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分享 > 广州昔日宠素馨花开时节满城雪素磬花集

广州昔日宠素馨花开时节满城雪素磬花集

花匠小妙招
2024-09-06 03:52

广州日报 2014年5月27日

庄头公园里的素馨花

花洲古渡的牌坊背后，有多少与素馨相关的记忆。

城外花田动辄数百亩珠悬玉照美不胜收全城女孩个个戴花梳清晨簪花至晚盛开
七夕处处悬挂素馨灯珠江水上玲珑四照 “花市，在广州七门，所卖止素馨，无别花，亦犹洛阳但称牡丹曰‘花’也。”这是清初岭南三大家之一屈大均先生在《广东新语》中描写花市的一段文字，寥寥数十个字背后，有着朱悬玉照的百亩花田，有着“富者以斗斛，贫者以升”的清晨花市，有着缠绕在女孩儿发髻上的花梳，有着七夕夜“雕玉镂冰、玲珑四照”的素馨灯，还有着可以消暑清热的素馨球……持续数百年来，这一来自西域的袅娜之花几乎集全城宠爱于一身，拿它与洛阳的牡丹作比，真的不算过分。然而，洛阳的牡丹到今天仍然家喻户晓，我们的素馨却已被淡忘在时间的河流中，“满城如雪，触处皆香”的老广州，也成了泛黄书卷上的故事，渐行渐远。
采写/记者王月华
花田百亩珠悬玉照家家衣食素馨翻开记录老广州花卉种植与消费的文献，总能看到一个很诗意的词汇——花田。珠江南岸30多个村庄，人们多以种花为业，花田大者方圆上百亩，珠悬玉照，胜似白雪；城西的芳村有花田，烟水十里，赏花人络绎不绝；西关一带原来是南汉国的御苑所在，花田最盛时绵延九里，直至十三行时期富商纷纷在此修建宅地，规模才渐渐缩减。广州是直到1918年才开始“拆城修路”的，在这之前，这个被周长11公里的围墙“包裹”着的城市，几乎就像游弋于花田之中的一座方舟，花城之称，因此才名副其实。 老广州之所以有这么多花田，是因为人们一直有着旺盛的鲜花消费需求，这当然与繁荣的商贸传统息息相关。“不当吃不当喝”的鲜花能深入人们日常生活的每个角落，背后断然缺不了钱袋子的支撑。据学者考证，早在1000多年前的宋朝，广州的花卉贸易就有了一定规模，明清时则进入鼎盛期，动辄上百亩的花田，正是花卉商业种植发达的最佳写照。要说全城花田的主角，则非素馨莫属。这种来自西域、原名“耶悉茗”的小花，千百年来一直是广州人的宠儿。我总是不无偏见地认为，相比较北方人对牡丹的偏爱，广州人宠爱素馨，似乎是更有味道的。《本草纲目》里说，素馨“枝干袅娜，叶似茉莉而小，其花细瘦四瓣”，清代著名文人李渔更因其形态娇弱，一枝一茎都要藤架扶持，直接把它呼作“可怜花”。牡丹的富丽谁都能看见，可素馨的娇弱与袅娜之美，却只有心思更细密温和的人才能欣赏，也只有这样一座气质温润的城市，才养得出这样的人来。至于素馨花几乎集全城宠爱于一身的盛景，前人留下了大量的竹枝词，如果你有心的话，去翻一翻，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了。

清代外销画里卖花的小艇。
花市七城门有花市一日卖数百担有花田，自然就有花市。早在400多年前，广州就有了常年开放的花市，且与罗浮药市、东莞香市、廉州珠市并称“广东四市”，其繁华可见一斑。据《广东新语》记载，广州的花市主要位于七个城门口，即大东门（今中山路和越秀路的交界处）、小北门（今小北一带）、大北门（今大北一带）、西门（今西门口一带）、归德门（今濠畔街一带），大南门（今北京路和大南路交界处）、定海门（今德政路与文明路交界处）。按屈老夫子的说法，这些常年花市上，素馨花是唯一的主角，所以人们口里说的“花”，其实就是素馨，就像洛阳人说起“花”来，其实就指牡丹一样。虽然全城花田几乎都种素馨，但最出名的还是珠江南岸的庄头村。每天晨曦微露时，村里的女孩子就要起床去摘花了，因为花骨朵一见太阳就会开放，而花一开就不值钱了。 等到天大亮时，一篓篓还带着露水的素馨花就被运到了江畔的花渡头，很多花贩早已驾着小艇在此等候，他们把一个个花篓搬到船上，再驾船穿过珠江，停靠在五仙门码头（今海珠广场一带）。待城门一开，这一篓篓的素馨就会被运往一个个花市，随之再进入千家万户。 素馨是最为娇弱的一种花，盛开时也只有细细瘦瘦的四个花瓣，花骨朵更比珍珠大不了太多。所以，广州人买素馨，总要用容器，花贩也都以升计价，一升素馨，要价不过10来个铜钱（1000个铜钱等于1两银子），用屈老夫子的话说，“量花如量珠然”；也有人找来用璎珞把素馨穿成花环，或者找根竹枝，把素馨一朵朵缠上去，一支叫价两个铜板，帮衬者络绎不绝。每天全城花市上卖出的素馨总有几百担之多（一担等于100斤，即50公斤）。

鸡蛋花

花梳清晓簪上头月下花才开真正的大户人家，当然是不用自己派人上花市买素馨的。他们是最受花贩欢迎的长订户。每天城门一开，就有固定的花贩背着满满的花篓，送上门来，这种长期固定的买卖，被老广州称为“担花箩”，而没有“担花箩”的运气，只能走街串巷声声叫卖的小贩，则被称为“提花筐”，正是这些勤快的花贩，将香气送遍全城。当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花碟，精致的瓷碟里装上清水，放几朵含苞欲放的素馨，摆在案头，又素雅，又好闻，让人时不时想去亲近。人们还会将一颗颗细小如珠的素馨穿起来，做成“花枝”，插入瓶中，很快就有了满屋的清香。除了装点居室，素馨更大的用处，就是装点女孩儿的发髻了。女孩儿们找来彩丝，小心地穿起素馨，戴上鬓角，这种特别的装饰，叫做“花梳”。清晨刚戴上头的时候，“花梳”上的素馨还都是花骨朵呢，经过整整一天，到了夜晚，它们就全开了，映着院内的月光，或者窗内的烛光，素雅中又带了几分明艳。女孩儿们睡觉时都舍不得把“花梳”摘下来，直到天亮时分，素馨才会凋谢，不过到时又有新的“花梳”可换了。其实，在更古老的时候，广州人戴花是不分男女的。屈老夫子在《广东新语》里说：“ 南人喜以花为饰，无分男女，有云髻之美者，必有素馨之围，在汉时已有此俗。”两千多年前，陆贾南下劝说南越王归汉时，本地人在发髻间“彩缕穿花”的打扮就让他大大开了一回眼界。 素馨不仅可作“花梳”，还可用来美容。巧手的女孩儿将上好的茶油与素馨花仔细拌匀，放入洁净的瓷罐中，用厚厚的油纸封住罐口，再把瓷罐放入盛好了水的大煲中，用小火加热一整夜，就能蒸出上好的素馨油。花油蒸好后，不能马上使用，必须耐心等上10天，才能开罐。素馨油既可用来擦脸，也能用来护发，可以使肌肤莹润，头发亮泽。在那个没有大牌护肤品的年代，素馨油就是最受女孩儿欢迎的美容圣品。

