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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斧神工的元代金银器

花匠小妙招
2025-01-13 08:14

鬼斧神工的元代金银器

元朝治袭唐宋以来的官府手工业机构，其中中央少府监所属的文思院，仍“掌金银犀玉工巧之物”，拥有数十所作坊，专供朝廷所需，民间金银作坊继宋以来继续发展，涌现了一批金银制作上的能工巧匠。元朝金银器出土地点多集中在长江下游与苏皖一带，这与江南地区金银器制作业的发达密不可分。元代金银器因袭宋代秀美典雅的风格，然而某些金银器上也表现出一种纹饰繁复的趋向，如江苏吴县吕师孟墓出土的缠枝花果金饰件，呈方形或长方形，四周有框，框内以锤和镂刻技法作出高浮雕状的缠枝花果，花果丰满富丽，枝叶缠绕，布满整个金饰件，纹饰繁复的趋势，在元末表现更为明显。这一趋向对我国明代金银器风格的演变起了重要的作用。1959年，江苏吴县吕师孟墓中出土金银器30多件，有盘、盒、盂、尊、勺等，都是文房用具或陈设器，其中如意纹金盘和鎏金团花八棱银盒特别精美。

鬼斧神工的元代金银器

如意云纹金盘由四个四出如意头，以对角轴线相叠而成，轮廓由八组正、反S形组成，渐变的螺旋线充满曲线韵律的美感。盘心四个微凸的小如意头相对组成一花形，花心呈圆状凸起图1 。此金盘造型前所未有，方中带圆，形体丰腴，层次明显，富有立体感，其风格与元代堆朱剔红的漆器造型相一致。盘内外各有四个如意头，除装饰作用外，还寓有“事事如意”的吉祥含义。其长、宽皆16厘米，重236.44克，含金量为95％，采用锤打、模压制作成形。整个金盘布满繁花，一片锦绣，华丽无比。装饰的花卉承袭了唐宋以来所流行的缠枝花，共16朵，以石榴居多，间有莲花和宝相花，花朵饱满，朵朵盛开，繁丽多姿，又有柔细秀丽的装饰风格。这些精细美丽的花纹是采用绘画与錾刻相结合的一种装饰性錾花工艺制作出来的，以錾代笔，用小凿子在器皿上信手打凿出各种类似阴文浅刻的花样，行家名为“清花”。金盘錾刻工艺十分精细，花筋、叶脉都一一表现无遗，枝叶肥腴缠绕回旋，姿态生动优美。金盘表面做过“套色”处理，金器光彩夺目，是件精美异常的艺术珍品。

