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虽是一代帝王,然文采风流,在艺术上拥有着不凡成就。他自幼便喜爱笔墨丹青,艺术涵养极高,《画继》记载:“徽宗皇帝天纵将圣,艺极于神”。章惇评价他:“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脱脱言:“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
宋徽宗虽称不上一个好皇帝,但是他的画作却极具水平和价值。他的花鸟画形象真实生动,笔墨工致纤巧,色彩丰富艳丽,而从他的签名花押“天下一人”,可以看出年轻帝王的踌躇满志。
千百年来,从远古流穿下来的每幅画作,都带着当时的时代烙印。宋徽宗时期,理学开始兴盛,受“格物致知”和“气质之性”等理学思想的影响,宋徽宗的花鸟画极具特点。他的作品讲究形神并举,力求从形似再达到神似。今日我们就看一看宋徽宗时期的理学到底是什么,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又是如何影响了一代帝王的传世画作。
一、理学是怎样在宋朝形成的
经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儒学从此成为历个朝代的主流思想,发展至宋朝时期,已被称为理学。宋儒认为“理”为世界的本源,所以将之命名为理学。此时的理学在继承了儒学的同时,还容纳了道家和佛教的思想,比之过往的儒学,要更为精致、深刻,也更为广泛。
周敦颐是宋代理学的开山祖师,就是他在儒学中庸思想的基础上,融合了道家的无为思想,他提出的许多概念,构成了理学范畴体系中的重要内容,奠定了理学框架的基础。宋朝理学的产生原因,包括儒家本身关于宇宙论、本体论、心性论的不完善,也有佛教、道教对儒学的冲击等诸多复杂的原因,这里不做具体阐述。
二、理学的发展过程
“理学三先生”石介、胡瑗、孙复,被誉为理学先驱,他们在宋初所提倡的“明体达用”等观念,为理学揭开了序幕。理学的开创者为“北宋五子”,除开山祖师周敦颐外,还有邵雍、张载、程颢和程颐。他们都是北宋时期著名的理学家,周孰颐提出的“无极而太极”、张载提出的“天地之性”和“气质之性”对立的命题,探讨了宇宙的构成,还有他们提出的其他观念,共同构成了理学的框架、奠定了理学的基础。
在他们之后,南宋学者朱熹与陆九渊,对理学的进一步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尤其是朱熹,他是理学的集大成者,终其一生都在对理学的所有基本范畴和概念进行详细论证和发挥,他在理学史上的地位也是无人能及。
一、二程理学
宋徽宗时期,二程理学在社会上发挥着巨大影响,上承“孔孟”之道统,下启朱熹、王阳明等人之理学,他们的主要观点包括“天理”、“气质之性”、“格物致知”。
1、“天理”二字可追溯到先秦时期,荀子有言“不逆天理,不逆物情”;
意思就是说要不违背自然规律,不伤害人的性情。而到了北宋,程颢提出“天者理也”,他认为理是宇宙本源,认为人与万物本为一体,都是因为得了一缕天地之气而存在于这个世间,同时他还认为天理高于万物,是宇宙的最高主宰。二程言:“天理云者,这一个道理,更有甚穷已?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人得知者,故大行不加,穷居不损。”,可见二程认为世间无高于天理者。
2、“天地之性”是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等等封建伦理纲常;
理学家认为这些都是天地定下来的,乃太虚本性。而“气质之性”就是关于人的聪明或愚钝、性急或性缓等等,他们认为人类可以通过服从教化、努力学习而改变这些气质。《正蒙·诚明》篇:“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张载认为天地之性没有错,而气质之性有善有恶。
3、“格物致知”出自《礼记·大学》:“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