城外花田动辄数百亩珠悬玉照美不胜收
花夕素馨花灯雕玉镂冰 七月七，广州家家户户都会挂素馨灯。素馨灯做起来可费工夫了，得先找来细细的竹篾，密密地缠上素馨花蕾，再扎成轻巧的灯笼。灯点亮后，蜡烛的热力徐徐发散，催着花儿渐次开放，整个花灯“雕玉镂冰，玲珑四照”，漂亮得不得了。还有很多富家公子哥儿，把素馨灯挂在车头，车过去很远了，空气里还有香气缭绕。七月七，最热闹的地方在水上。荔枝湾、漱珠涌、沙面、陈塘，数不清的游船在江上徜徉，没有一条船不挂素馨灯的，映着水中的倒影，越发清艳迷人。豪华富丽的紫洞艇上，歌女笑颜如花，客人不醉不归；供平民乘坐的小艇上，一家老小聚在素馨灯下，叫几碗艇仔粥，要两斤河虾，一样自得其乐。江上还有人兜售素馨球，感觉出汗了，拿上一个，揣在怀里，肌肤生凉，有清热避暑的效果。这一夜，满城如雪，触处皆香，七月七，是属于素馨的节日。 素馨在夏天开得最盛，但在冬天也有开花的，人们把冬天的素馨花叫做“雪花”，它们弥补了广州冬天不怎么下雪的遗憾。每到岁尾，广州人总要打“火清蘸”，一个个素馨花环，或摆出游龙、凤凰、流苏等各种好看的造型，以取悦天上的神仙。祭完了神，当然免不了大摆宴席，如果有人喝多了，主人也会捧出素馨球，喝醉的人闻到寒香，最起码能醒一大半。那时候，整个新年，广州城都会笼罩在素馨的香气中，热热闹闹，又清雅可人。 曾经集全城宠爱于一身的素馨，又是在什么时候衰落的呢？根据一些学者的研究，鸦片战争以后，由于西洋花卉、新式装饰品和合成香品如潮水般涌入广州，素馨不可避免地失宠了，到了民国时期，它已不再拥有“市花”的荣耀；现在，素馨几乎已经被人们淡忘，而“满城如雪，触处皆香”的老广州，也成了泛黄书卷上的故事，渐行渐远。

1980年2月19日羊城晚报

吴有恒

黄蜂队队雀喳喳，

辛苦年年为种瓜。

悔不庄头村内住，

一生衣食素馨花。

这是清代道光年间广东番禺县人黄子高的诗，题为《记庄头乡人语》，写的是广州城郊区的农事。种瓜的农民，见黄蜂儿队队飞，听雀儿喳喳叫，感触到自己也象黄蜂儿、雀儿般忙忙碌碌，年年辛苦种瓜，生活却贫困，于是他对庄头村种素馨花的花农羡慕起来。庄头村人专种素馨花，反而衣食较有保证，生活过得好些。这乡人直觉地讲了他自己的感触，诗人把他的话如实地记下来，这就成了诗啦。这确实是诗，而且是好诗。读了这诗，使我们觉得乡人当时的感触之情，跃然如在纸上；也禁不住要思索，诗人把这些话记出来，其意何在。这诗朴素无华，没有夸张的言语，它却动人，能使人引起同感，产生共鸣。原来，诗中有此一格。这种诗，既不同于自古相传的那种以淡泊无为为主旨的所谓田园诗、隐逸诗，也不同于今之人矫揉造作的所谓战天斗地的战歌。

今之所谓战歌，大概都是些豪言壮语，越空洞就越时兴，言之无物，讲过了犹如未读，不给人留下实在的东西。而这《记乡人语》，却句句是实话。它既不超脱，也不激昂，只在那微微叹息，把话直说出来，却又余意未尽，余情未尽，耐人寻味。诗中乡人讲这类话，广东人称之为讲世情。这诗，也许可以称之为讲世情的诗吧？这诗不雅，相反，它有点俗，而我却喜欢它，可见我也不过是俗人罢了。俗人谈诗，而且居然用“一生衣食素馨花”为题来作文章，这就更加俗之又俗了。是的，我承认这点。我原来就不志在谈诗，我只是要借此为题，谈一些俗事。这诗所讲的，正是一些俗事。

素馨花

庄头村人专种素馨花，由来已久。清初著名的岭南诗人屈大均在其所著的《广东新语》书中就说过：“珠江南岸有村曰庄头，周里许，悉种素馨，亦曰花田。”还说：“珠浦之人，以珠为饭；花田之人，以花作衣。”这就是“一生衣食馨花”了。

种素馨花比种瓜衣食更丰裕，这是前者生产了更大的经济价值之故。广州是个繁盛的商业城市。“花田女儿不爱花，萦丝结缕饷他家。贫者穿花富者戴，明珠十斛似泥沙。”花农是为市场而生产的。素馨花不只供当地的消费，它还作为香料，行销远处。城郊的瓜农种瓜，也是为市场而生产的。可能瓜市场不如素馨花市场的销路广阔，种瓜的货币收入就比种花的收入小，瓜农的生活就不如花农了。瓜农的叹息，说明他见到了商品经济的价值规律。他正在按价值规律检查自己，悔不在“一生衣食素馨花”的庄头村内住哩。

我这样一分析，这“一生衣食素馨花”的诗句，就象没什么诗意了。它多了点狡猾，是市侩式的狡猾。就算是市侩式的东西也吧，这却是人们在生产斗争中应有的知识。没有这种知识，人们就只好永久地关闭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的封建社会的小圈子内，什么近代化的、现代化的物质文明也产生不出来了。连个帐也不会算，不去算，心中无数，不知衣食从何而得，食从何而来，这能化出个什么呢？

