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过十五
正月十五闹元宵,是全国各民族共同的节日,土家地区过十五从内容看,和其他民族地区有很大的区别。首先,因为是新年的最后一天,各家各户要把兄弟姐妹请拢,隆重庆祝一番,老人健在,由老人主持,老人去世的话,由长兄主持,出了嫁的姐妹,一定要请回来过元宵节。有一首古老的民歌唱道:
正月有个节(庆乓龙冬庆)
啥子节(铁肚铁)
正月是有个嘛(铁铁一铁铁)
元宵节(妈屋要来接)
妹呀快快去呀
妹呀快快回呀
走路叮哪当的响呀
走路叮哪当的昂呀
金锁银锁玉皇锁哟喂
元宵节呀妈屋要来接
这首民歌说明土家地区对元宵的看重,接女儿回娘家过元宵有悠久历史。还说明,历史上土家女性喜带脚铃,金银锁等饰品。歌中唱词很古老,很有研究价值。
其次是元宵节是土家地区民族民间艺术集中展演的隆重节日。这是一种传统,也是一种民族心理的共同需求,文化革命中许多民族民间文化艺术被划入“四旧”范畴,给予取缔。1982年元宵节,改革开放的春风重新吹开民族艺术之花,以利川为例,三山五岳的人们蜂涌入城表演,如痴如醉的表演者们,把十几年压抑在心头的热情像洪水一样渲泄出来,彩龙船一拨接一拨,车车车、蚌壳精、狮子、龙灯、板凳龙、干龙船等丰富多彩的民间文艺项目,锣鼓喧天唢呐高奏,观看的人群像大河流水,走在街道中间的人们无法停下来,只好顺着人潮滚滚向前,谁想逆向走动那是不可能的,直到下午三点半,人流才渐渐松散。从此以后,每年元宵节都由文化馆等单位组织,各乡镇文化站带领数支演艺队,开展元宵节广场汇演,并给予奖励,进入有序展演。
至今不管城镇还是农村,每天晚上都有数不清舞蹈队、歌唱队、健身队在沉醉的表演自己喜爱的民间艺术。最有吸引力的是土家摆手舞、巴渝舞、山民歌表演队等,把曾经文化非常落后土家地区,推进到无处不传承本民族文化、无处不表现出土家的个性风俗。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土家特有的摆手舞、撒尔嗬、竹连响、打花挑、打土地、傩戏等民间艺术,一直是武陵土家地区新年展演的特色内容。
一大家子人全部到齐,做一点汤包送年,元宵节是一定要吃汤包的,下午再弄一顿丰盛的晚餐,当地人称“铲年锅巴”,大年三十煮的甑子饭,和过年的各种菜肴,今天一扫而光。从明天起,春季农忙季节就开始了,外出找钱的石木二匠砖瓦泥匠人都背起工具出门了。在改革开放后的今天,大量的青壮年外出务工者们,将坐上火车、汽车南下北上,开始了新一年的务工生涯,成为全国各地大城市建设中的一份子。
八、赶毛狗
赶毛狗,又称赶毛九。在春节的尾巴上,人们还对新年的快乐日子留连不舍,但紧张的农事劳作又要到来之时,春天是播种希望的季节,要在新年最后一天的喜庆日子里,家家户户要作一次驱邪避凶的传统活动,也算一种祈求吉祥的心理述求。
赶毛九的活动,源于这样一个传说:土家身居大山,生存环境比较恶劣,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山寨的人们很多年没有祭祀天神了,不仅没有供祭猪羊,甚至纸钱也烧不起。天神十分恼怒,认为是土家人藐视神灵。于是派遣毛九神下凡焚烧土家居房。毛九神来到人间,见土家山寨人丁兴旺,相处和睦,只因清苦无钱祭神而己。动了恻隐之心。但要上天复命,晚上给土司皇帝投梦,要他率人临时在几个山头搭上茅草棚子让他烧毁,既不伤害众人,又好向天神交差,土司皇帝醒来,连忙翻身起床,命手下吹响牛角号,召集所有男丁,在十几个山头连夜搭建茅棚。毛九神腾身空中,吹出几口仙气,十几座茅棚燃烧起来,天神正在责怪毛九神为何迟迟不见动静,见大火燃起,心里总算解了大半怨气,打着呵欠睡觉去了。
还有一个传说:土地菩萨本来是土家人最喜欢的一座菩萨,他生性俭朴,只要三块石板砌房就可以栖身,名曰土地庙,土家山寨大大小小的村落旁边,都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庙。而且是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恩恩爱爱同享供奉。但因为这个寨子里有一家养了10个儿子,个个都调皮得很,最小的老十,对着土地庙痾了一泡尿,气得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火冒三丈。来到他的外甥火德星君那儿诉说。火德星君是个急性子,闻言大怒,变作一只毛狗来到人间,吐一口火就把十个儿子的家点起雄雄大火。土家山寨多是户户相连的木板房。烧掉整个寨子的住房,还烧死了一些老人和小孩,死者化为冤魂,呼天抢地,震撼天庭。玉皇大地怒火万丈,派遣雷神兴师问罪。为平民愤,把毛狗赶到深山老林,不许出山害火。从此就有了焚茅屋赶毛狗的习俗。
年年正月十五的白天,家家户户大人带着小孩,割来许多茅草,砍来几捆树枝、竹子,在野外搭起简陋的茅棚,山寨周围茅棚一座挨一座。家庭没有壮劳力者,无力搭建茅棚,就采来几大捆茅草、树枝、竹子等材料,堆放一块,等到天色将晚,各家各户纷纷举起火把,点燃各自的临时茅棚,冬来湿柴也易燃,山寨周围立即大火熊熊,竹子燃烧发出响亮的爆炸声,绝不亚于鞭炮的响声。男女老少都齐集山头观看这一年一度的盛大景观,男人们则可着嗓子高喊“赶毛狗啊!”这山应,那山合,在没有音响的时日里,这是一项送凶迎吉,送年归去的声势浩大的节目,随着大火渐渐熄灭,人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去,新年结束了,春播春种即将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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