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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西：国际观鸟“金三角”

花匠小妙招
2024-12-21 00:55

　　玉头姬鹟
　　王吉衣摄

　　纹背捕蛛鸟
　　沈越摄

　　血雀
　　李利伟摄

　　剑嘴鹛
　　董磊摄

　　观鸟者在大盈江边观鸟
　　钟嘉摄

　　鸟界江湖——滇西多传奇

　　“从你们早上一出宾馆，就没有离开过我们的视线。”云南盈江，暮色漫上了紧挨界河的山路，一辆挂着保山牌照的白色面包车被几名边防战士拦住，弯腰查看车轮有没有过河的泥水，请车上披挂着“长枪短炮”的客人下来，出示证件。身份证、工作证、学生证一掏，北京的、广州的、台北的，还有在欧洲读书回来放寒假的……身上的“家伙”，不是望远镜就是长镜头。“观鸟啊”，战士们很客气，“谢谢配合！”“工作辛苦！”客人们笑嘻嘻地继续议论今天的收获，回小镇享用滇味美餐去了。

　　这是一条久不通车的旧路，草木恣意，路坡下的中缅界河几乎一步可跨。艳蓝色的和平鸟驻足河边高大树巅，悠闲眺望两岸风景；捕蛛鸟倒吊于紫红色芭蕉花下，弯弯长嘴在花蕊间探食；黄脚渔鸮从隐匿的林中陡然展翅，无声地飞向远山；灌丛里一阵阵嘈杂，小老鼠般的各色鹛类窜进窜出；犀鸟那轰炸机般的身影，也偶尔会掠过树顶。“决战昔马古道”，“喋血蚂蟥坡”……观鸟界的一幕幕江湖传奇在这里频频出演。

　　不止盈江，云南西部边陲的瑞丽、陇川、腾冲等几个地方，这两年一进入旱季，就少不了一帮一伙前来观鸟的客人。细心的边民和驻军应该能发现，早些年挂着望远镜来观鸟的，只是零星的外国游客，如今国内客人多了，两三结伴或五六人包车，隔三差五，你方唱罢我登场，陆陆续续。莫里森林公园、姐勒水库、畹町生态园、大盈江边、户撒东山、榕树王景区，还有乡间阡陌纵横的农田，穿行铜壁关保护区的公路，到处晃着观鸟人的身影。那邦镇上距离国门仅50米的边陲宾馆，服务员已经见惯了一身户外打扮、手持望远镜的客人早出晚归。

　　国际视野——滇西独风骚

　　上世纪80年代中国对外开放以后，一些外国散客就踏上了来云南的旅途，到横断山脉这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地理单元来观鸟。他们会在昆明的旅行社请一位完全不懂观鸟但粗通英语的陪同，再通过他雇用当地向导和背夫，按照旧文献资料指引，一步一步地探寻可以观赏到珍稀鸟种的地方。他们也会联系云南的鸟类学者带路。高黎贡山保山段的百花岭保护站，最先成为接待外国观鸟客人的中心，而高黎贡山以西以南，进入伊洛瓦底江流域，全然热带风光，吸引着观鸟者下山，走进中缅边界的山地丛林田园。

　　中国是世界上鸟类最丰富的国度之一，云南又是中国鸟类最丰富的省份。20多年过去，由观鸟者自己慢慢探索，逐步筛选，口碑相传，滇西观鸟“金三角”最终形成。基本路线是从昆明飞保山，过怒江上高黎贡山，下山后去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盈江、陇川和瑞丽，从芒市上飞机返程；或者反过来走，芒市进，保山出。这个区域从地图上看，刚好是个突出的三角形。

　　有个完全不了解中国的美国观鸟者提出，要来中国，用两周时间，希望看到300种鸟。我告诉他，去滇西吧！保你眼花缭乱。其实，滇西鸟种何止300种！前脚后脚，你看的300种和我看的300种，会有一些不同；上个月看这个月看，都是300种，也有一些不同。滇西鸟类的总数是多少呢？恐怕谁都说不好。

　　有人会问，云南的观鸟“金三角”，为什么不是滇南热带季雨林地区的西双版纳呢？答案其实简单。滇西这个三角形，虽然已在北回归线以北，但东北靠着海拔3000多米的高黎贡山，西南到瑞丽江边是低地田园，垂直带差异与过渡地带的复杂地形，加上因为迎面印度洋暖湿气流，仍是热带季雨林气候，成就了这个区域鸟种的丰富与变化。如果是一两天的“阵地战”，西双版纳或可夺魁，但是在瑞丽、陇川、盈江、腾冲之间“运动战”，西双版纳就显得单薄了。

　　时代印记——滇西有绝唱

　　走在滇西乡间，路边有国家“以工代赈”扶助贫困的建设项目碑记，山脚下是“天然林保护工程”的护林防火警示牌，园林中标记着国家立项的良种果木培育基地，村口立着蓝色“无毒村”的标志……能到这个滇边少数民族贫困地区畅通无阻地观鸟，中外客人无疑在“享受中国改革开放的大好成果”。

　　山水相连，翅膀下面没有国界，鸟儿寻食觅偶，选择栖息之所，哪管中国外国。而从国际角度，到这个地理单元观鸟，无疑是走中国云南最便捷。无论从伦敦还是哥本哈根、斯德哥尔摩，抑或北美哪个城市，24小时之内飞到德宏、保山都没有问题，腾冲机场也将开通。在滇西从一个县城到另一个县城，柏油大路，一般只用两三个小时。食宿更不用发愁，不仅县城，边境小镇也有设标准间的宾馆，街头餐馆食肆林立，店铺超市琳琅满目，而手机信号覆盖到几乎所有角落。

　　也许是迷彩服打扮，也许是望远镜等装备，令边防武警好奇，加上滇西毗邻毒品王国“金三角”，很多观鸟者都遇到过边防检查。检查归检查，实际上观鸟者在这里完全是大摇大摆，也不必办理特殊证件。有个英国人自己到昔马古道看鸟，追踪鸟影越走越远，他以为可以绕回干线公路，没想到天黑了还在野外。终于把他接回宾馆，这段故事成了观鸟圈内的笑谈。香港客人早就捷足先登一趟一趟来滇西了，台湾客人这两年与大陆朋友结伴，或请大陆向导带队，也已三番五次拜访滇西。有位台湾独行侠，打几个电话发几封邮件咨询一番，自己就上了高黎贡山。

　　滇西观鸟热，给边陲带来的旅游收入无法统计，但给中国鸟种名录增加的精彩却一笔一笔清晰深刻。界河两边飞来飞去的线尾燕，雨林沟谷若隐若现的大长嘴地鸫，都是观鸟者发现的中国新鸟种。追踪雪线上白尾梢虹雉的魔幻色彩，窥探丛林中剑嘴鹛的古怪身形，滇西是永远的诱惑。而这些隐匿山野丛林，数量稀少罕见的雀鸟，经不住观鸟者一次又一次拜顾，终有现身。行走滇西，那寻寻觅觅中的期待、抓挠、失望，又转而屏息、惊喜、癫狂……堪称观鸟交响中的一曲曲曼妙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