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香椿花和枣花的误解（下）
（原标题：对香椿花和枣花的误解（下）(图)）
著名植物文化专家 何 频
唐诗宋词元曲之后，明代的小品文写作繁盛，同时也是博物与植物学写作最丰富的朝代。周王和李时珍、徐光启之间，万历年间还有个宁波籍的文人屠本畯，著有《山林经济籍》《闽中海错疏》《闽中荔枝谱》《离骚草木疏补》和《野菜笺》，他备述其家乡浙东沿海一带常见的野生植物美味野菜二十二种。其中自然也有香椿，惜其说香椿无花。他记《香椿》曰：“香椿香椿生无花，叶娇枝嫩成杈芽。不必海上大椿八千岁，岁岁人可采其芽。香椿香椿慎勿哗，儿童扳摘来点茶，嚼之竟日香齿牙。”香椿呀香椿，因为你的嫩芽太美味了，怨不得我们呀，大家轮番折你别嫌疼呀！风趣可爱而近乎于无耻。他这样描画春季采香椿的活动太生动了，以致后来的“圣人”康有为，应邀到徐州的黄藏峪，和专事复辟活动的“辫帅”张勋会晤时，当地寺僧以一道“腌椿芽”款待他，康有为品过赞不绝口，欣然作《咏香椿》：“山珍梗肥身无花，叶娇枝嫩多杈芽。长春不老汉王愿，食之竟月香齿颊。”分明是康有为对屠本畯的《野菜笺》很熟悉，但也沿袭了香椿无花的科学性错误。
香椿应时开花不假，但香椿开花结子，和苹果石榴柿子诸果实一样，也有大小年，丰歉不同。我盼香椿开花看香椿花，和迎接布谷鸟欢欣归来同步。很是奇怪，去年郑州市区，到处不见香椿花，也没有听见布谷鸟叫。只是在登封地界，收麦季确切听到了四声一度的布谷鸟的叫声。郑州遍地是工地和尘土灰霾，神秘而洁身自好的布谷鸟，分明是特意绕过了喧嚣的市区，选择麦子依然生长好的地方歌唱催耕了。郑州方圆三十公里已经看不见庄稼和麦子了，这样的说法不算夸张。但今年中原好麦子丰收在望，郑州市区香椿树开花多。立夏一周后，5月12日夜间，我在南太行的万仙山欣喜听到了布谷鸟一连声叫“割麦种谷”，布谷新声再次和香椿开花同步。
与香椿无花的误区类似，和香椿同时开花的枣花，也屡屡被人自以为是地误作春花。曾见有名的作家写文章记乡愁，回忆儿时春天在枣树花下玩耍。十多年前，新郑“黄帝古枣园”正风光的时候，我与文友刘同洲一道，特地选择在端午收麦时去那里看枣树开花。当地孟庄镇一带的农家，因为枣树多，“三夏”大忙格外忙，要用“坐果灵”一类的现代激素，调水用喷雾器绕树打药护枣花。香椿开花，散发本味香椿芽的芳香，枣花则略似兰花。而樱桃花，仿佛丁香花和楝花的味道挺烈的。还有行家说西北和高原的沙枣开花，发散的竟然是桂花香。看花不易，花复杂。初夏的新绿和浓绿里看绿树开花闻花香，需要一颗沉静、感恩和敏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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