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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柳笛西安新闻网

花匠小妙招
2025-05-04 17:27

柳笛，是大自然赋予的玩具。（IC photo供图）

○高铭昱

东风和暖，春雨淅沥，不经意间，田野已经满目新绿。草木葱茏，花朵绽放，杨柳摇曳，飘飘洒洒地垂下柔软的枝条。每至此时，漫步树丛林间，耳边总是若有若无地回荡着一种声音。打开记忆的闸门，那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儿时做柳笛的快乐情景，霎时浮现在眼前。

人们常说，登山追云，沿河看柳。可我家在关中腹地，既不靠河，也不挨山，柳树都栽植在路旁渠边。出村踏青，放眼望去，路旁排排耸立的，多系钻天杨，而纵横贯通的渠岸上，所栽却均是易于成材的水曲柳。尽管不是婀娜多姿、如梦如幻，但仍是家乡的一道风景，看着遍布田间的翠柳，便感觉春天比别处来得要早。

儿时的星期天，雷打不动的是割草。那时农户家庭的主要副业是喂猪养羊，草是主要饲料。春天里，小麦返青拔节抽穗，庄稼地里是绝对不能进去踩踏的，要割草只能在渠岸边。既有青草茂盛，又有轻烟柳影，从柳叶如眉到柳絮纷飞，我们与渠边的柳树一起长大。

割满一笼猪草，坐在柳荫下歇息，那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候。春天的柳树下，常有渠道管理者为修整树形铲落的柳条。小伙伴们便学电影里看到的样子，把柳条编成环形的伪装帽，在路上耀武扬威地走来走去。也有心灵手巧的孩子，拣拾了一堆柳条，在试着编篮子。不知道是谁率先做成了柳笛，“呜哇呜哇”的笛音一响起，大家就急急寻找柳条，赶着学做这大自然赋予的玩具。在我们那个年代，玩具多为自制，但能发声的不多。麦收时节，大家都会以麦秆做哨，但纤细的麦秆毕竟发声低弱，哪有柳笛高亢嘹亮呢？

截取一段春天里的柳枝，适度揉捏弯折，使外皮与里面的木芯分离，拧下后便成一筒状物体，这便是柳笛的毛坯了。把一端的树皮刮掉（或咬去）一公分左右，留下薄薄的内膜，轻压柳筒，含入嘴里，轻轻一吹就有动听的声音了！如此说来，柳笛并不难做，但依葫芦画瓢做出来的常常吹不响，看来这也需要经验和技术。当年一起在渠边割草历练过的小伙伴们，个个都是做柳笛的好手，一截柳枝在手里稍一团弄，便会发出天籁之音，仿佛莺歌燕语，洋洋盈耳。

春日乡村，植被茂盛，是孩子们的乐园。　　（IC photo 供图）

严格来说，柳笛不能称“笛”，实际上就是柳哨而已，一支柳笛只能发出一个音，柳筒的长短不同，音调的高低便也不同。渠岸上十几个孩子，每个人口里的柳笛都是独门独调。这个吹一声“呜”，那边回一声“哇”，大家一起竞吹，“哇啦哇啦”的声音便随同渠里哗啦啦的流水一起，把我们的欢乐带向远方。夕阳西下时，大家像凯旋的将士，头戴柳帽，口衔柳笛，臂挎竹笼而归。那笼里不仅满盛猪草，一边还藏着做好的数个柳笛。遇见熟识的小弟弟小妹妹，便开始分发自己的作品。孩子们得到这意外的礼物，一个个都笑得跟花儿一样。

翌日，带了两个柳笛去学校，给大家炫耀自己的手艺。同学们这个拿过来吹得一声响亮，那个夺过去却要压压别人的风头。上课铃响，大家坐正唱歌等待老师进入课堂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拿起柳笛吹了一声。整齐的歌声被打断，柳笛也被收走；于是，我写了平生第一份检讨。

柳笛也有过高光时刻。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我已是少先队的大队长。那年春天，我们策划了一个活动，借游春组织一次军事演习的游戏。我率领的“红军”商定以柳笛为号，做柳笛就成了每个人自觉的家庭作业，柳笛成了每个“红军”战士必有的装备。演习地点选在村北的荆塬。那天，阳光明媚，六年级两个中队扮作“红军”，分别自东西两条沟道向塬顶包抄。行至半途，发现“白军”踪迹，我即果断吹响柳笛。这是冲锋的号角，霎时间一呼百应，“红军”战士都吹着柳笛从两边围了过来，“白军”四处败逃，逃到哪里都有清脆的柳笛声紧追。“红军”取得预期中的大捷，庆祝胜利的柳笛声响彻荆塬，响彻天际。

时过境迁，往事已远，好想再做一支柳笛，更亲近地触摸大自然。如今，专注于电子游戏的孩子们，可知我们当年玩柳笛时的开心与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