近年来，广州近郊种花的越来越少，花事阑珊。有个百花香料厂，是以香花为原料，提炼香精的，因缺少原料，生产发展不得。何以不多种花？据说是要以粮为纲，有些花田还被勒令改为稻田。而一亩田种的花用来提炼香精出口，却可以换回八吨粮之多，比最高产的稻田亩产也多十倍八倍。这本来很简单的数字，却象没有人会什算它似的。当然也有人算过，把这盘帐提出来，也报告上头去了，可是行不通，因为出口香精换得的外汇尽为国家所有，由外贸部门掌握，你想要一点儿去换粮食么？不成，不如不去想它算了。

噫！黄蜂队队雀喳喳，辛苦年年为种花。

广州旧事史海钩沉素馨花的黄金时代

李翰

　人们常说“南国红豆”，却很少提及南国素馨花。其实，素馨花的彰名较红豆早，而它的经济价值，也远比红豆高得多。
　素馨花属木犀科。花白色，香最芬烈。据说，这种花有这样的特点：“花宜夜，乘夜乃开，上人头髻乃开。见月而益光艳，得人气而益馥，竟夕氤氲，至晓萎，犹有余香。怀之辟暑，吸之清肺气。”《南方草木状》中记述：素馨，“一名那悉茗（按：又称耶悉茗。佛书中称华）。有胡人自西国移植于南海”。据《龟山志》称：“昔刘王（按：南汉主）有侍女名素馨，其冢生此花，因名。今城西九里，地名花田，弥望皆种此花，其香他处莫及。”又据《南征录》载：“刘氏时，美人死，葬骨于此，至今花香异于他处。”两本古书说的都是一回事。因此，这种花又叫“美人花”。

这种“进口洋货”之成为“粤中之清丽物”，是有一定的成因的。一是南粤的气候和土壤适宜栽种。二是有侍女“素馨”一段美丽的故事：“庄头人以种素馨为业，其神为南汉美人。”三是南粤人民一向有爱美的习惯。据宋人吴曾《能改斋漫录》载：“岭外素馨花，本名耶悉茗花。”“唯花洁白，南人极重之，以白而香，故易其名。”清初屈大均更进一步证实：“南人喜以花为饰，无分男女，有云髻之美者，必有素馨之围。在汉时已有此俗。”四是，也是尤其重要的，这种名花给他们带来了经济效益：其一用作头饰。凡女子以彩丝贯之，素馨与茉莉相间，以绕云髻，是曰“花梳”。其二用作灯饰。据《广东新语》：“花又宜作灯。雕玉镂冰，玲珑四照，游冶者以导车马。故扬用修云：‘粤中素馨灯，天下之至艳者。’”又说：“广中七七之夕，多为素馨花艇，游泛海珠及西濠、香浦。秋冬作火清醮，则千门万户皆挂素馨灯，结为鸾龙诸形，或作流苏，宝带葳蕤，间以朱槿以供神。”其三用作化妆品和饮食品的原材料。“儿女以花蒸油取液，为面脂头泽，谓能长发润肌。或取蓓蕾，杂佳茗贮之，或带露置于瓶中，经一宿，以其水点茗；或作格悬系瓶口，离酒一指许，以纸封之，旬日而酒香沏。”其四作出口产品。“其为龙涎香饼香串者，治以素馨，则韵味愈远。”“海外耶悉茗油，时于舶上得之，番酋多以涂身。今之龙涎香，悉以耶悉茗油为主也。”其五作为卫生保健用品。“当宴会酒酣耳热之际，侍人出素馨毯以献客，客闻寒香，而沉醉以醒，若冰雪之沃乎肝肠也。以挂复斗帐中，虽盛夏能除炎热，枕簟为之生凉。谚曰：‘槟榔辟寒，素馨辟暑。’故粤人以二物为贵。”此外，还可作“香片”焙茶，酿酒叫“香醪”。

　素馨花具有多种用途，“花田”有32个村都以花为衣食。而在城市里，“一时穿灯者，作串与璎珞者数百人，城内外买者万家，富者以斗斛，贫者以升。”在夏天的夜晚更加热闹，“入夜满城如雪，触处皆香”。那时候的广州，真是个名实相符的“花城”。清人赵翼有《花田》诗：“十里芳林傍水涯，当年曾是玉钩斜。美人死后为香草，醉守来时正好花。满地种珠夸老圃，千筐带露入豪家。镩娘头上微风过，勾尽游人是镳鸦。”

晒干的素馨花

　基于此，也就有了一个专业性的花渡头。“广州有花渡头，在五羊门南岸。广州花贩，每日分载素馨至城，从此上舟，故名花渡头。花，谓素馨也。”“花田”也一时成为旅游胜地。清初梁佩兰有《花田》诗：“渚云汀日柳条风，入望青遥白又空。几处玉丛清雪里，一团烟散积香中。冥冥金雁沉芳冢，漠漠黄龙失故宫！那似美人香十里，至今游赏众人同。”有了花渡头风景点，其结果是带动了商业繁荣。清初沈用济也有《花田》诗：“埋香传南汉，花田今尚存。雪中香不散，烟外月光痕。芳草寻诗路，青旗卖酒村。漫将蝴蝶数，一一美人魂。”可见“花田”成了吃喝玩乐的胜景。

　通过历史考察：素馨花曾经是广州地区的一个“拳头产品”，当年，它对广州的经济效益和人民的生活方式产生较大的影响。

　说明：引文未注明出处的分别见《广东新语》和《能改斋漫录》。

作者江灏 2018-12-3

种植素馨花的时候，要先采收好种子，一般是在冬季采收再进行贮藏，第二年春季播种。将贮藏的种子取出放进水中，浸泡12-24小时，吸足水后取出。准备好的干净、透气的基质，消毒之后将种子拨进去，覆盖一层1-2cm的土壤，用浸盆法补水后等待发芽。

一、采收种子

素馨花的果实和豌豆的籽差不多大，每个果中就有一颗种子，通常都是在腊月的时候进行采收。然后，将它的果肉放置到干燥通风的地方晾干，将种子取出进行贮藏，等进入到春季后种植。

二、催芽处理

在种植之前需要做好催芽工作，把贮藏的种子放进干净的水中，水的温度不要太高，温水最好，浸泡12-24个小时。通常是等种子吸够水后捞出，吸水后的种子比较容易发芽。

三、准备基质

准备好适合的基质也很重要，种植使用的营养土要有一定的透气性，避免使用粘性太低的土。栽培土的排水性也要好，不然种子就会很容易腐烂。把土壤采用高温消毒的方法进行杀菌消毒，最后装进花盆中就行。

