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味道：芭蕉甘萝汁
许是小时候的日子过的苦，人们常常牵挂一切关于甜的东西，就算喝口白开水，也要加点白糖，说是能止治心慌。比起大人们的白糖水，我们小孩所喜爱的“甜头”却在那芭蕉树上。
芭蕉常常出现在各朝各代诗人的诗词里，带着雨滴化作诗人的忧愁，寄托着诗人浓得怎么也化不开的思念。而在我们家乡芭蕉只是种在庭院旁最寻常的东西了，家家门前都有一两株，村里人种芭蕉不是为了观赏，也不是吟诗作对，唯一的用处就是芭蕉叶子大，蒸馍的时候可以垫着蒸笼，起到天然蒸布的作用。
芭蕉好种，也不挑土壤，在别家的芭蕉树下剖个小苗，过上几年就能变成一丛，郁郁葱葱的，像是姑娘飘舞的裙摆。近看芭蕉树叶像蒲扇一样向四周散开着，中间的叶子却是微卷着，高矮不一地错落着，虽然不美艳，但也不遭人嫌。
我们小孩子哪里会嫌弃它啊！天天站在芭蕉树下仰望，看看那叶隙间有没有结出甘萝来。我们嘴里所说的甘萝呀，其实就是还未长成的芭蕉果。它常常穿着黄绿色的外衣，身子是椭圆的，头尖尖的，外形就跟菠萝差不多大，小小的芭蕉花雏儿就藏在里面。
可能是地理气候的缘故，我们家乡的芭蕉是长不成的，只能长成小指头那么大，还未成形，就自然脱落了，那么这甘萝就成为我们独有的美味了。
甘萝总是高高地挂在芭蕉树的枝头，我们那时的个子矮小，摘甘萝要费一番功夫，够不着，就搬块石头搭脚，还不够，就找一个带勾的木棍把它勾下来。好不容易摘下的甘萝，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群孩子围过来你推我抢，这里面可是有比蜂蜜还要甜的东西啊，自然谁也不让谁。
后来达成共识，每人分一层，这才慢慢把甘萝掰开。剥开甘箩的外衣后，在底部有一排整整齐齐的亮黄色花苞，花苞里面藏着一股晶莹剔透的汁儿，这便是我们所说的“甜头”了。
掰下一个小花苞，倒立轻放在嘴中，一股甘甜、清香的汁儿就从花苞中慢慢流出来，经过舌尖弥漫到整个喉咙，浸润着整个心田。许是这甘箩带有自然的味道，总比糖水要甜润。可是一层十几个花苞很快吮完了，舌头尖儿还未甜够，就得给下一个人。望着别人再剥开一层，里面还有，越到里面花苞越小，汁儿却更清甜。就这么个甘萝啊，够我们一群小孩都尝个遍了。
后来多年没回去，那甘萝汁儿的味道也只能留在童年里，家乡那颗芭蕉树，冬变黄，春又绿，伸出的枝丫一茬又一茬，硕大的芭蕉叶下常常藏着两三个甘箩，却总是脱落在荒草之中，无人过问。
搬了家以后，父亲又在房屋旁边种植一颗芭蕉树，几年后便结出了甘箩。虽然触手可及，我却没有去摘它，闲走的时候常去看它，看它清晨挂着露珠，看它傍晚迎着晚霞，看它那黄绿色的外皮一天天自然撑开，露出那黄色的花苞来。看久了那甘萝里面像是藏着记忆的影子，在微风的摇曳中甘甜依旧，清澈如初。
▍作者：姚永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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