鬼斧神工的元代金银器

鎏金团花八棱银奁，造型奇特，横截面为八瓣莲花瓣形，改变了以往器型多以圆筒形为基本形制所带来的单调感，着重以正、反S形曲线来构成器型的平面，以圆寓曲，富有节奏感。圆曲多变的动态造型是宋元时期创造的一种新的器皿造型，与同时期元代绘画的恬静典雅、含蓄隽永之美相通。此银奁制作由分片模压成八棱形的银材焊接成型，由于熔焊技术极高，难辨焊缝，组合得不留痕迹。银盒满饰小簇团花，以写生折枝花为主要内容，团花有牡丹、月季、忍冬、石榴、百合等20多件，这是元代装饰纹样的新内容。小簇团花构图布局规则，排列以奇或偶数为单位，呈上下行错开，有疏有密，富有节奏感。装饰的花卉以写实风格錾刻，笔意细腻，工整妍丽，活泼典雅，构图严谨，实为一部元代工写合一的花卉画谱。盘心錾刻一对凤凰纹，构图作中心旋转或对称，凤展翅翱翔，凰向上腾飞，相伴双飞于无垠的天际，凤凰双飞图象征着人间夫妻和睦、生活美满。圈足饰如意纹，与银盒的莲花造型相契合，“莲”即“年”的谐音，表示“年年如意”。银奁的錾花与如意纹金盘一样，十分精致细腻，一丝不苟，纤细的刻纹，在画面上产生出不同角度的肌理，在光的作用下炫耀着光彩复杂的美。金盘和银盘的底部都錾印有“闻宣造”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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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名器的出现是带有元代金银器鲜明特色的。元陶宋代《缀耕录》记“浙西银工之精于手艺，表表有色者，有嘉兴朱碧山、平江谢君余、谢君和、松江唐俊卿等”。这些大师名匠的作品，至今未见出土，传世也极为罕见，仅见元代最负盛名的朱碧山精心制作的银槎。朱碧山，字华玉，嘉兴渭城人，是元代技艺高超、声誉卓著的银工，善作酒具———槎杯、虾杯和陈设器———昭君、达摩像。据说他所制作的虾杯，注入热酒后，会在桌上滑行，真可谓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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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作品流传至今的仅有银槎，而且只有四件。一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一件藏于江苏吴县文物管理委员会，另一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原藏于承德避暑山庄，1949年国民党撤离大陆时带到台湾，还有一件在1860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时被掠，流失海外，现为美国克利夫兰博物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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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银槎杯高15.2厘米，长19.8厘米。槎造型作枝干杈枝的老树，树皮纹理清丽细密，一老者坐于槎内，手持长石，石上有篆书“支机”两字。槎底还刻篆书“槎杯”、“至还乙酉 1345 年造”年款。槎杯下镌“碧山子”印。乘槎老者神态怡然安详，抬头凝望天际，露出会心的微笑，似乎正在回味刚刚发生的一切。老者的头中、衣领随风飘扬，显示了木槎正在飞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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槎，是木筏的别称。古代神话中往来于天上的木筏称为星槎。传说西汉时张骞乘木槎溯黄河而上，到达天河。元明以来，酒杯做成槎形，深得文人士大夫的欣赏。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银槎杯，与台北博物院收藏的略有差别，木槎作桧柏状纹理，槎上一道人斜坐，道冠云履，长须宽袍，宁静安详，双目凝视着手中的书卷，神态超凡脱俗。正面槎尾上刻有“龙槎”两字，杯口下刻“贮玉液而自畅，泛银汉以凌虚，杜题”行楷十五个字，槎下腹部刻“百杯狂李白，一醉老刘伶，知得酒中趣，方留世上名”楷书二十个字。槎尾后部刻“至正乙酉，渭塘朱碧山造于东吴长春堂中子孙保之”楷书二十一字，图章“华玉”篆书二字。此件银槎杯是元代金银器中的杰件，造型独特新颖，意韵恬静超脱，具有雕塑和文人书画的双重艺术效果，充分体现了作者深厚的艺术造诣和独特的品位，是集高超技艺和个人情怀于一体的艺术珍品。元朝以苏州地区为中心的金银器制作业十分发达，出土金银器数量和质量居全国之首。1964年苏州吴门桥元末张士诚之母曹氏墓出土的一批金银器，反映了元朝金银器制作的高超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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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内随葬成套金银首饰和生活用具。曹氏头戴一华丽精致的金丝冠，头右侧有盛放整套银质梳妆用具的银奁一件、银碗筷一副，足端放置银质镜架一件。此银奁呈葵花状六瓣形，通高24.3厘米，共有上下三层，各层之间有子母口套合，上面有器物盖，下有银托盘。银奁上层盛放银刷两把、银镜、银剪和银刮片各1件。中层内置银圆盒4件，小银罐1件及大小银碟各1件，应是化妆盒，分别盛有粉、胭脂、黄绸粉扑；下层盛放有银质梳、篦、脚刀、小剪刀、小盂各1件。奁内用品品种齐全小巧玲珑、制作精细，银奁的表面和奁内的小圆盒、银篦、银梳把以及托盘盘心都饰有四季花卉组成的团花，有牡丹、芍药、海棠、荷花、梅花、灵芝等，这些传统花卉图案象征着富贵、长寿、喜庆、吉祥。众多的随葬器皿最精美独特的是银镜架。镜架呈折合式，整体由前后两个支架构成。后支架为主体，架身通高32.8厘米，宽17.8厘米，由二根竖杆三根横杆构成，可分为上、中、下三部分。中部竖向分为三组：中心一组，上段如枋形，錾饰连续卷草纹；下段为浮雕团龙纹；左右二组，仿佛窗式，装饰各自对称，上下开雕柿蒂形状的框栏，中段镂雕缠枝牡丹。上部作如意式样的框栏，栏内雕镂“凤穿牡丹”，顶端联结有流云纹衬托的葵花。有荣华富贵、丹凤朝阳之意。下部分为支架，底部横档安置活络底板，一饰突起的六瓣葵形边框，中间浮雕鸟雀花草。前支架为副架，造型与主架下半部完全相同，套入主架以销钉相结合，可开可合。副架上部横杆安置活络面板，一端以双钩斜向连结于主架中部的圆眼，成一斜面以置银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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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板饰六瓣葵瓣边栏，内饰浮雕太阳和寓意月亮的玉兔。日月象征君后，比喻圣贤，这日月图像构思在置镜的面板，别有妙处，犹如《孟子·尽心》所说：“日月有名，容光必照。”主副支架栏杆出头部分均作如意头，象征吉祥。银镜架设计构思新奇，仿木制框架式结构，折合式支架，开合自如。造型豪华端庄，雕镂的装饰玲珑透剔，虚实相宜，体现了设计者的匠心。那云游于天际的龙，飞舞于花间的凤，奔驰的玉兔，以及架杆顶饰的如意云头，无一不活泼多姿，富有情趣。这些纹饰，乍看似是模制，细审才见锤痕，原来是用榔头，一凿又一凿精心锤击出来的。镜架上纹饰犹如浮雕，凹凸得宜，层次分明，凿子如刻刀，凿凿清晰，点点均衡，却难以窥其相接的凿痕，如此精湛的工艺，堪称“鬼斧神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