《现代汉语词典》2012年发行的第六版解释其意为推究事物的原理,从而获得知识。格物致知是儒学的一个概念,它的准确意义如今已无从查证,是学者研究儒家思想的一个难解之迷。格物致知观念包含实事求是精神。程颐言“格犹穷也﹐物犹理也﹐犹曰穷其理而已也。穷其理然后足以致之,不穷则不能致也。”,意思就是说要真的了解一个事物,就要将它观察透彻。
1、消极影响:
禁锢了人们的思想,“三纲五常”“重男轻女”等封建思想,协助了封建朝廷对人民进行的压迫,造成了千千万万家庭的不幸,它们抑制了人们的正常欲望,是封建统治者禁锢人们思想、维护自身统治的工具,理学倍受统治者青睐,千百年常居统治地位,有力的巩固了封建统治,影响深远。
2、积极影响:
强调自我约束,注重气节和品德,注意养成民众的社会责任感,对中华民族人民性格的养成起到了积极作用,也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社会秩序。理学家们探讨的一些问题,也促进了哲学的发展,在哲学史上意义非凡。
一、写意向写实的转变
中国古代画作向来讲究“天人合一”,文人们往往仅用数笔就描绘出各种景象 ,他们借物喻人、寄情于物,注重神似而非形似。但是到了宋朝,在理学思想的影响下这种情况开始转变。理学所宣传的万物是天地的主宰,致使人们开始关注世间万物,下笔也开始注重形似。
“有气韵而无形似,则质胜于文;有形似而无气韵,则华而不实”,宋徽宗崇尚形神并举,他的每幅画作都栩栩如生,细节也勾勒的很好,《画鉴》云:“徽宗性嗜画,做花鸟、山石、人物,入妙品,做墨花,墨石,间有入神品者。历代帝王画者,致徽宗可谓尽意。”他的花鸟画极受各界认可。
二、“气质之性”的思想体现
“天命之性”与“气质之性”的观点,在肯定“天赋”的同时,也强调了后天的努力。宋徽宗在艺术上的成就既离不开他过人的天赋,也靠他自身的努力。
在他流传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画作中,有一篇名为《捣练图》的临摹作品,图上的侍女唯妙唯俏,神采飞扬,这也是唐朝难得的一副写实画作。那么宋徽宗临摹它的原因就可想而知,是为了提高自身的技巧,是在学习。这就体现了理学的思想观念,即靠后天的学习来改变自身原本的“气质”。宋徽宗认可理学的观念,并赋之以实际行动。
三、宋徽宗的“格物致知”精神
只有详细的观察,才能准确的了解。宋徽宗就是一个十分贯彻“格物致知”的人物。首先从他流传下来的画作的数量上来看,他那么喜爱绘画,为什么画作数量仅二十余件?
我想就是因为观察需要大量的时间,不够了解、熟悉就不下笔所致。《画继》上记载过一则小故事,宋徽宗让画师们在墙壁上绘画,他却只对其中一个作品赞叹连连,原因竟然是因为这副画的作者十分熟悉月季花在不同时分的不同变化,宋徽宗说他画的正是春天中午时开放的月季。
可见宋微宗观察事物之细致。纵观他笔下的画作,其中的花、鸟在细节的勾勒上很是传神,它们的颜色也是由徽宗细心描绘。由此也可见宋徽宗的“格物致知”精神。
理学兴起于宋朝,其探讨的内容广泛,在它的发展过程中,吸收了道学和佛教的思想,它的理论广泛而细致,在哲学史上也是意义非凡。它是儒学的发展,标志着儒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复兴阶段,持续时间长久,影响深远。在宋徽宗时期,正值二程理学兴盛,人们遵守着理学所崇尚的社会伦理纲常,同时理学也深刻影响了人们的价值观念。
这种影响在当时的文学作品中就有体现,宋徽宗花鸟画艺术价值很高,且极具特点,它的写实风格代表着理学对宋徽宗的影响,更进一步的代表着理学对当时文学的影响。
理学所说的“天理”观念,让人们从只关注自身转为关注万物,使得当代画者笔下的事物开始注重形似,描绘其本真形态。理学的格物致知思想让宋徽宗细致观察事物、谨慎下笔,画作上描绘出的花鸟细节皆栩栩如生。而“气质之性”使得宋徽宗注重学习,他收藏历代名画,以熏陶自身的艺术修养,他临摹他人作品以提高自身水平。宋徽宗花鸟画风格的形成,离不开理学对其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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