条件是时间，儿子01年起去学校住读，我有了更多离家创作的时间和专注的可能。

盛开——悠系列2001作品2号（右）

120cm×180cm 2001

盛开——悠系列2001作品5号（左）

120cm×180cm 2001

Y：这次个展现场展出了您的立体装置、绘画、影像作品。您这些年一直在持续地进行这三种类型作品的创作，特别是绘画和立体装置，不同媒介的艺术作品带给观众的感受是很不相同的。那么请问老师您作为创作者，如何看待您选择的这些媒介？不同媒介之间表达语言是各自独立的，还是互有补足的？

陈：随着周遭技术条件的变化，各种媒介的加入几乎是自然而然、应运而生的。视频作品是2015年开始做的，电机作品是结合2020年的具体情况我想要做的。我的作品有许多系列，还是相对独立的，譬如早期有以“骨头”为主的各个系列；也有以“人物”为主的系列如《上海妹妹》和《我们》；又譬如2019年的“山水系列”和“饼干系列”；2020年新的“碑系列”和“经文系列”等，面貌各不相同，有持续多年来一直讨论的母题，也有对当下情况的反应。

盛开2005——上海妹妹系列

地理饼干 2019

盛开—碑系列 2020 作品2号

Y：我们留意到目前为止您的立体装置作品中有两个主要的视觉符号——“骨头”和“花朵”，两者常常交织出现在同一作品中，要么互为作品的主客体，要么是组成一件作品的主要部分。“骨头”和“花朵”所代表的基础原型分别是什么？这两者是否是您以艺术化的手段对个人生命历程的一种回应？

陈：生与死，爱与痛，也算是艺术中永恒的题材了。其实花与骨头都是极其平常的存在，生活中随处可见。如果我们没有分别心，惊喜、惊悚或嫌弃这些感受都不会有。世间万物中，我像孩子抓周一样抓到了它们，并与它们联系在一起，这是我与它们的缘分。当然我也试图逃离，去获得更大的自由……每个人的解读才是最好的。

盛开——2003 作品6号

盛开——2008 作品2号

Y：您说过十分注重作品材料的原始性以及材料在创作过程中演变后形成的效果。就拿您这次展出的《墙》（由《盛开2006作品1号》和《盛开2011作品1号》组成）这件装置作品来说，陶土材料本身的粗粝、朴素以及大量的堆砌为作品带来非常直观的视觉感受，也成为这件作品打动人的一部分。您在创作时如何处理材料特性的？以及面对材料的不稳定性，比如烧制过程中存在许多偶发事件，您又是如何处理的呢？

陈：我本能地对材料敏感，喜欢材料天然的样子，更在意材料情感传达的准确性。装置《墙》，我在2006年完成的地上的部分，“砖”的部分从2010年至今一直在陆续创作中。这个作品积累了十几年，不论是时间跨度上、体量上、还是重量上都是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作品。每次展出有比较大的耗损，需要增补继续做下去，或许还可以更加单纯与纯粹……陶土粗砺的样子，在烧制过程中产生的问题，后期的熏制，甚至残破的样子，都让我感动和珍惜，都保留了下来了。而来自观者的触动和共鸣，联接了彼此，让我们确信，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相似的柔软的地方，会为枯叶灰烬里余下的一点点生命的痕迹而心动，发现那些自然中本来的美……

盛开 2011 作品1号（局部）

Y：您有不少大体量的装置作品，有些还可以在数十年中的一直在持续的增加作品内容（《墙》、《我们》），这些作品到后期，似乎已经摆脱一种规则的控制，呈现一种自由生长的状态了。观看这些作品，似乎可以察觉到其中隐藏的动态生机。这和外界评论您的作品充满“伤痛”，带有“死亡气息”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这些或许是您作品较外显的特质。那么隐藏的生机是否来源于您在创作后期心境的变化？是否可以理解为，后期您的艺术手法与表达更为娴熟，个人生命也跳脱出某些限制，变得更为自由和随性，并作用在了您的作品中？

陈：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不断地工作一定总会有一些得失增减。西蒙娜·德·波伏娃在《人都是要死的》中写道：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就走向死亡，但是在出生与死亡之间是生命。中国人说，向死而生。年岁增长，时间少了，火气也少了，焦虑和伤怀都变得“奢侈”，没有青春可以挥霍了。这样的“失”或许可以换来一点点生的实验性？毕竟，生才是永恒的主题。

