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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病吃草，熊醒吃蒜，山羊受伤搽药膏……动物的自疗之道

花匠小妙招
2025-04-12 23:04

　　来源：世界科学

　　前言

　　不久前，科学家报道了在印尼苏门答腊岛雨林里观察到的罕见景象：一只野生雄性红毛猩猩因与同类打架而脸部受伤，后通过采集、咀嚼植物茎叶，获得草药汁液并将其涂抹于伤口处，几天后，它的伤口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疤痕。

　　已知该猩猩选取的草药是一种名为Fibraurea tinctoria的热带藤本植物，具有抗菌和抗氧化作用，可以缓解疼痛、发烧、出血和炎症等问题。

　　此惊人发现引发全球媒体关注。无论是在采访中还是论文里，研究作者都表示，这是“野生动物使用生物活性植物进行主动伤口治疗的首个系统性记录案例”，将“为人类伤口护理的起源提供新见解”。

　　斯坦福大学的古代科学史学家兼古典民俗学家艾德丽安·梅尔（Adrienne Mayor）致力于研究古希腊和古罗马人对植物与动物的认知。那只“自我药疗”的苏门答腊猩猩令梅尔想起了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作家老普林尼和埃利安以及其他古代博物学家所报告的类似案例。

　　从古典时代到中世纪，有诸多文献记录描述了多种动物的自我治疗：它们会选择性地利用植物治疗疾病、驱除寄生虫、中和毒素和治愈伤口。近日，梅尔撰写科普文章谈论了关于动物自疗的各种有趣话题。

　　医学领域有一个特殊的分支，名为“zoopharmacognosy”（由希腊词根zoo、pharma和gnosy组成），中文译作“动物生药学”或“动物药理学”（三个词根分别代表“动物”、“药”和“知道”），旨在研究非人类动物的自我医疗行为。这是一个年轻的概念与学科，起始于1980年代。

　　不过早在两千年前，古罗马作家、同时也是自然历史学家和博物学家以及百科全书《自然史》（Naturalis Historia）的作者——普林尼就指出，许多动物都做出了对人类有用的医学发现。事实上，现代药物所用的大量药用植物都是先人的发现，是土著族群的研究成果，他们观察并模仿动物对植物的使用，从而认识到有价值的草药。

　　关于动物自我药疗的一些最早期书面记载出现于公元前四世纪亚里士多德所著的《动物史》（Historia animalium）。例如，狗在生病时吃草的习惯，可能出于清洁和驱虫目的。

　　Fibraurea tinctoria因其镇痛解热作用而闻名，在传统医学中被用于治疗各种疾病，例如疟疾。对该植物的化学分析表明，它所含发呋喃二萜类化合物和原小檗碱，具有抗菌、抗炎、抗真菌、抗氧化以及其他有助于愈合伤口的生物活性。

　　冬眠结束后的熊会寻找野生大蒜作为摄入的第一种食物，因为后者富含维生素C、铁和镁，非常有益健康。野生大蒜的拉丁语名为“Allium ursinum”，可译作“熊蒜”，足见彼时民间熟知此现象。

　　我们知道，草本植物白鲜具有防腐、抗炎和凝血等效用。普林尼曾解释白鲜草被用于治疗箭伤的由来——人们观察到受伤的雄鹿吃这种草药。亚里士多德和古希腊医生狄奥斯科里迪斯则认为该发现是野山羊的功劳。包括维吉尔和西塞罗在内的多位古罗马时代名人都声称白鲜草具有排出箭头、促进伤口愈合的功效。

　　上图选自一本完成于13世纪、现藏于大英图书馆的动物寓言集Harley MS 4751，描绘了一头母鹿被猎人的箭射中后啃食白鲜草的场景。

　　此外普林尼指出，鹿还知道一种解毒植物，那就是野生洋蓟。这种植物的叶子可以缓解恶心和胃痉挛，保护肝脏。鹿为了治愈蜘蛛咬伤，会食用被冲上岸的螃蟹；生病的山羊也会这样做。众所周知，蟹壳中含壳聚糖，能增强免疫系统。

