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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植物为何“鸠占鹊巢” 勿做物种入侵的帮凶

花匠小妙招
2024-09-29 11:17

　　作为重要港口城市，青岛一直是外来物种进入中国的关口之一。近日，大花金鸡菊在青岛“占山为王”的消息再一次引起了市民对外来物种入侵的关注。当初抱着美好愿望引进的物种变身为“生态杀手”，这多少有些尴尬。更为尴尬的一项数据是，据中科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副研究员罗艳统计，青岛目前有60种外来入侵植物，其中有54%属于有意引进。

　　记者调查了解到，由于在有意引进物种上缺乏严格的程序，对引进植物对当地危害性的全面评估不足，再加上海关防疫部门物种数据库更新的落后，有意引进物种时不时带进一些病虫杂草等无意引进物种，造成了外来物种入侵的困局。

　　尴尬半数以上入侵物种是有意引进

　　肆虐的大花金鸡菊又把人们的目光放到了外来物种入侵上。除此之外，豚草、大米草以及水葫芦等，都是我们熟知的“外来入侵者”。但现实还要严峻一些。在文献统计和野外调查的基础上，中科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副研究员罗艳于2008年对青岛市的外来入侵植物进行过梳理。结果表明，青岛地区外来入侵植物共有60种。

　　“除少数种类为乔木或灌木外，其余绝大多数都为草本，它们占了总种数的95%，是外来入侵种的主体，危害农田、果园、森林、草坪。”罗艳告诉记者。

　　根据统计，在60种外来入侵植物中，来自美洲的外来入侵植物共39种，占青岛外来入侵植物总种数的64%。“美洲起源的外来入侵植物所占比例最大，占了一半以上，这说明美洲来源的植物成为青岛外来入侵植物的可能性最大。”罗艳分析道，北美植物区系和我国的植物区系关系密切，气候和纬度条件都比较接近，可能导致了一些植物种类从美洲来到我国后，能够较好地适应环境，从而进一步蔓延扩散。

　　按照传入方式，外来有害生物入侵可分为有意引种和无意引种两类。一项值得注意的数据是，在青岛地区的60种外来入侵植物中，有33种属于有意引进，占总种数的54%。

　　“有意引进的外来物种主要用于牧草、蔬菜、药用、观赏和环境治理等。如作为园林绿化和观赏花卉引进的月见草、圆叶牵牛、紫茉莉、金鸡菊等，在青岛地区都很常见。大米草则作为沿海护滩植物引进，现已在黄河三角洲地区蔓延，严重影响了当地的生产和生态多样性。青岛的城阳、崂山沿海地区也有引种，有海洋专家分析它势必会对胶州湾生态环境产生影响。”罗艳表示。

　　根据罗艳的说法，近几年青岛外来入侵植物在的种类上并没有变化，但是这些入侵植物的活动范围却扩大了。“春季是北美独行菜，夏季除了人们熟知的大花金鸡菊，其实最严重的是美洲商陆。后者是一种灌木，这几年疯长，几乎把浮山上其他的灌木如卫矛都取代了。不仅如此，这种灌木下面还不长草。也就是说整个浮山生物种类少了很多，破坏了浮山地区的生物多样性。”

　　探访

　　检疫是抵御入侵的屏障

　　实际上，不光青岛，整个中国外来入侵物种中，其中一半以上属于有意引进的。“生物的入侵，有意和无意各占一半。”中国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研究所农药研究室主任曹坳程曾表示。在引进物种过程中，应该由哪些部门进行检疫呢？

　　进口大豆一年截获74种杂草

　　青岛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动植物检验检疫处是外来生物入侵的重要屏障。该处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平时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拦截无意入侵的物种，比如货物或者人身上携带的病虫杂草等。“农业部有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进境植物检疫性有害生物名录》(以下简称《有害生物名录》)，工作人员主要根据这个目录来进行检查。”这位负责人说，这个目录基本涵盖了当前最容易对中国造成入侵的外来生物种类，并且还会不定时地更新。

　　根据青岛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公开发表的资料，2000年，青岛口岸从进口大豆中共截获杂草种类74种。其中二类检疫有害生物有假高粱、黑高粱；三类检疫杂草有三裂叶豚草、豚草、锯齿大戟、剌苞草、疏花蒺藜草及剌蒺藜草等6种。有毒的种籽有豚草、曼陀罗、望江南、苍耳、春蓼、北美独行菜、洋金花、小酸模等8种。其中，豚草目前已经在青岛地区路边、空地以及崂山、浮山等地蔓延生长，对当地正常生态系统造成了破坏。

　　引进一棵樱花要隔离3年

　　另一方面，对于有意引进的外来物种，青岛出入境检验检疫局也有严格的规定。以从国外引进种子种苗为例，需要引进企业提供《进境种苗花卉存放企业备案进口企业备案》、《隔离检疫圃备案审批文件备案》等文件。手续齐全了之后，青岛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才开始对种子种苗进行检疫。

　　上述动植物检验检疫处负责人告诉记者，对种子种苗的检疫并不是简单的现场检验和实验室检验，还要进行隔离检疫。“从国外引进的种子，必须种到指定的苗圃里。我们也要定期去检查，一旦发现问题，要销毁全部植物繁殖材料，同时立即采取必要的防疫措施，防止疫情扩散。”

