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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长安的荔枝》

花匠小妙招
2025-01-03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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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盛世，大唐一派歌舞升平。“云想衣裳花想容”的贵妃半倚半躺在唐玄宗的怀里，娇媚万千地对圣上说：“我要吃岭南的鲜荔枝”。我大唐圣上此时意乱情迷，恨不能为贵妃摘下天上星辰，于是马上下旨高力士，宣司农寺上林署勾当本事。

　并不是你想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有人知是荔枝来”那么简单，长安至岭南，自蓝田入商州道，跨汉水，江水，至洪州等地，越五岭，穿梅州至韶州，再到广州，全程5447里!

大唐的邮驿分作四等，驿使赍送：日行500里；交驿赍送：350里；日常公文流转，马驴车共150里。至于800里加急，那除非是最紧急的军情了。最快记录是3天2400里，死了6匹马。新鲜荔枝的最长保鲜期是四天：第一天色变，第二天香变，第三天味变，第四天腐烂流汁。

可怜的从九品官员李善德接下了这单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是开元15年明算科出身的小吏，对向来以文取士的唐朝，他的仕途可能就只能在九品晃荡。这时已是三月中旬，荔枝要四月中旬才能成熟，六月初一就是贵妃娘娘的生日了，那一天必须有新鲜的荔枝摆在案头，让贵妃娘娘“云鬓花颜金步摇”。荔枝大使可能是必死的大使了，李同志准备了与妻子的离婚协议，并试图趁完成任务的这段时间搞一笔安家费给妻小。

“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朋友的一席话激起了李善德的悍勇之气，既然退无可退，那么何不向前拼死一搏。就算失败，我也想知道，自己倒在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

李善德是一个典型的理工男，他把不可能的任务分解成三个如何：一是如何延长荔枝的三天保鲜期；二是如何选择最快的驿路及交替驿传之法；三是如何解决耗费及资金问题。数据是最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证据，李善德火速赶赴广州，在受尽了广州节度使的侮辱后取得了几张空白符牒，并以此取得了胡商的资助，以双层小瓮加水并定距加冰的保鲜方法，分四条线路四支马队载上第一批早熟荔枝疾驰长安，并开创性了发明了类似今天网格化管理的脚程格眼标注进度，可惜最好的实践数据停留在约行走5天1900里能保鲜。这仅仅是去长安路程的2/5。

眼看还是一个死局，但李善德再次从绝望中找到希望，他发现他的胡商马队都是民运，通关换牒还会浪费时间，另外关键时的灵光一现他发现只要果子还在树上就能保鲜更久，于是他发明了砍树运果子的办法。11天，是极限！李善德取得了国舅爷杨国忠的调度银牌，疯狂地用资源堆出速度，重现了汉帝“十里一置，五里一候，奔腾阻险，死者继路”盛况，在一条荔枝水陆驿道上，配置了大量骑使、驿马、快舟、桨手与纤夫。平均60里一换人换马。任务格眼簿再次被发明使用，每个衙署每天的职责、物品、到达时间、地点、时限被精确定位，如果有两个部门需要配合，必须各自把格眼簿拿出来比对合并，极为类似今天的绩效管理手段！

这样够了吗？那还是理想模式，每个格眼簿里的人财物那怕有1%的失误，可能会导致全盘失误。临时杨相又加了3倍的荔枝量使李善德几近崩溃。跟随到每个格眼每个驿站进行调度是李善德的必选之路，一路问题层出不穷：双层瓮的缺失、逃驿事件的发生、自然灾害、官员推诿拖沓耗尽了他所有的精血.....

天宝十四年六月初一，于是你看到了一骑红尘狂烈暴走疾入长安城，带着犹有露水的鲜荔枝。你看到的这簇鲜荔枝是唯一仅存的了，其余99簇已经全部在路上腐败或丢失。它共经历了153处驿站，运程11天约4600里，共花费31020贯，另外杨相吃了25700贯回扣，共花费56720贯。天宝年间，200贯可以在长安偏僻一些的地方买一套两进的小院落。

明永乐年间，朱棣决定迁都北京时，一个叫周德文的小吏充任厢长，负责去全国各地采办各种建筑材料，他“东走浙，西走蜀，南走湘、闽，舟车无暇日，积贮无余留。....凡五六过门，妻孥不遑顾”，最终因为太过劳碌，病死在宛平县德胜关。一将功成万骨枯，其实一事功成也是万头皆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