四、进行种植

经过催芽处理后的种子，直接播进土中，再覆盖一层1-2cm的土壤。种植后使用浸盆法进行补水，若是给它浇大水就容易将种子冲跑，补水后等待其生根发芽就行。

— —以竹枝词为中心的考察

徐静琼黄忠鑫

摘要：广州竹枝词作为广府地域文化的重要载体，大量描绘了明清以来广州人钟爱外来花卉——素馨花的独特风尚。从竹枝词中分析素馨花与清代广州城市社会生活紧密相关的内容主要有：在多种因素作用下，作为素馨花产区的河南、花地在明清时期逐渐转变为具有游赏性质的民俗场所；随着素馨花产业发展，广州城郊出现大量花农，频繁活动的花贩以及热闹的花市，多角度展现围绕素馨花而形成的广府地域特色商业文化生活；素馨花在广府地区的影响力与日俱增，竹枝词多反映其在房屋装饰、女子妆容及花艇花灯等生活方面的用途。

关键词：清代竹枝词素馨花广州社会生活中图分类号：K89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 - 434X (2018) 01 - 0047 - 08

素馨花

广州花卉种植业具有一千多年的历史，素有“花城”之称。凭借其温暖湿润及珠江绕流等优越自然地理条件，花木资源蔚为可观。值得注意的是，外来花卉在广州花卉业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如素馨、茉莉等。西晋嵇含的《南方草木状》最早记载了素馨：“耶悉茗花、末利花皆胡人自西国移植于南海，南人怜其芳香，竞植之。”①经刘家兴、刘永连考辨，“素馨是在汉末三国时期，作为制作‘ 花鬘’的必需品，经由海上丝绸之路随佛教一起传入中国”。②长期以来，广州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港口城市，是域外物产传入中国的前沿地，以香料尤多，因此具有芳香气性的素馨与茉莉则有可能是作为香料植物传入中国的。目前学界对素馨花的研究除探讨传入时间、路径外，还多集中于用农业史和社会生活史等研究方面，亦有剖析素馨花名实及相关社会现象的，如赵艳萍就素馨花名实变化、传入途径、功能应用、种植销售等方面做了综合性探讨。③另有周正庆、潘虹的《茉莉、素馨、耶悉茗名称探析》④等文章也做了关于素馨花名称变化的探析。

作者简介：徐静琼，暨南大学历史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历史地理学；广东，广州，510632。黄忠鑫，暨南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历史地理学；广东，广州，510632。

①（西晋）嵇含：《南方草木状》，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

② 刘家兴、刘永连：《“素馨”考辨》，《暨南史学》2015 年第2期。

③ 赵艳萍：《广府素馨名实、栽培及贸易初探》，《中国农史》2012年第2期。

④ 周正庆、潘虹：《茉莉、素馨、耶悉茗名称探析》，《农业考古》2012年1 期。

南宋周去非的《岭外代答》有载：“素馨花番禺甚多，广右绝少，土人尤贵重，开时旋掇，花头装于他枝，或以竹丝贯之卖于市，一枝二文，人竞买戴。”①素馨颜色纯白，气味清香，深得广人喜爱。南国素馨花又以广州最盛，并日益成为重要的生活饰品，加之制香、制药、制酒等功用普及，素馨花的生活实用性被不断强化，到明清时期一度成为广州特色花品。在民众对素馨的钟爱风气及素馨日益商品化的趋向影响下，衍生出广府地域踏春赏花、花艇游览、花市行街等独特的民俗风情。这种社会风情为当时文人雅士所推崇，因此向来讲究“志风土而详习尚”的广州竹枝词一般都大量载录了吟咏素馨花及反映赏花风气的诗词。随着《中华竹枝词》《历代竹枝词》《广东竹枝词》等书的面世，大量记载素馨花的广州竹枝词，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良好而便捷的条件。遗憾的是，前人对于素馨花的研究较少利用竹枝词的信息。②有鉴于此，我们将有关竹枝词进行梳理，从历史地理学、社会文化史等角度探究素馨花与清代广州城市社会生活之间的关系，特别是从时间与空间维度变化把握素馨花与广州社会的互动过程。

一、素馨斜的传说：文化地理意象的塑造

五代十国时期，南汉刘氏王朝统治岭南，建都广州后大兴土木，修建离宫苑囿。同时由于南汉皇室崇尚佛教，需要用大量花卉装饰宫廷和节日礼佛，客观上推动了广州花卉市场的兴旺，刺激了花木种植业的发展。为了满足南汉统治阶级的观赏之好，于城西跨越白鹅潭辟地大量种植素馨等花品，形成专业栽培的“花地”，以及“桃花夹水二三里”的刘王花坞。明清时期，珠江三角洲地区人口众多，商品经济发展，由于“稻田利薄” “每以花果取饶”的农业收利差影响，广州城郊出现了许多花果农业基地，进一步推动花木业的发展，其中素馨花种植的专业化规模不断扩大。清乾隆进士李如筠《广州竹枝词》云：“一声柔橹香风过，知是前头卖素馨。刘王花坞百花芳，黄木湾头艇子忙。”③这里的船艇主要用于鲜花的运输贩售，往来匆忙的运输船只是花卉销售市场兴盛所致的商品快速流通现象。《粤东竹枝词》有诗云：“花田花坞隔东西，骇绿纷红路欲迷。”④另有《读史方舆纪要》记载：“今府西（广州府）十七里有花田，平畴弥望，皆种素馨。”⑤

南汉时期开辟的城西花地，作为素馨花栽培的传统地带，在明清发展为规模甚大的专门性种植基地，花品种类趋于繁多，但依旧以素馨花为主。城西花地（花埭）历来被广府文人关注，源于一个宫廷轶闻。据传一位喜簪素馨的南汉司花宫女埋葬于此地的三角市（今第十甫、珠玑路一带），汉后主命人在其坟墓种上素馨，故名“素馨斜”，“至今素馨酷烈，胜于他处。”⑥尽管素“素馨斜”早已湮没无踪，无从考稽，但作为它美景与史迹的结合体，惯为中国文人所推崇瞻仰。明清时期，广府文人常将雅集之地择定于花地花田进行，成立

