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山史话丨（二）诸葛亮与驻马坡
诸葛亮与驻马坡
孙权定都建业，不但为此后的东吴崛起、三国鼎立奠定了基础，而且开启了南京历史上长达三百余年的璀璨六朝文化。所以对于孙权作出这重大抉择的原因，后世一再被人神化。传说最多的，就是诸葛亮对金陵形势的高度赞誉：“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据说东汉末年，刘备为了联合孙权共同抗击曹操，在赤壁之战前夕，曾派诸葛亮出使东吴。诸葛亮东去时路过秣陵，驻马石头山下，察看山川形势，钟山如巨龙蜿蜒于东南，石头山如猛虎雄踞于西南，江边的峭壁就像高昂的虎头，两侧延伸的山岩犹如老虎伏地的前爪，似乎正准备腾身而起，扑向大江。诸葛亮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这慨叹。
类似的文字，最早出于晋人张勃《吴录》之中，此后不断被人引用敷演。
然而，《三国志》等正史中，都没有诸葛亮曾经到过南京的记载。诸葛亮出使东吴、舌战群儒确有其事，但地点是在柴桑郡(今九江西南)，途中自然不可能舍近求远地绕道南京；就算诸葛亮真的到过京口(今镇江)，途经南京，在当时的交通条件下，也一定是乘船沿江而下，无马可驻。
《三国志·张纮传》裴松之的注文中，则说建议孙权定都秣陵的是刘备。先是东吴谋臣张纮曾劝孙权建都秣陵，孙权没有接受；后刘备去京口（今镇江），途中暂宿于秣陵，四面察看地形，也觉得是个好地方，就对孙权说了自己的看法。孙权想起了张紘的建议，说：“真是智者所见略见啊！”
还有第三种说法，则是孙权自己看中了这块土地。《献帝春秋》中记载，刘备到京口，试探孙权说：京口离你的根据地吴(今苏州）有几百里，倘若发生意外，赶回去救援很困难，你不会长期驻守在这里吧?孙权的回答让刘备颇感意外，他不但不打算退回苏州，而且准备西进秣陵，因为秣陵有百里秦淮，便于操练水军；而东吴正是以水军为重。刘备想了想，又试探说：芜湖地处长江边，也是个好地方呀，孙权解释说，他下一步的目标是攻取徐州，在秣陵要近一些。《献帝春秋》的作者是东汉人，很可能记录的正是事实。刘备与孙权在京口讨论此事，应该是东汉建安十四年（209年）的事情。刘备当然希望孙权在大败曹操后仍退守吴地，让蜀国可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但孙权不退反进，毫不犹豫地表示了自己西迁秣陵的雄心，这是让刘备很失望的。不过孙权并不打算破坏吴国与蜀汉的联盟，所以又表示自己将向北发展，好让刘备安心。
然而，这些说法，都不如诸葛亮的传说富于戏剧性。诸葛亮在《三国演义》中被描绘成半人半神似的角色，“有夺天地造化之法，鬼神不测之术”，他的话自然是金玉良言，所以在民间广为流传。南京人至今仍以此为自豪，而“虎踞龙盘”几乎成了南京的专用代称。
诸葛武侯驻马坡也就成为著名的六朝胜迹，流传千古。历代诗人歌咏无数，多称颂诸葛亮胸中气势宏阔，才会具有发现这名山胜水的慧眼。如罗北谷诗：“一登伟观眇山河，下有将军驻马坡。不是胸中兵十万，长江天险误人多。”叶辉诗：“将军气势溢江河，跃马曾来驻此坡。坡下石头城最险，屯兵正自不消多。”
清光绪七年（1881年），定居乌龙潭畔的薛时雨在倡议疏浚乌龙潭以免水患之余，又利用蛇山灵应观旧址，兴建诸葛武侯祠，以纪念这位为清凉山扬名的先贤。汪士铎为此作了《驻马坡新建诸葛祠记》。韩弼元《金陵诸葛武侯祠迎神送神词》序中写道：虽然有人怀疑，诸葛亮是否到过南京，但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是“所以维持天下万世之人心于不敝者”，“侯之神无所不在，侯之祀即无地不宜”，就像中国到处有佛寺、世界各地有教堂一样，完全不必计较诸葛亮是否确曾驻马于此。这该是很豁达的想法。
直到晚清，驻马坡前仍遍种诸葛菜，令人睹物而思情。诸葛菜，学名蔓菁，南京俗称大头芥，根多肉可食；因诸葛亮行军所至即种蔓菁，以充军粮，所以四川人称其为诸葛菜，以表怀念之情。晚清南京方志学家陈作霖有《减字木兰花》词一首咏诸葛菜：“将星落后、留得大名垂宇宙。老圃春深，传出英雄尽瘁心。浓青浅翠，驻马坡前无隙地。此味能知，臣本江南一布衣。“同为“江南一布衣”，表现出南京文化人对诸葛亮的认同与崇敬。今天经过虎踞关路，仍可以看到清凉山东麓的山岩上，艺术大师刘海粟书写的“驻马坡”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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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山史话丨（一）从金陵邑到石头城
拟稿：蒋亚威
发布：郭亚
审核：郭璐怡
审稿：温林泉
南京清凉山景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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