　　青岛植物园管理处处长尹春光对植物检疫的复杂程序有着很深的体会。“青岛和日本下关市是友好城市。当时我们想从日本引进一种樱花，结果咨询才知道引进物种非常麻烦。特别是对于植物活体，引进时会带着土壤，还需要对土壤里进行检测。按照规定，就算引进了，也不允许直接栽种，而是先要引种到苗圃里，进行隔离种植。在隔离过程中还需要由检疫部门定期检测种苗上的虫害等，隔离两三年才能正常栽种。”尹春光告诉记者，“最后我们只好放弃了，从北京花钱买了一个国内研究出来的品种。”

　　问题

　　数据更新滞后缺乏全面评估

　　为什么当初抱着美好愿望引进的物种最后却成了噩梦呢？为什么入侵物种能逃过检疫在中国土地上大面积逸生呢？

　　外来物种数据更新滞后

　　在中国农业科学院植物保护研究所生物入侵研究室主任万方浩看来，相当部分无意引进的物种，有的并不在《有害生物名录》上，不是海关检疫部门的检查重点，也没有相关的标准，很容易被忽略。

　　因此，万方浩认为，必须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对与我国国际贸易往来频繁的国家，要着重去了解其物种信息和生物特点，建立入侵生物数据库。”

　　万方浩所说的有害生物名录落后不无道理。

　　早就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长芒苋为代表的苋属异株亚属杂草其实就通过大豆、菜籽等作物贸易传入我国，并在我国大部分地区有极高的定植扩散可能性，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并不是必检项目，直到2011年被农业部列入《有害生物名录》才引起重视。

　　引进物种危害缺乏全面评估

　　就算是看似严格的防范措施在一些专家看来却存在着不少的疏漏。

　　罗艳告诉记者，其实中国在引进外来物种的时候有一套严格的审批程序，比如《种子法》和《检疫法》等法规都严格规定了外来物种引进时的详细规定，但在某些部门执行起来就打了折扣。比如2002年广西、福建引进100到500年树龄的佛肚树，结果带入了澳洲的阿克象。

　　曾于去年8月来青岛讲解外来生物入侵主题的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外来物种鉴定与控制研究组组长认为，目前我国在外来生物入侵防范方面的法律保障体制不够完善，相关部门之间缺乏协调机制，在外来入侵物种鉴定、预警与控制方面缺乏统一部署。

　　青岛市林业系统一位专家告诉记者，比如林业系统想要引进一种保持水土的植物，主要关注根系越发达了越容易成活的，至于是不是对畜牧业、养殖业、种植业方造成危害则不是他们考虑的重点。

　　一个最鲜活的例子就是当初被当作保护堤坝引进的大米草，在山东黄河三角洲地区，大米草所到之处，当地贝类基本绝迹。即使这样，这位林业系统的专家仍然表示大米草对海洋湿地生态系统的保护起着重要作用。

　　破局

　　勿做物种入侵的“帮凶”

　　当前，各个城市都在建设森林城市，特别在南方，有不少城市热衷于直接从国外引进大树和大苗，虽然见效快，但携带危险害虫的可能性非常大，如何在引进物种过程中，保证不再造成入侵危害，成为亟需解决的难题。

　　外来生物入侵立法提上议程

　　在罗艳看来，青岛地区分布有多种外来植物。虽然一些入侵植物只在局部地区造成负面影响，外来物种在其他地区带来的严重问题还未在青岛发生，但是并不表示外来植物将来不会对本地生态环境造成破坏。

　　罗艳对此建议道，针对有意引种，应该尽快制定有关外来物种引进与管理的法规，特别要加强花卉、牧草等有意引进外来物种的管理。在大量引入国外农作物或花卉树种时，应该预先对引入物种进行生物学特性、适应性、有害性等方面的调查，建立外来物种入侵风险评估体系。外来植物引入后要建立监管制度，严防逸生和规模化生长。

　　因此针对无意引种，应该加强检疫工作，防止有害生物的引进和传播。并不断修改《进境植物危险性病、虫、杂草名录》，增补对生态环境、生物多样性构成威胁的外来入侵物种或可能构成威胁的潜在外来入侵物种。

　　值得注意的是，外来生物入侵立法已经写入环保十二五规划中。该规划同时提出了“到2015年90%的国家重点保护物种和典型生态系统得到保护”的发展目标。

　　尽量选用本地的乡土植物

　　浙江农林大学园林学院院长包志毅早在2004年就对建设城市森林中的植物入侵现象进行了研究。他认为，“在城市森林建设过程中，为了丰富城市的生物多样性，必然会大力引进外来植物，但引种可能会引起外来生物入侵。”

　　对此，包志毅建议，进行城市森林规划设计时，应尽量选用本地的乡土植物。因为乡土植物是适应本地区生长而长期留存的植物，具有很强的适应性和稳定性。另外，要谨慎引种，“像生物多样性公约第8条指出的那样：每一缔约国应尽可能并酌情防止引进、控制或清除那些威胁到生态系统的外来物种。”

　　一直关注青岛植物入侵的罗艳曾经在去年想做一个关于青岛入侵植物的系统调查，包括整个入侵植物在青岛各地区的分布、有没有造成生态破坏等情况。该选题成功申报了山东自然基金项目。遗憾的是，就在上个月，罗艳从中国海洋大学调到了远在云南西双版纳的中科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关于青岛入侵植物的系统研究也中止了。

　　“入侵的植物种类主要是用来观赏的，比较好看，所以很容易引起市民的喜爱。把它们栽种到小区或者家里后，在植物结构相对单一的环境里更加疯长，由此造成的破坏也就更严重。”罗艳告诉记者，她研究发现，很多植物入侵规模的扩大都是人为原因造成的。因此，有必要让民众知道哪些是有害入侵植物，尽量不做植物入侵的“帮凶”。记者李杨（来源：半岛网-半岛都市报） [编辑: 林永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