①（南宋）周去非：《岭外代答》，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第91 页。

② 管见所及，仅有周肇基《花城广州及芳村花卉业的历史考察》，《中国科技史料》1995 年第 3 期；赵艳萍：《广府素馨名

实、栽培及贸易初探》，《中国农史》2012年第2期等论文使用了少许竹枝词材料。

③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86页。

④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73页。

⑤（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上海：商务印书馆，1937年，第4166页。

⑥（清）屈大均：《广东新语》，香港：中华书局香港分局，1974年，第558页。

了不少诗社画苑，花卉吟咏之风遂为盛行。广州竹枝词中亦多见前往素馨斜寻迹感怀，踏春游赏的诗文词句。如：“南汉偏隅迹已陈，冈头歌舞渺前尘。刘家寸土无寻处，偏有花田属美人。”①“艳说名花是美人，素馨名字唤来频。花田旧日无花种，花月花魂认化身。”②“素馨棚下语郎君，横髻梳头八字分……花田簌簌美人花，一点芳魂逐汉家。”③“楼台隐约冷烟遮，说到埋香忆汉家。千古美人魂不散，春风化作素馨花。”④“闻道素馨斜尚在，美人千载播芳名。”⑤据竹枝词相关内容，知清代广府文人多把素馨比作美人，即比作南汉宫女。素馨花被赋予美人的文学意象，在清代《珠江棹歌》中可寻其原因：“素馨花是素馨身，脉脉芳魂恋望春。画舫宵来张翠幄，问郎可似汉宫人。”⑥作者曾燠认为素馨花即素馨本人，而素馨花最大的特点在于洁白清香，与南汉宫女纯洁美丽的品性相通，故广府文人多把素馨喻为美人。广府文人将南汉逸事与花卉吟咏相结合，使素馨花的人文内涵得到提升，而这种被人化的花品更容易为广府地区民众所推崇。“十里花田百卉芳，个中惟有素馨香。”⑦“若得香魂同不死，一生长伴素馨花。”⑧“不死人间是素馨，春风岁岁唤来生。”⑨

因素馨花香气留久，因此又被广府文人比作生命永恒象征，或者男女寄情思念之物。原本作为外来花卉的素馨在广府文人的笔墨渲染之下，其融入广府文化的品性意象日益明显，成为一种带有文化气息的花品。因此，城郊专门种植素馨花的产地也随之成为一种独特的人文地理空间。可以说，悠久的种植销售传统及独特的广府人文地理条件奠定了明清时期的素馨花在广州一带重要的地位。

二、花埭与花田：从种植区到游览区

广东花木经济的发展，进一步推动素馨种植规模的扩大。发展至明清时期，素馨花产区主要集中于珠江南岸。屈大均《广东新语》记载：“广州南岸有大洲，周回五六十里，江水四环，名河南。”⑩河南一带埭堰堤滘相间并连，造就了南岸水乡这一地理环境特色，同时此地又具有地阔人众、膏壤沃野、货畅其流等地理优势，使得花卉种植业得到迅速发展。史梦兰的《粤东竹枝词》载曰：“河南春聚绮罗丛，串串香球贯彩绒。花好尽供城里卖，个侬绕屋种油葱。”[11]彭玉麟的《广州竹枝词》则载：“河南花埭百花肥，万紫千红燕子飞。”[12]河南地区花卉种类多样，但最主要的品种是素馨花。“汉宫遗种有名花，只在河南水一涯。”[13]河南一带33个村庄广种素馨，其中尤以庄头村最为出名。正如

①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867页。

②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61 页。

③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83页。

④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200页。

⑤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82页。

⑥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86页。

⑦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64页。

⑧ 王利器、王慎之、王子今辑：《历代竹枝词》，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695页。

⑨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40页。

⑩（清）屈大均：《广东新语》，香港：中华书局香港分局，1974年，第695页。

[11]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73页。

[12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56页。

[13]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41 页。

《广东新语》载：“有村曰庄头，周里许，悉种素馨，亦曰花田。” “庄头人以种素馨为业，其神为南汉美人，故采摘必以妇女。”①从素馨传统种植地——城西花埭到集中种植区——河南花田这一地理空间的变化，可以发现广州素馨花的专业化生产特色日渐显现。随着河南花田的发展，珠江南岸大面积的农业文化地理景观也随之孕育而生。经过广府文人的花卉吟咏风气熏染，花田花地成为独特的历史人文地理景观。同时随着花田规模的不断扩大，为民众前往游玩赏花提供了具有文化情怀的广阔场地。原先作为素馨花主要产区的花地与河南地区逐渐变成民众赏花游玩的休闲娱乐场所。“逍遥花市趁春闲，三十三村水一湾。多谢小姑勤荡桨，探花早去载花还。玉貌花洲拥花桡，赏花刚好值花朝。”②“袖敛裙拖粉黛娇，邀游花地趁花朝。”③“花朝”指的是百花诞生的花朝节，亦称“花神节”。一般于农历二月初二、二月十二或二月十五举行，在节日期间，广府地区举办的民俗活动主要是踏青游赏。“花埭游春趁晚晴，画纨扇子画裙轻。”④“花团锦簇队如云，着意寻春日未曛。闺阁怜香心更切，踏青先访素馨坟。”⑤“春来花埭众香稠，拾翠寻芳乱泊舟。”⑥“游人不记清明节，便携龙女上花田。”⑦竹枝词中对广府民众花田踏青的现象记载颇多，每到春天，花田便成为明清时期广府女子成群结队前往的游览地，甚至形成清明节及正月初七“人日 ”游花地的传统。当然，花地游玩者并不局限于女子，男子亦有。花地游览在广府地区出现的主要动力受当时广州地区商品经济迅速发展影响，民众生活水平提高，娱乐活动随之备受关注。而花田花地均在广州城郊，距离近，自然成为民众出行游玩的主要地点。潘有为的《花渡头·竹枝词》记载河南花田踏春的盛况是“江阴杂踏哗如市”⑧，熙来攘往的游人使得花田如闹市一般，氛围热烈。“芳村村里百花芳，姹紫嫣红斗艳妆。最是素馨斜上好，往来游女一春忙。”⑨直到近代，粤人游玩花地的习俗依然延续不变。花田踏春蔚然成风，在长期的历史中相沿成习，遂渐成广府一大习俗特色。爱好花田游玩既体现广府民众崇尚自然的族群性情，也反映当时作为全国唯一对外贸易港口的广州商品经济之发达。清后期素馨花在广府花卉业中的地位开始滑落，对于这一现象可以通过竹枝词记载的内容进行侧面理解。“金缕银丝迹化霜，刘王花坞半苍茫。” “荒草夕阳迷路处，无人知是素馨斜。”⑩“花埭荒凉游客稀，旧时花事近来非。”[11]这三首竹枝词反映出城西花地游人罕至，甚至荒草丛生的景象。“第五桥踪迹可怜，桥头南望素馨田。沧桑人事多变更，坠髻横钗向紫烟。”[12]这座第五桥指的是位

