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田间蚕豆花
日前，去“红豆故乡”——江阴红豆村踏青，满园桃花盛开、垅上菜花怒放，和村前流淌的清清河水、依河而筑的粉墙人家交相辉映，绘成了一幅田园水墨画，那景那情让人仿佛回到了从前的老家。而让我分外心动的，是那田间小径旁静静绽放的蚕豆花。
只见一片片绿油油的蚕豆生机盎然，蚕豆叶丛中盛放着一簇簇蚕豆花。蚕豆花是从蚕豆的根部一直往上开的，一簇簇紫色的花苞又紧贴在每一株叶茎的根部，似和蚕豆的根茎紧紧依偎不离不弃。蚕豆花的底色是淡紫的，往上去渐渐地融进了一抹深紫红色，而在花蕊中又见小片白色花瓣，白色的花瓣上又镶嵌上了一点黑色，如此色彩斑斓，直让人惊叹大自然竟有如此美妙的造化。我总觉得蚕豆花像一群群紫色的蝴蝶，一阵微风吹过，蚕豆叶轻轻翻动，蚕豆花忽隐忽现、扑闪扑闪，分明是一群群色彩绚丽的蝴蝶在绿叶丛中、阡陌田间轻轻振翅，翩翩起舞。
“蝶”舞田间蚕豆花，飞入如画的春景，平添着一份绚丽的律动；飞进我们的心头，撩拨起一种久违的情怀。
俯身去看蚕豆花，紫色的花瓣旁竟长出了一两个既像“猫耳朵”、又像“小漏斗”的小东西，煞是可爱。记得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总要去郊外的蚕豆地，寻找蚕豆花旁的“小耳朵”。蚕豆开满花，可“小耳朵”却是很少的。那时每寻找到一个“小耳朵”，便会欢呼雀跃，像拣了宝贝一样互相炫耀。到了十多岁去了苏北插队，我便学会种蚕豆了。蚕豆这东西，不择风土，田间、河畔、小路边，处处能长。秋种季节里，我们会用一种长长木柄、顶部呈锥形的专用工具，在地里捣个小坑，丢下几颗蚕豆，用脚培上些土再踩踩实，便可等着来年吃蚕豆了。
春日蚕豆花开了，但那时似乎没有多少欣赏蚕豆花的心境，因为种蚕豆是为了解决“温饱”。待蚕豆成熟收割后，生产队里种的是要交公粮的；自己家里种的是要用来换煤油、粉丝、盐糖什么的，留下一部分则是用来炒“盐金豆”、发“回芽豆”，烧“豆瓣咸菜汤”。有时也用蚕豆花和着面粉做饼吃，那种清香味，现在已是久违了。当然，春季里，母亲总会带着我们到田里摘些新鲜的蚕豆夹，剥出一盆蚕豆，做“葱油蚕豆”尝鲜。母亲可是做菜的“一把好手”。她会摘来一大把香葱，在土灶上的油锅里爆得嗞嗞作响，倒入蚕豆炒个不停，再加入几乎是对等量的盐和糖煮一会；一大盆绿绿的、香香的、咸咸的、甜甜的、糯糯的蚕豆就上桌了，并瞬间被我们消灭光。那时，当地村民是不怎么用糖的；现在的人们烧蚕豆也不怎么加糖了，可没了“重糖”，这“葱油蚕豆”，是无论如何味道欠缺了的。
在百花争艳的春天里，蚕豆花其实很低调。清汪士慎诗说：“蚕豆花开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芬芳；田间夜粉无人爱，不逐东风杂众香”，让人悟出了一份“蚕豆花精神”，即不以己悲，不以物喜，守得住寂寞，静静绽放自己生命的华丽。蚕豆花期很长，不仅为田间春天平添一道别样风景，她还有特殊的功效呢。在清明节前后采收蚕豆花，晒干或焙干，便是一味凉血、止血、降平，主治咳嗽咯血的中药。蚕豆不仅是营养丰富、人们喜欢的春季时令菜品，而且兼有粮食主食和休闲食品的功能，如人见人爱的“五香豆”、“怪味豆”等等；蚕豆的茎叶和豆壳则是上等的绿肥和饲料。“蚕豆是个宝，农家少不了”。
驻足弯腰，聆听蚕豆花开的声音，我清晰听到“种豆得豆，种花得花”的安然自得；我依稀听到“不负生命、不负春光；不以己悲，不以物喜”的乐观自在；我似乎闻到蚕豆花淡淡的花香，仿佛看到蚕豆花嫣然的微笑：不与百花争芬芳，安于一隅舞春光。“蝶”舞田间的蚕豆花，你的心情、你的花语，我知道。
|王洁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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