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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可可风格与中国风的艺术交汇

花匠小妙招
2025-01-12 17:37

18世纪的欧洲,受中国风审美中轻柔明快一面的影响,将更为温婉细致和轻快的洛可可风格逐渐取代了巴洛克风格。一方面洛可可在美学中拨开严肃与沉重,满足人们急于摆脱巴洛克中宗教性的一面;另一方面,此时中国风 “康乾盛世” 中的 “奢华” 元素被洛可可风格借鉴下来,成为迎合欧洲贵族阶级表达权力、财富、爱欲的载体。

奥地利的美泉宫

由于艺术家们并未到达过真正的中国,从舶来品和插画中解读中国而产生的误读和再诠释,让艺术品或建筑物呈现出了微妙的似是而非的“本地”风格。在美泉宫,精美的蓝白瓷器被作为装饰物陈列在宫殿极尽装饰的金色托架之上。在这些S型托架中,东方的 “自然” 被理解成立体的花卉藤蔓,既传承了巴洛克的繁复,又在此基础上构架出洛可可式的枝藤的轻盈纤细,并依旧以西方写实的手法勾勒,且讲究着局部的对称性。青花瓷瓶中央是黑色的画有中式亭台楼榭的装饰画,东方艺术中隐逸、写意、清隽、留白、风骨的一面被抽离,转而成为某种制式的,装饰性的元素,与奢华齐头并进。

巴伐利亚宁芬堡的Amalienburg Hunting Lodge

在宁芬堡宫的 Amalienburg Hunting Lodge,这种写实性与装饰性犹存。“瓷”作为一种象征权力与财富的标榜,同时展现在材质与图案刻画上,形成一种富有层次的但又无法被忽视的如墙纸般的华丽视觉效果,虽也有留白,但东方瓷器中所表达的内敛隐逸和含蓄适中向后退去,转而追求繁盛的、表层的、对称的、华丽的装饰氛围。

布莱顿皇家行宫

1815年至1823年,英国摄政王乔治对布莱顿皇家行宫进行了东方风格的改造。这座印度-撒拉逊复兴式建筑有着类似泰姬陵式的尖顶,殿内的装饰则充满中国情调。楼梯转角处,是粉色花卉壁纸衬托下三座金色勾边的彩绘拱形玻璃。玻璃上或绘有背上插着旌旗的如武旦般的人物,或刻画身形飘逸、神态淡漠的东方女性。从穹顶吊下的是巨大的如莲花盛开的金色吊灯, “花瓣” 上绘有羽带围绕的东方式人物和各色花卉,吊灯的另一端则是如宝塔般的六角挂满铃铛的装饰结构件。餐厅的墙上,是描绘中国生活场景的壁挂画布,天花板被漆成东方天空的样子。最引人注目的,是饰有六条银龙,通过莲花灯罩喷出 “火焰” 的莲花吊灯。它像闪闪发光的刻花玻璃喷泉一样悬挂在圆顶天花板上。它的长度惊人,达 9.1 m,重近一吨,较小的枝形吊灯悬挂在受中国神话启发的飞鸟上,而原始的灯台则装饰有雕刻的龙坐和玻璃莲花灯罩。从我们眼中来看,这些艺术装饰品并不是中国风,中国画中更为本质的无阴影、透视、和明暗对照的表达方式似乎对欧洲来说缺乏影响力,除了似是而非的元素借鉴之外毫无称道,但英国人却推崇备至,将对更为表层的、对中国工艺品和装饰画的兴趣嵌入西式表达手法中,通过臆想,却表达了真实的对异国风情的迷恋和对奢华的追求。

「储粹宫」的「云舞DANCING IN CLOUDS」项链

建筑以外,受中国风影响的艺术品分支还有珠宝。上世纪中叶,意大利世家起步的顶奢珠宝品牌「储粹宫」,便对中国风推崇备至。「储粹宫」认为中国风是国际最顶级的审美,并坚定不移的向世界传递中国风格,这在西方是特别的存在。其作品中的「菁羽澜鹤」胸针,使用东方审美中标志性的元素鹤为线索,以不对称的构图方式展现鹤的轻逸和随性。作品蕴含丰富的曲线,刻画出波涛的涌动,以宝石点缀饰以浪花,寥寥数笔便勾勒出动态的、澄澈的、自然飘逸的鹤的踪迹和水的灵动。1.9克拉的主石蓝宝石更与细碎的浪花及鹤的羽翼形成疏与密、极简与复杂的对比。整件虽是珠宝作品,但通过设色、布局与选材的表达,同样经历了如山水画般的创作心理过程,虽然并非真实的中国山水画和花鸟画,确是真实的“理念”中的中式的水与鹤,与只是对中式元素的表层借鉴不同,更接近真实的中国风。

弗朗索瓦·林克曾创作过路易十五样式铜鎏金装饰中国漆画西阿拉黄檀木镶花衣柜

在受洛可可风格影响的家具中,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伟大的巴黎细木家具制造家弗朗索瓦·林克曾创作过13件欧洲“漂亮时代”(Belle Epoque,从19世纪末开始,至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而结束)时期最杰出的家具作品。其中的路易十五样式铜鎏金装饰中国漆画西阿拉黄檀木镶花衣柜,灵感来源于路易十五洛可可风格,以桃花心木主体,西阿拉黄檀木四分帖皮。柜体中央及两侧装饰铜鎏金枝叶纹;两侧立柱上方装饰铜鎏金女像,柜门开光装饰铜鎏金茛苕叶纹饰,镶嵌黑底金漆山水人物饰板。由于制作年代更靠近当代,林克的创作思维既是对洛可可风格的传承,亦是一种推翻,以更能为现代人所接受的简洁方式提炼金枝叶纹,饰板中的刻画也几乎接近真实的传统中国山水人物画。作品既是对两种文化的完美揉合,对古典文化的继承,亦是深思熟虑后的经典再创。

在绘画方面,洛可可绘画代表弗朗索瓦·布歇,从未踏足东方,却也根据瓷器或插画上的绘画融合想象,描绘出很多中国宫廷和民间生活场景。1742年,法国皇家博韦工厂设计了“第二期中国壁毯”,图稿的绘制者便是布歇。

布歇的《中国婚礼》

这位法国画家将洛可可风格发挥到极致。在其中的一副《中国婚礼》中,构图丰满,富有层次,设色柔美和谐,画面远端出现了受装饰画家克里斯托弗.于埃奇幻风格影响的中国风猴子雕塑。整幅作品虽然姿态、构图、光影写实是西方的,且服装、绾发、风俗、礼仪并非准确,但画面充满着洛可可式的快乐、优雅。于布歇而言,舶来的中国元素成为一种审美上的载体,加以丰富的想象和借鉴,真正颂唱的,是当时法国上层社会所追求的轻快的、处处充满温柔爱抚的浪漫气息,这种田园式的浪漫气息,有时甚至是做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