　　当大象不小心吞下藏在绿叶间的变色龙后，它们会摄入橄榄叶，这是一种天然抗生素，能对抗蜥蜴携带的沙门氏菌。根据普林尼的说法，乌鸦吞入变色龙后会吃月桂叶以抵消毒性；乌鸫、鹧鸪、松鸦和鸽子也会“食补”月桂叶来治疗消化问题。已知月桂叶具有抗菌作用，可缓解腹泻和胃肠道不适。

　　洋蓟原产于地中海地区，常被当作食物食用，其叶、茎和根可用于提取药物。它含有的化学物质能减轻恶心呕吐、痉挛和胀气等症状，还被证实有降低胆固醇、保护肝脏的功效。人们常用洋蓟治疗消化不良和血液中胆固醇或其他脂肪含量过高的问题；此外，它似乎在治疗高血压、丙型肝炎、肠易激综合征等疾病方面也有用武之地，不过尚无充分科学证据支持这些用途。

　　据说，黄鼠狼会在常绿植物芸香中打滚，以此缓解创伤和蛇咬伤。新鲜的芸香有毒，其药用价值尚不清楚，但干燥芸香被纳入许多传统民间药物配方。燕子会采集有毒植物白屈菜，用作给雏鸟敷眼的药膏。从冬眠中醒来的蛇会用茴香摩擦眼睛——茴香球茎含有促进组织修复和提高免疫力的化合物。

　　白屈菜是一种罂粟科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夏天开花。它的学名（Chelidonium majus）源于希腊语中的“燕子”（Chelidon）一词，故又名燕子草。所谓燕子用白屈菜治愈眼盲雏鸟的说法，最早来自狄奥斯科里迪斯在公元一世纪记下的内容：白屈菜之所以被叫燕子草，原因似乎是它随燕子出现而从地里冒出来，随燕子离开而枯萎。有人说，当雌燕母亲的幼雏失明了，雌燕会用这种草药来治愈幼雏眼睛。

　　根据古罗马作家兼博物学家埃利安的描述，大象会用橄榄花和橄榄油治疗长矛导致的伤口，鹳、鹧鸪和斑鸠则会将牛至叶捣碎并将糊状物涂抹于伤口。在他看来，古埃及人的许多医学知识都源自动物智慧。

　　牛至有着绿色叶子和紫色花朵，以及似乎能减轻咳嗽、促进消化、对抗特定病原体的化学物质。牛至常被人们用于调味食物，有时也用作治愈伤口、对抗寄生虫感染和许多其他疾病的药材，不过目前缺少足够科学证据证明其健康方面功效。

　　对动物自疗之道的探究到中世纪仍未停止。12世纪的英国动物传说彩绘手抄本《阿伯丁动物寓言集》（Aberdeen Bestiary）讲述了熊用毛蕊花涂抹伤口的故事。民间医学界认为这种开花植物具有抗炎作用，可缓解疼痛、治愈烧伤和创口。

　　毛蕊花很早就被用于治疗各种疾病，包括感冒和咳嗽。动物和/或体外数据表明，各种毛蕊花属植物都具备抗炎、抗菌/驱虫以及抗氧化活性。不过目前描述毛蕊花主要活性成分，即毛蕊花苷治疗效果（例如降低血小板聚集）的可靠临床数据有限且存在争议。

　　14 世纪阿拉伯数学家兼作家伊本·杜拉希姆（Ibn al-Durayhim）在其编纂的《动物的用处》（英文名Book on the Usefulness of Animals）一书中指出：燕子用姜黄（另一种可消炎的药材）给雏鸟治眼睛；野山羊会咀嚼泥炭藓并将其涂抹于伤口，泥炭藓敷料同样是一种草药，可中和细菌、对抗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