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土

花匠小妙招
2025-09-16 05:18

跟龙眼和荔枝一样，香蕉也是本地土著。据说我国是世界上最早栽培香蕉的古国之一，世界上栽培的香蕉品种大多由中国传去。广东香蕉享誉全国，高州香蕉则名冠广东，以曹江所产最为驰名，这里位于鉴江和石骨河的交汇处，有广阔的冲积泥地，土层肥沃，利于香蕉生长。

古代民间《竹枝词》云：“郎君欲问曹江路，只依蕉荫绿里行”，名优品种有齐尾、高脚遁地雷、矮脚遁地雷等。芭蕉类的水果，主要有大蕉（板蕉）、香蕉及粉蕉（米蕉），果树除了高矮不同，几无分别，只是果实的形状及大小有差异，口感及风味差别更大。通常来说，大蕉品质较差，味道也酸；香蕉形如弯月，果大皮薄，肉质嫩滑，香甜可口；而粉蕉个头小而挺拨，粉糯清甜，我很喜欢。

粉蕉个头小而挺拨，粉糯清甜

我少年时种过香蕉和木瓜，这算是短期投资，回报快捷而丰厚。香蕉苗是从牛洼山旁边国营农场的果园挖来的，种下了，每天都要去探望，蕉苗每长出一块嫩叶都很开心。蕉树迅速长高，并在躯干之侧的地上拱出了几株笋状小苗。虽是寻常品种，但形态优美，宛若婀娜的青衣女子。那蕉叶宽大、光滑，在农人生活中亦多有用途，或炊糖笼（年糕）时垫底，或在发豆芽时覆盖豆粒。

在神魔小说中，八仙之一的汉钟离及《西游记》的铁扇公主皆手持芭蕉扇，但村人制扇，多用葵扇叶（就是济公手上的那种），或以薄篾片编织。细雨打在蕉叶上的声音清脆而委婉，但暴雨却如利刃会将蕉叶撕裂如垂帘，真恨不得双手扛一把城里人摆摊档用的巨型雨伞，为它遮风挡雨，而我们只有蓑衣、斗笠和草帽，却鲜见一把雨伞或塑料雨衣。

火炬般硕大通红的香蕉花蕾

过了数月，从蕉树顶端分娩出了一颗火炬般硕大通红的花蕾。很少有果树像香蕉那样具有母性及堪比十月怀胎的情形（就是挂满了圆滚滚果实如乳房的木瓜树亦无法相比），花柄粗如儿臂，待巨大贝壳状的花萼褪色、萎落，露出手指般粗细的嫩果，每根小果的顶端都有鹅黄色的花蕊。随着时日推移，果实一梳梳长了出来，共有七八梳之多，每梳有果约十根，一截花柄连着尾端花蕾，状若莲花苞，里头仍有小果，但已难以发育。母亲用镰刀将其割下弃之。

近年来见网店有人售卖香蕉花供炒食，这在我们乡下闻所未闻。香蕉逐渐壮大、饱满，果棱渐消而丰隆，弯钩如新月，仍呈青绿色，有道是“木熟芒果，捂熟蕉子”。母亲遂将一大串蕉果砍下（蕉木亦须砍伐，得为下一代留出位置，因一株蕉木只会挂一串果，已完成使命），在日光下暴晒一二天，再塞入瓦缸之中，点一炷香置于其中，再以簸箕盖住缸口，呈半密封状态。

三四天后，蕉皮转黄，蕉肉软滑，清香四溢，已可食用。香蕉熟了，就不耐放，兄妹数人，如狼似虎，很快就一扫而光。年轻的母亲总是摇着头说，唉，大船载来也不够吃。在饥荒年代，有人将蕉头煮烂了，拌了磨成粉的糠头来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比观音土略易消化。

香蕉树为巨型草本植物

番木瓜树和香蕉树没有所谓的木头，都属巨型草本植物。我种木瓜的种子也来自农场。那一年，我约九岁，跟着母亲穿过草叶凌乱的小径，来到一个农场女人的家里。她是母亲新交的朋友，那时母亲未满三十，对结交朋友依然有一种孩子气式的天真和热情。农场女人的脸很白，她切了一只木瓜请我吃，然后跟妈妈就某样事物聊得起劲。我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终于大步走了出去，穿梭于农场的每一个角落，屋舍周边的木瓜树及树上的一连串串果实震撼了我。

回来后，我就在屋边空地种了几株木瓜。其树姿优美，叶片宽大而开裂，叶柄中空如细管，花簇集中，颇具观赏性。跟大多数植物不同，番木瓜的花朵雌雄异株，有雌性、雄性或两性花，雌花凋谢后，就会结出青色的果子。

黄皮全身是宝

有人将荔枝、龙眼、香蕉和菠萝合称“岭南四大佳果”，依我看来，菠萝不如替换为黄皮。我的理由是，菠萝的地位顶多跟芒果相当，两者均非土著。而黄皮则是本地水果，有一千五百多年的栽培历史，很有南方特色，除了好吃，食疗或药用价值也不容小觑。

黄皮全身是宝，黄皮的树根、叶、果及果核均可入药，可治多种常见疾病。通常可分为甜黄皮与酸黄皮。甜黄皮多作鲜食，酸黄皮用以加工果脯、果汁、果酱及制药。甜黄皮以鸡心种最为著名，果形如鸡心，果大皮厚，种子有三四粒，也有独核品系，肉黄白，酸甜适中。郁南的无核黄皮亦属鸡心种，以其果大无核、肉厚无渣、味甜汁多等优点成为数十种黄皮中之翘楚。

据考证，郁南无核黄皮原种母树，是郁南县建城镇人曾乃桢于民国二十三年（1934）种的。彼时他卸任乐昌县县长，返乡兴建“干园”别墅，将旧同僚赠送的一批良种果苗（包括桂绿荔枝、无核黄皮等）植于其园。无核黄皮树仅存两株，目前仍生势旺盛，年年开花结果。大的那株，年产果两三百斤。

一九六〇年，广东省水果资源普查时发现了这两棵果树，四年后，被广东省农科院果树研究所专家确认为广东省优稀水果之一。有十几二十年，郁南无核黄皮藏于深闺人未识，一直在民间默默无闻。一九八六年，在广东省第二次优稀水果鉴评会上被评为广东省优质水果，遂名声大噪。自一九九〇年始，不仅郁南境内有大规模种植，邻近县市乃至珠三角、广西、海南等地都有较大面积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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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南方农村报

作者：黄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