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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奇葩鸡蛋花

花匠小妙招
2025-01-13 02:49

在铜陵九仙山下一条小巷深处，有一种奇异的花树，它出墙而长，枝繁叶茂，夏天开花，花色鲜艳，白里透黄，落花满巷，香气浓郁，沁人肺腑。

小巷离我老家不远，小时候每逢暑假，我都会邀几个小同伴到小巷的花树上“涕蚁蚜”（方言音ti ggi gge粘捕知了）玩，对这种花树印象特深。它高出墙头，枝粗叶茂，像一把巨伞覆盖小巷。花朵聚生于枝顶，端庄高雅。花冠呈喇叭状，由五片花瓣轮叠而生，直径约口杯大小，如同孩子们手折的纸风车。其花瓣洁白，花心鲜黄，极似蛋白包裹着蛋黄。

自古以来，这里的人们都把这种奇异的树花叫做“茉莉花”。久而久之，这条小巷也就叫成了“茉莉花脚”。习惯成自然，在1982年东山县地名办出版的《东山地名含义汇编》里，就把这条小巷载为：“茉莉花脚，又名范公巷。该巷有一家喜种茉莉花，生长茂盛，花色艳丽，以此盛名。”

后来，我家搬到铜亭新村居住，庭院大了，可以种上各种花草。其中，一种花也叫“茉莉花”。但它花色洁白，没有树花那样鲜艳透黄的花心；香味浓厚，“花开满园，香也香不过它”；它属直立或攀援灌木，花丛矮小，不像花树那样出墙而长，满巷落英。人们都说，它才是“一卉能熏一室香”的中国茉莉花。然而，童年所见的那种树花是什么花呢？难道是外国引进的“洋花”？答案多年未解。直到前几年，有一位铜陵籍园艺技师李德仪老先生回乡探亲，我才知道这种树花叫“鸡蛋花”。

据李先生介绍，鸡蛋花为夹竹桃科的落叶灌木或小乔木，又名缅栀子，原产美洲墨西哥，现已遍布全世界热带及亚热带地区，成了老挝的国花，还是广东肇庆的市花。在我国西双版纳以及东南亚一些国家，鸡蛋花被佛教寺院定为“五树六花”之一而广泛栽植，故又名“庙树”或“塔树”。鸡蛋花夏季开花，清香优雅；落叶后，光秃的树干弯曲自然，其状甚美。适合于庭院、草地中栽植，也可盆栽。花香，可提香料，或晒干后供制饮料和药用。在热带旅游胜地夏威夷、巴厘岛，人们喜欢将采下来的鸡蛋花串成花环作为迎宾时供客人佩戴的装饰品。鸡蛋花还可以花入药，它是广东著名的凉茶“五花茶”中的五花之一。夏季采花，晒干。性味甘凉。主治清热解毒，利湿，止咳。具有润肺解毒、清热祛湿、滑肠的功效。也可取三到四朵鲜花，加入开水泡成茶。茶有淡淡的鸡蛋花香，喝起来不苦，刚喝没什么味道，稍候就会感觉有点甘甜。铜山处于亚热带，夏长冬短日照足，很适合鸡蛋花的生长。

看来，鸡蛋花全身是宝。问题是，鸡蛋花究竟是何时何人从何处引种铜山的？为什么铜山人把鸡蛋花称为“茉莉花”？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我想到孩提时玩耍的“茉莉花脚”探个究竟。

那天正值农历末伏，天气出奇的闷热，团结路两旁空调外机喷出重重热浪。我已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拐入澳路街，不远处就是久违的“茉莉花脚”。小巷依旧，只是原来的矮厝变成三四层高的楼房，“巷仔风”夹着花香迎面而来，清爽透凉，与团结路判若两重天。鸡蛋花树就在前面，却没有听到蝉鸣。真是好大一颗树啊！赏花正当时。墙上的花枝铺天盖地，满目黄心白花，像一个雍华富贵的少妇人，喷射出沁人的异香。而墙下的树干却像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它老态龙钟，吃力地依附在墙头上，树的主人还用一根根不锈方钢支撑着一些枝桠。树荫底下，有一位老者在躺椅上闭目纳凉。当我问及这树的年龄时，老人也说不清楚。他说，从他爷爷的爷爷时就有这颗花树了。听说原来种的是一棵花，后来种着种着就变成了参天大树。老先生是东山航运公司的退休职工，年过九十，但精神矍铄，十分健谈。他说，听上辈人说这棵花树来自天国，是铜陵天后宫圣母妈祖的出巡凉伞。从前每年七月天后宫“孤筵”，信众都要采撷这树上的花朵奉献圣母妈祖，采撷这树上的叶子作为圣洁之物铺垫在“篢箶”（方言音gam2ou5 ，一种竹编盛具）底部，然后盛满米饭、果子等供品，祭拜无主鬼魂。实际上，铜山人早已把这棵花树视为神明，敬为“树公”，四时八节，虔诚祭拜。这种奇特的习俗，延续至今。我看到，为了这颗花树的茁壮成长，花树的主人不敢随意锯掉压着屋顶的枝桠；不敢填盖楼房，而是把老屋让位于花树。尽显对这种花树的敬畏。

老人说，这种上百年的花树在铜山仅两棵，另一颗就在文公祠脚。我猛然想起，1957年，我考上东山一中。学校在关帝庙，上学本来可以走顶街大路，但有时候我们故意走文公祠脚这条小路。小巷深深，我记得有一户人家也种一棵花树。而这里的人们把它叫做“大叶茉莉花”。时隔五十多年，不知这棵花树尚在否？这一天，我乘兴重走文公祠脚这条小路，去探寻那一条旮旯小巷的鸡蛋花。从南门“答阳宫”拾阶而上，向东一拐，就是这条小路。小巷依旧，只是路面新铺上石板，方便游客登山。正是鸡蛋花开季节，满巷落花，几个游客闻香而来，一边纳凉，一边赏花；一对情侣正在作状自拍，别有一番情趣。小巷里有人轻轻打扫落花，生怕影响游客雅兴。这里远离喧嚣，上达南溟书院，下临南门海湾，小巷曲径通幽，古厝鳞次栉比，果然是消夏休闲的洞天福地。

我信步走进这户小巷人家，古厝破旧不堪，却有一面新墙，负载着这颗偌大的鸡蛋花树。一对耄耋夫妇告诉我，几年前，树干压垮了这面墙，年轻人搬到城外居住，而他俩却选择了坚守。他们说这里安静、秋濪、无蚊，又有这颗花树“作动静”，闲来无事扫扫花叶，伴随这颗花树的花开花落，已经多少个春秋。

我由衷感谢我们的先人不远万里引种这奇妙的鸡蛋花入铜，为海岛一隅添彩增辉；更敬佩这两颗鸡蛋花树经受几百年台风暴雨的历练和摧残，而今仍顽强挺立于深深小巷，默默无闻，孤赏暗香。这不正是铜山人那种忍辱负重、坚韧不拔品格的缩影吗？

国庆七日游，我带家人去了中驰山庄，惊奇地发现游览图上标有植物园→鸡蛋花、郁金香。当时天色已晚，虽没能看上鸡蛋花一眼，但已心满意足。我祝愿新一代的鸡蛋花能在东山岛上落地生根，为海岛旅游锦上添花！

编辑 /林艺娜

图片 /许培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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