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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日本私小说研究评述

花匠小妙招
2024-12-10 02:31

中图分类号：I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038(2018)04-0140-07

从“私小说”的概念产生至今，日本私小说的历史已有百年。百年中，围绕私小说的评论、研究从未间断过。综观日本私小说研究的历史，无论从私小说的内涵还是外延，无论是客观的、历史的，还是主观的、创造的，日本评论界对私小说的研究可谓汗牛充栋。“私小说研究”甚至成为一个独立的被研究领域，被称为“私小说评说”(铃木登美，2001：3)，在私小说的嬗变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迄今为止全面梳理日本私小说研究史的著述有胜山攻的《大正私小说研究》(明治书院，1980)、石阪干将的《私小说的理论——关于其方法与课题》(八千代，1985)、德国学者日地谷的《私小说——自我暴露的仪式》(平凡社，1992)、日比嘉高的《“自我表象”的文学史——书写自我的小说的登场》(翰林书房，2001)、梅泽亚由美的《私小说的技法——“私”讲述的百年史》(勉城出版，2012)等。这些著述以作者独到的见解对私小说文论进行了概括和分析。其中日比嘉高的著作后面附有《私小说研究文献目录》、《私小说研究单行本图书》目录，详细列举了1924年以来有关私小说研究的文章和专著，非常详实，是私小说研究史上非常具有贡献性的工作。

本文试图将日本百年来的私小说研究分为五个时期加以梳理、评述，分析每个时期私小说研究的课题和特点，特别介绍20世纪90年代后日本私小说研究的现状，以期为拓宽国内私小说研究视野提供参考。

2.20世纪20年代：初期私小说研究

20世纪20年代前后是日本私小说名作频出的时代，武者小路实笃的《天真的人》(1911)、志贺直哉的《大津顺吉》(1912)、《在城崎》《和解》(1917)、近松秋江的《疑惑》(1913)、《黑发》(1922)、葛西善藏的《带着孩子》(1918)、《醉狂者的独白》(1927)、广津和郎的《神经病时代》(1917)、岛崎藤村的《新生》(1918)、宇野浩二的《苦世界》(1920)、德田秋声的《花开》、《浴盆》(1924)等作品都是这一时期发表的。私小说在这一时期成了颇为盛行的、超思潮流派的创作方法。但是因为其创作方法过于拘泥于作家个人生活，被认为是迈向新文学的羁绊，成了反省、批判的对象。初期私小说论就发生在大正末年昭和初年的五、六年时间，也就是大正末年的“私小说论争”时期。这一时期评论家们围绕“私小说”的概念、特点、起源展开了论争，“私小说”“心境小说”作为“本格小说”的对立概念被提出来，“私小说论争”也主要围绕“私小说”“心境小说”与“本格小说”的对比展开。

1924年1月中村武罗夫的一篇《本格小说与心境小说》(《新小说》)像新年的钟声一样为“私小说论争”拉开了帷幕。他指出像《安娜卡列尼娜》的作者托尔斯泰那样隐藏在作品之外来描写世间百态的第三人称小说才是“本格小说”，“本格小说”才是“真正的小说”。而“心境小说”则是与“本格小说完全相反的小说形式”，如果“本格小说是绘画的意境，那么作者自身出现在作品中告白自己心境的心境小说，则是寄情于花鸟风物的歌俳谐的意境”，这种小说作为小说是存在缺陷的，应该摒弃“心境小说”，创作“本格小说”。与中村武罗夫批判的声音相反，久米正雄对私小说、心境小说发出了赞歌。他在《私小说与心境小说》(1925)一文中解释了“私小说”“心境小说”的概念，认为“私小说”“就是作者把自己直截了当地暴露出来的小说”，“心境小说”是“观察对象时把受作者本人人生观影响而发出的感想也表现出来的小说”。在谈到私小说和心境小说的关系时他说：“真正意义上的‘私小说’，同时必须是‘心境小说’”，不加进作者心境的小说，就是受到非议的“纸屑小说”、“糟糠小说”。久米甚至放言“艺术的真味在于‘创造’另一个人生是不可信的”，“私小说·心境小说”才是“艺术的正路、真髓”。像中村武罗夫那样批判、否定私小说，还是像久米正雄那样赞美、肯定私小说，成了这一时期私小说论争的主基调。虽然两种观点对立，但在“私小说”是日本特有的文学样式这一点上立场却是一致的。“私小说”与“本格小说”的对立论争一直持续到私小说研究史的第三个时期。

初期私小说论争以朴素的形式批判了日本近代文学早期的小说方法，基本解释了私小说的概念及内涵，形成了早期的“私小说观”。20世纪50年代平野谦、小笠原克、濑沼茂树等人对私小说的定义与特征描述基本上都是基于这一时期的“私小说观”。然而，在“私小说”与“本格小说”的论争中又创造出了“心境小说”这一概念，使得“私小说”和“心境小说”的界定因人而异、更加模糊，概念用语的不明确一直影响着之后的私小说研究。

3.1935年前后：私小说研究的第二时期

第二时期为1935年前后的文艺复兴期。“九一八”事变后，当时的文学中心无产阶级文学家们受到重创，纷纷转向，而转向的作家们大多采用了“私小说”的方法，来倾诉自己的苦闷、不安、绝望与无力感，因此，这一时期“私小说”再次成为众矢之的。“私小说”与“本格小说”的对比仍然是这一时期的主题。与第一时期不同的是，文学界一方面反思“私小说”的“传统”，一方面关注无产阶级文学衰退后日本文学将如何发展的问题，同时，和行动主义文学论争、文艺复兴、不安的文学、危机文学论争一样，都反映了文学家对法西斯主义重压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