①（清）屈大均：《广东新语》，香港：中华书局香港分局，1974年，第695页。

②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873页。

③ 王利器、王慎之、王子今辑：《历代竹枝词》，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695页。

④ 王利器、王慎之、王子今辑：《历代竹枝词》，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717页。

⑤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802页。

⑥ 王利器、王慎之、王子今辑：《历代竹枝词》，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713页。

⑦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82页。

⑧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200页。

⑨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62页。

⑩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06页。

[11]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35页。

[12]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46页。

于城西三角市北面的永宁桥，永宁桥作为“西关八桥”之一，其南面为大片的素馨花田，为传说中的素馨斜所在地。这里曾经一片繁盛，游人如织，但是清后期花田却变为妓楼烟馆①。素馨花原来的大片种植地被改作他用，是产区衰落的表现，也是素馨花产业规模收缩的结果。竹枝词有载“问谁凭吊素馨斜，寂寞芳魂只自嗟。处处提倡崇国货，市场偏爱摆洋花。”②清末至民国时期，随着广州对外开放的进一步加深，海外贸易的新发展，其他外来花品如玫瑰逐渐占据广州花卉市场。在各种因素的冲击下，素馨花产业大受打压，独具特色的广府农业文化景观——素馨花田也随之退缩。

庄头公园昔日就係‘素馨花种植地’

三、花市：颇具特色的商业文化区域

清代中期后，随着“一口通商”政令的颁布，广州作为全国唯一的对外贸易港口城市，民间商业发达，市井生活日益丰富③。赏花游花的休闲娱乐活动空前兴盛，花卉成为重要的商品，刺激花木行业迅速发展。素馨花产业作为当时广府地区花卉业的重要支柱，在种植业方面出现“家家衣食素馨花”以及市场销售方面出现“花奴花叟各奔波”，民众“抛钱争买素馨花”的旺盛局面，成为清代广府一大特色产业。广州花卉种植中以素馨花为多， “城郭烟村十万家，家家衣食素馨花。花田儿女花为命，妾独河南歌采茶”④。随着素馨花商品经济的发展,，大片的土地开始被用于专门种植素馨，种植规模不断扩大，遍及城郊之地。《珠江竹枝词》记载“稻田不及花田好，毕竟花农胜老农。”⑤《花田竹枝词》记载“傍田户户花为粮，春事还同蛱蝶忙。寄语东风休太恶，留侬花税纳官仓。”⑥另有《广州竹枝词》记载道“南关官船高建牙，东关民田多种花。”⑦《珠江杂咏》载“花埭花农花样巧，贫家生计在生花。”⑧清代广府地区农田收利淡薄，而花农获利远高于一般农民，因此民间种花日益盛行。“古道生香一水通，花洲衣食岁常丰。”⑨这里的“花洲”指的是珠江南岸大洲——河南地区，河南作为明清时期最大的素馨花生产区，当地花农能够“衣食岁常丰”正是得益于素馨花可观的经济价值。除了花农的数量在增加外，以卖花为生的花贩以及鲜花批发商的数量也日益增多。竹枝词中多记载花贩花客奔走广州城内外，活动频繁。有竹枝词记载庄头素馨的运销方向：“庄头到处素馨开，冲早何人采摘回。和露贩来花渡口，晓妆未竟厌频催。”⑩早上妇女将素馨花采摘之后，必须要先从广州五羊门南岸码头上船贩运至城，因航行往来多是载花，故名“花渡头”。广州竹枝词对河南花农在花渡头贩运的场景有众多描绘。明末清初时伍瑞隆在《岭南竹枝词》中就描绘了花渡头贩

①《广东竹枝词》中有收录蔡士尧的《西关八桥竹枝词》，在竹枝词后蔡士尧自注“永宁桥南三角市，昔为花田，今变妓楼烟馆”。

②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3012页。

③ 马啟亮、邝以明：《广州花市的历史文化内涵及人文关怀》，《岭南文史》2014年第1 期。

④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958页。

⑤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875页。

⑥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201 页。

⑦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98页。

⑧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867页。

⑨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200页。

⑩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82页。

运景象，如“水头潮长卖花去，水尾潮来人卖鱼。”①另有竹枝词载：“花田一片光如雪，照得卖花人过河。”②“三月卖花人过河，东河不似西河多。”③“素馨花放近清和，花渡头前唤渡河。”④“十三村口水如油，唤艇人来花渡头。扇影香衣成队去，拣茶红粉总风流。”⑤“入港索尝番舶酒，渡江齐贩素馨花。”⑥“花奴花叟各奔波，齐集花圩撑过河。”⑦竹枝词对素馨花中转站——花渡头繁荣景象的生动写照，反映出素馨花产销两旺，是素馨花日益商品化的一个重要表现。素馨花贩卖点既有沿江流动、沿街散卖，也有定点成市。李史屏在《羊城竹枝词》中载：“河头花郎惯卖花，河尾女儿常采茶。谁道河南少风景，半为香国半农家。”⑧广州地区素馨花贩角色多由男子充当，洪应奎的《珠江竹枝词》反映了这些花贩在珠江沿岸的销售活动， “茉莉花宜衬晚妆，沿江都是卖花郎。花篮千样齐围住，不买满船花也香”⑨。花贩常常就地贩卖，在靠近花地附近的珠江沿岸叫卖，因为滨江地带商贸繁荣，为侨商旅客聚集之地，销路较好。但更多的花贩选择运送入城，“素馨花贩担头轻，一路香风送入城。”“担到七门花市去，卖花花债债无多。”⑩大量的素馨花被送入城内贩卖，聚集地点在广州的七个城门之下，于是城内民众纷纷前往购买，在城门底下聚往成市。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素馨花的销售及商业性流动区都为广州城营造了一种别致的商业文化景观。据屈大均《广东新语》记载: “粤东有四市（药市、香市、花市、珠市）……一曰‘花市’，在广州七门，所卖止素馨，无别花。”[11]屈大均生活于明末清初，推知广州花市形成时间最迟在明末。“素馨花市闹黄昏，抛掷金钱价莫论。”[12]一般素馨花市成市时间在早上，能够延续至黄昏时分，说明花市热闹非凡，在花市举行过程中民众争买素馨不问价格高低，足见素馨受广州市民喜爱之深。清中后期由原来的城门下集散素馨花发展为岁暮举行，花市最热闹时候是除夕夜。“种花花埭百花生，编就筠篮早上城。最是风光除夕好，六更犹有卖花生。”[13]“铜壶滴漏夜无声，爆竹如雷响满城。贴罢挥春人小醉，卖花听唱到天明。”[14]每到除夕，香花售卖直到天明。“城内外卖者万家，富有者以斗斛，贫者以升。”[15]无论富商巨贾或升斗小民对素馨花都有很大需求。清代广州竹枝词描述了当时广府民

