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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能采的只有野花，家花可千万不能采

花匠小妙招
2024-12-16 07:59

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这句歌词广为流传，深入男人心，经常被一些彼此熟识的男人用来打趣对方的风流。

对于侍弄庄稼的农家来说，路边能采的只有野花，家花可千万不能采。

那年初夏回乡，照例去地头转一转，猛地发现满田都是白色的花。走近看，大吃一惊，土豆居然开花了！

（第二张图，是去年冬天我在北京的居所阳台上种的土豆花）

村里家家户户都会种土豆，土豆开花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幼时从未注意到过土豆花，也大概对美的感知能力尚未被启蒙，看到过却熟视无睹，不曾觉得美，以至于离乡进城很多年后突然注意到土豆花会大吃一惊。

土豆花，是不能采的。庄稼地里的家花，多数都不能采。花若被采了，有的会影响结果，有的会影响留种。

老家地处鄂中，过去是棉区，家家户户都种棉花。棉花作为一种植物名称，在长达近半年的生长期里，有两个阶段有花：青苗期会开粉白色或者粉红色的花，花谢了会结果，果熟了裂开，才是日常所说的棉花。

青苗期的棉花是不能采的，采了就不能结果，也就不能收获最后的棉花。摘青苗开的花，这对棉农来说是割肉之痛，就等于抽穗时毁麦、割稻一样。

油菜花也属于不能采的家花。油菜苗长大之后会抽薹，然后开花，花谢后会结籽，油菜籽能榨油，一家人一年的食用油就靠自种的油菜。如果油菜花被摘了，油菜籽的产量就会减少，势必直接影响家里食用油的量。自产的油不够吃，就必须花钱去买，家里的负担就更重了。

我生平在报纸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写的《故乡的油菜花》。文章是1995年春发表的，当时读初三，写的则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事。

八十年代仍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农民种树栽苗都以实用为首要的选择标准。即便是种瓜，怕占地，也只舍得种那么三五株。那时候，也极少有村人种西瓜，多数都是种可以当菜吃的“骚瓜”，偶尔会有人种香瓜和“洋糖罐”。

那个时候，农村人娶媳妇都是自己打家具。打家具需要木材，种树就是为了将来砍树打家具，如果不种树，儿孙娶媳妇就只能花钱去买木材请木匠打，所以对土地资源极为有限的棉农来说，家里房前屋后稍微有点空地的都会种实用型的树。

在这种特殊的时代环境里，村里几乎没有人种什么果树，也极少有人种别的瓜果。我是在大学毕业很多年之后才第一次见到苹果树，苹果不适合我们那里的气候土壤，没人种属于正常，但其他适合种的果树村里也没有，桔子树、柿子树这些过去统统没有。

记忆中，村前一户人家有一株枣树，还有村中间的一户老房后有一株桑树，这就算村里仅有的果树了。

长在这样的村子里，平日里是没有什么瓜果吃的。油菜薹，因此偶尔会成为替代品。

《故乡的油菜花》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里写的，原文已经遗失，内容大概就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年幼无知的我躲在油菜地里偷吃油菜薹，被母亲发现了，差点挨打。文章结尾，落在了三四岁的大侄儿身上：时间就到了90年代，整个社会进步了，家里没那么困难了，有丰富零食的大侄儿不会去偷吃油菜薹了。

还有一种花，是幼时每个夏天都会见到但却未曾特别注意的，那就是楝树。

那年夏天回乡，除了发现土豆会开花还意外发现楝树的花非常香。有一天在村里闲逛，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循迹找出，发现有一户人家的房前有一株楝树，上面开满了红白相间的小花。再走近细看，花瓣是白色，花蕊是紫色的。

（图片来自网络）

楝树的花盛，果实也多，很容易四处自然传播，过去村里到处都是野生的楝树。但楝树的果实既不能吃也没有什么别的实用价值，楝树花也就成了可以摘的野花。如今，村里的楝树快要绝迹了。

小时候，很多庄稼都不会被允许长到开花。

比如萝卜，萝卜若开了花，那长在土里的萝卜基本就老得不能吃了。除了萝卜，小白菜、大白菜、包菜、莴苣、菠菜、红菜薹这些日常的蔬菜都不会被允许长到繁花盛开。你若在哪家地里看到了莴苣、萝卜、包菜、红菜薹顶着一头的白花，千万不要去采，那必定是人家特意留的，花谢了结籽留作种子，来年到了季节播种下去才有新的菜吃。

民以食为天，农民庄稼地里的花多数都与果实、收成有关，因此在乡间能采的只有野花，但凡地里长着的庄稼开花，都不能采。

如今流行乡村游，城里的朋友们可千万注意，乡里的家花千万不要采。

褚朝新

2019年10月1日

特别提醒：最近在新号“事实杂货铺”陆续写了一些与这篇文章内容相近、风格相仿的文章，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取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