盛开2008作品1号（右）

盛开2007作品7号8号（左）

Y：您这次重庆的个展，这是您的第15个个展，以往您在丹麦、意大利、德国、法国等国家做过展览，也在北京、上海、广州、武汉、杭州、莫干山、成都等国内地方做过展览，每个地方的场馆、地域特色各有魅力和限制，这次在重庆举办个展带给你的最大感受是什么？

陈：每个展览对我来说都很重要，都非常独特，合作方也非常专业，值得珍惜。去每个地方，每一次遇见才华横溢的策划人和艺术家，都是非常棒的的经历。对于我来说，尽力做到可能的最好就足够了。另外，每到一地，当地的观众和业界的反响都比较特别和有趣。

譬如广州三年展在近春节的时候，我在美术馆的中庭吊挂起插着桃树枝的红骨头时，广州人好高兴，说过年了！

在德国多斯滕做个展时，许多老年人看到作品时抱怨说太残酷了，但是展期却从两个月延长至三个半月。

武汉的观众更加是震撼到我了：有老观众拽着我的手臂说，“你的作品我懂得我懂得”……

重庆是个特别有生命力、想象力、实力和魅力的城市，它的过去和今天都让我的内心受到震撼。原·美术馆很专业，这次展呈及布光等达到了相当的水平。我有幸来到重庆的长江边上，第一次为重庆倾情呈现我半生的最重要的作品和我的敬意。

展览现场

Y：作为您在重庆的首次个展，梳理您不同时期的创作脉络以及展出不同阶段典型作品，或较能总体性地将您的艺术观点呈现。对于首次观看您作品的陌生观众来说，也能够更为快速、全面与立体地了解您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样貌。但我们也看到在您之前的个展中，也有时会大胆地选择创作全新的作品进行展出。这两种展览所带给（尤其是首次接触您作品的）观众对您的艺术信息的了解内容是完全不同的。那么请问时间线索、创作脉络这两点的呈现，对于您的作品或者展览来说是否重要，或者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陈：因为首次在重庆个展，策划人选的都是我的主要的代表作，又做了细致的梳理和阐释，创作时间也是重要的，可以了解到早期的《骨头系列》、时间跨度十几年的《墙》和今年最新的作品《碑系列》。

说到做全新作品的展览，那是我喜欢的事情——需要在地性调研，并研究与我的母题、与展览地的共性等，最好还有实验性，必须花上更多的时间。譬如2016年德国的多斯滕个展和今年7月在莫干山的个展，都筹备了一年之久。当地独特的人文历史，以及展览现场与作品结合才能够有一个独特的展。这些展览无法移动到其它地方去再现。我的下一个个展也是全然不同的，现在也只是准备好了一半，但是在具体的空间里最后会是什么样子，我也非常期待。

Y：最后，我们想了解下您日常的创作。在展览现场看到您事必躬亲，十分忙碌，想知道您在做作品时的状态时什么样的？

陈：个展的布展与灯光等整体状态必须把握。能遇到专业高人，无论是哪方面的，与他（她）的合作会产生新的惊喜和新的高度，这是我的福分。

我的创作状态有两种：多人参与和独自完成。

去年在上海个展时，《我们》这件作品原本打算只做两套工装的，但展厅里有七个巨大的玻璃展柜必须布满，变成要七套工装才行，结果五十多人来帮忙画和缝《我们》的小瓷片。另外《墙》的地面部分也是有几十人帮忙在两个月内完成的的作品。大型作品一个人在短时间里是无法完成的。所以，这次在原·美术馆陈列的那么多的箱子也是对于所有付出辛劳的人，包括运输、布展人员的致谢！

另一方面，能够独自享受做作品的过程是幸运的，日常的生活与创作是最好的功课。在家里的工作室中可以完成手稿和一些新作品。专注而宁静是最好的，当然也有崩溃抓狂的时刻……正是因为这样，才更需要慢下来，别着急。

创作过程

受访：陈小丹丨采访：阮溪边丨编辑：钱美辰

图片由艺术家及原·美术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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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INT SOLO EXHIBI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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