①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35页。

②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40页。

③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883页。

④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942页。

⑤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89页。

⑥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52页。

⑦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200页。

⑧ 王利器、王慎之、王子今辑：《历代竹枝词》，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704页。

⑨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48页。

⑩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941 页、第2942页。

[11]（清）屈大均：《广东新语》，香港：中华书局香港分局，1974年，第695页。

[12]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64页。

[13]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98页。

[14]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89页。

[15]（清）屈大均：《广东新语》，香港：中华书局香港分局，1974年，第695页。

众的买花场景，如：“素馨人爱素馨花，花地聊开十亩塘。不见晨光泛小艇，满街争唤卖花郎。”①“庄头花旦露盈筐，手奉银云用斗量。”②“花市迷人恨若何，卖花人少买花多。”③广州市民对素馨花的消费需求巨大，清晨开市大量的民众便聚到城门底下购买，导致城内素馨花市供不应求。于是常常出现“金钗翠羽簇宫鸦，都向花田斗买花”④， “棹入花田才系缆，抛钱争买素馨花”⑤的场面，部分民众直接渡江前往素馨花产地订购，不论价格高低争相买入。在这样兴盛的消费市场带动下，有清一代广府花卉集市达到 7个之多，其中南海2个，番禺3个，顺德1个。⑥素馨花市场的发展为众多花农花贩提供了衣食生计，花客的巨大需求又进一步推动花市的发展，生产与市场的两相得利是广州花卉行业长久发展的重要维系，使花卉产业成为广府地区别具特色的产业。

四、素馨花与广州民众日常生活

通常情况下，集观赏性与实用性于一身的花卉流通较广泛，在民众的生活中也越为密切。明清时期，素馨花具有的制香、酿酒、制药等多种功能被人们发掘，在广府民众的日常生活中被广泛使用。素馨花常被广府人作为香薰之物，用以装饰房屋庭院。《广东新语》有关于素馨气性的描写，“上人头髻乃开，见月而益光艳，得人气而益馥，竟夕氤氲，至晓萎，犹有余味，环之避暑，吸之清肺。”⑦因素馨具有清香的味道且香气留存时间长，广府民众常将其摆置房中。《珠江杂咏》记载“花市栅头花聚处，斑斓五色各盈筐。花篮载去沿街卖，散作千家绣阁香”⑧。“西园春市剧繁荣，春到园林处处花。”⑨当时以素馨为房屋摆饰、庭院花木的风气十分盛行。因素馨花日夜相伴左右，香气袭绕，文人对这一现象感触颇深，于是有了“夜半发香人梦醒，银丝开遍素馨花”⑩， “夜半齐开郎梦醒，不嫌损肺更熏香”[11]诗句，常被后人复咏。素馨花常被女子作为施妆之物，诞生了广府特色妆容——花梳。明清时期，广府女子兴盛以素馨花及茉莉花盘绕发髻，谓之“花梳”。竹枝词对广府女子扮花梳妆容有诸多记载，如“芭蕉红蕾绽花瓶，茉莉簪头串素馨。”[12] “水阁花开助晚妆，素馨盘髻亦寻常。” [13]“素馨茉莉竞新妆，宝串堆围髻

①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04页。

②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200页。

③ 王利器、王慎之、王子今辑：《历代竹枝词》，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704页。

④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06页。

⑤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82页。

⑥ 冼剑民、许五州：《清代广州的花卉消费》，《江苏商论》2005 年第5期。

⑦（清）屈大均：《广东新语》，香港：中华书局香港分局，1974年，第695页。

⑧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867页。

⑨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61 页。

⑩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738页。

[11]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943页。

[12]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63页。

[13]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867页。

两旁。” “撇兰衫衬绣金鞋，宝髻香围茉莉钗。好个观音佳节会，一条山路变花街。”①从中窥见明清时期广府女子喜欢以素馨、茉莉作花梳，以赴节会。“河南人卖素馨花，珠江渔女斗明霞。要郎扮作生菩萨，插得清香一帽斜”②，这首竹枝词反映广府男子亦有头插素馨花的习惯，实际上表明以素馨花作为近身香薰之物的习俗在广府民众中广为流传。广府人用素馨花装饰船舶，制作花灯孕育了广府地区特色的游艺活动。广府地区江河众多，沿河街市繁华，游船成为民众喜好的水上娱乐活动，特别是在节庆之日，民众多以素馨、茉莉作为船艇装饰之物，谓之“花船”。但后因停靠在珠江之上的妓船亦多用花卉作为装饰品，故在诸多的文学作品中把“花舫”作为妓船的代称。“扇影衣香入管弦，花船灯舫斗华妍。素馨茉莉西庵句，花事相沿五百年。”③广州素馨花市场的发展与市民娱乐休闲生活紧密契合。除了节日游船外，日常的游船也需用大量的素馨花装饰。“十里楼船翡翠屏，珠帘斜卷水痕青。谁家艇子闲来往不载游人载素馨。”④“有时打浆乘潮去，半载游人半载花。”⑤在以素馨为舟船配饰风气盛行的熏染下，甚至出现游船主要乘载的是素馨花的现象。另外，素馨花还常被广府人用于制作花灯。竹枝词中有“屏开茉莉素馨灯，灯影花香第几层”⑥“午食不离荷叶饭，夜灯长结素馨花。”⑦“绣户初秋夜色良，家家乞巧集群芳。素馨红袖灯明艳，七巧盘呈梳洗妆”⑧等诸多记载，素馨花外形秀美，又可溢香，常被被人们视为吉祥之花，因此在节日庆典时多用此花作花灯，尤其是在乞巧节。此外，素馨花还有制酒、制药、制香等多种功用，凭借自身的美学与实用兼具有点，素馨在广府民众的日常生活中有着重要的影响力。

结语

综上所述，清代广州随着素馨花产业规模的不断扩大并且通过文人的花卉吟咏及民众踏青等方式，使素馨花主要产地河南、花地成为与广州城市社会生活紧密相连的独特地理空间。竹枝词所见大量素馨花农、花贩的出现以及素馨花市的发展，呈现了广府地区特色的产业经济生活。另外，竹枝词中关于素馨花被应用于房屋装饰、女子妆容及花艇花灯等生活方面的记载则展现素馨花在广州民众日常生活中具有强大的渗透力。竹枝词中所记载的素馨花与广州民众在社会生活之间的联系，实际上表现出清代素馨花作为外来花卉在历史发展中逐渐与广州文化相融合，孕育出别具一格的广府花卉文化。

责任编辑：祝立业

①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943页。

②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88页。

③ 雷梦水、潘超、孙忠铨、钟山编：《中华竹枝词》，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96年，第2867页。

④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80页。

⑤ 王利器、王慎之、王子今辑：《历代竹枝词》，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3年，第3708页。

⑥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104页。

⑦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28页。

⑧ 钟山、潘超、孙忠铨编：《广东竹枝词》，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年，第204页。

素馨花
宋代郑域
妙香真色得之天，羞御铅华学女妍。
只向温柔乡里活，怕寒不许上林传。

郑域，生卒年均不详，字仲卿、号松窗、闽县人今福建福州。约宋光宗绍熙中前后在世。淳熙十一年（1184）进士，（《淳熙三山志》卷三○）曾倅池阳。庆元二年（公元1196年）随张贵谟使金，著有燕谷剽闻二卷，记金国事甚详。嘉定中官行在诸司粮料院干办，域能词，花庵词选中录存五首。赵万里《校辑宋金元人词》辑有郑域《松窗词》一卷。杨慎《词品》卷四谓其《昭君怨》咏梅词“兴比甚佳”，又《画堂春·春思》词“乐府多传之”。

原题：孟晖：曾在珠江南岸芬芳数世纪的素馨花，如今安在哉？

2014年8月29日羊城晚报

羊城晚报记者何晶近日，善于描摹中国古代精细生活的孟晖作客南国书香节学而优书店活动，以《广州——世界与中国文明交流的节点》为题做了一场讲座。孟晖从秦汉时期的广州讲起，作为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玻璃、香料和植物通过广州这一重要港口传入中国，在中外贸易和文化交流中，广州发挥了重要作用。 孟晖提到，素馨花从波斯传入中国，从宋代至明代，广州城外一直有大片的素馨花田，形成了专业的种植基地。可惜的是，入清以后，广州的素馨花种植业逐渐衰落。在座听众里，仅有一位举手表示自己见过素馨花。
19世纪只有中国会制造不透明的玻璃现代人所称的琉璃是以矿物原料烧制而成的通透而色彩纷呈的物品，一般做成工艺品、吊坠等首饰，而玻璃意味着大众，虽然也有可研磨的水晶玻璃，但总体来说是随处可见的廉价品。但在古代可不是这幅景象。讲座中，孟晖一边展示图片一边为在场听众讲解中国古代的玻璃制品。

战国时期的“随侯珠”，其实是被称为“蜻蜓眼”的玻璃珠；而汉代的玻璃制品则被称为“五色玉”。进入唐代后，出现了“琉璃”这个词，指的是我们今天所说的人造玻璃，而颇黎（玻璃）在当时主要指天然宝石。宋代之后，玻璃和琉璃两个词已经开始混用，质量上乘的玻璃制品为“玻璃”，一般的叫“琉璃”。不过，无论玻璃还是琉璃，都是从遥远的东罗马、拜占庭沿着海上丝绸之路经过广州抵达中原的，它们光泽鲜艳莹润，高度透明，广受士大夫们的喜爱。直到明代，欧洲的水晶玻璃进入中国，定名为玻璃；而琉璃，指的是我国常见的旧玻璃制品。中国本土的玻璃似乎从此败给了西域玻璃和欧洲水晶玻璃。不过，孟晖强调，在19世纪，只有中国会制造不透明的玻璃，但是，后来人们全都致力于向西方学习做透明的琉璃，完全忘记了不透明的玻璃，可实际上，制造琉璃这项技术，其实是西方跟中国学习来的。
芬芳几个世纪的素馨花消失在花城这次来到广州，孟晖逢遇朋友都要问，你见过素馨花吗？她曾经在文章中写道：“曾经在珠江南岸芬芳几个世纪的素馨花，如今究竟可以在哪里寻到踪迹？” 孟晖说，根据学者们的研究，素馨花原产波斯，根据《南方草木状》的记载，素馨花在晋代就从波斯、东罗马搭乘海舶勇跨海上丝绸之路，登陆广州（“南海”），并由“胡人”在广州移植成功。到了宋代，在番禺（广州）、桂林开始形成素馨花的规模化种植，其中以番禺的花业最为重要。 素馨花花朵白而细碎，香气浓烈，但带有清寒的韵味，非常符合中国人的审美，因此从宋代起就是制作香品、化妆品的重要原料。由于拥有大片素馨花田，广州人可以非常奢侈地随意使用素馨花，这种香花一度成为广州城市生活中异常活跃的因素。孟晖说，明代时，广州人在宴客过程中有道特殊程序，当饭局接近尾声，宾主开怀畅饮、酒酣耳热之际，侍者会为每个赴宴者送上一只素馨花球，让大家吸嗅着芳冷的花香，迅速恢复清明的心神。在古时传统中，人们相信，天然的花香是最好的解酒药。宋代开始，用丝线串成的素馨花球就成了宴席上的驱醉佳剂。 此外，素馨花也在广州的制香业中被大量使用。高档合香制品把素馨作为关键原料，比如让后人恋恋神往的“心字香”，就是著名的“番禺吴家”产品，制作方法是以沉、檀等香料合成的心形小饼与新鲜的素馨花一起密封在容器内焖熏。除了制香，素馨花还被制作成素馨花灯，匠人会用铜丝串联素馨花，编成鸾凤、翔龙、飞禽、游鱼等复杂造型的立体灯笼，在其中点上蜡烛。每逢元宵、七夕、中秋三大节日，素馨灯是装点节日气氛的重要角色。到了七夕，沿岸高楼的屋檐下都会垂挂一串串素馨花灯，女孩们先在楼阁上开展乞巧活动，然后结伴转移到装点着素馨灯、茉莉灯的素馨花艇上，泛游水上。可惜的是，入清以后，广州的素馨花种植业逐渐衰落。孟晖说，她问过很多广州的朋友，基本没有见过素馨花。而台下的听众中，也只有一人表示自己曾养过一盆，素馨花似乎从此消失在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