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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的赛博美术馆之旅,从莫奈的《睡莲》开始

电视剧《三十而已》中有一段让吃瓜群众津津乐道的剧情——女主角顾佳到贵妇王太太家里参观,看到《睡莲》,不禁惊呼:“这个…...是真迹么?”

王太太傲慢答:“买赝品多掉价啊,这就是我在拍卖会上拍下的凡·高的《睡莲》。”

| 《三十而已》剧情截图

当时顾佳的表情是这样的:

王太太的无知瞬间暴露无遗,因为《睡莲》来自莫奈,《向日葵》才是凡·高的作品。

莫奈对睡莲爱得深沉。尤其是生命最后三十年里,他用卖画的钱在巴黎近郊的吉维尼买了个花园,绘制了251幅以花园里的睡莲为主题的作品。

赏画若只追逐经济价值,未免太过浮华肤浅;赏花若只识“颜值”,那可就是暴殄天物了。

当花与人类相遇,便是任多少钱也买不来的——诗与画的艺术结晶。

知名艺术和建筑评论家、作家周文翰在他的《花与树的人文之类》姊妹篇《花与画的艺术之旅》中,将带你置身于一座座美术馆之中,鉴赏世界经典艺术作品,漫游人类与花卉互动的文明史。

今天就从“睡莲”这一欧美庭院水景的宠儿开始吧!

《花与画的艺术之旅》

周文翰 著

长江文艺出版社

(点击图片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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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奈的眼光

周文翰

鸳鸯绣罢出池边,三十六双明睡莲。

莲子试将随意掷,一双惊起不成眠。

——明·陈子壮《闺词四十首·打鸳鸯·其十三》

明代文人陈子壮写的《闺词》引用了来自宋代《谢氏诗源》的记载:“霍光园中凿太池,植五色睡莲,养鸳鸯三十六对,望之烂若披锦。”可是宋以前的文献并没有提及西汉权臣霍光的园林中种植五色睡莲的事情,因此这可能是比较晚才有的说法,睡莲这种热带植物传入中国的时间或许是在唐宋时代而不是西汉。

睡莲和荷花这两种植物常被混淆。从植物分类学来说,两者的区别挺大,睡莲属于睡莲目睡莲科,睡莲属多年生水生植物,有70多种,荷花则属于山龙眼目莲科莲属宿根性水生植物。两者的叶子、花朵、果实不同,最明显的差别是睡莲的每片叶子都有三角形的缺口,且紧贴在水面上,而荷叶高出水面,叶子外形是圆形的,没有裂缝。此外,睡莲没有莲蓬,其根状地下茎也不适合食用。

南北朝人翻译的印度佛经中提到的“优钵罗花”就是指睡莲,《大日经疏》卷十五说:“优钵罗有赤白二色,又有不赤不白者……或系优钵罗花以青色者居多,且青色者为殊胜,故通常称青色。”赤、白两色是常见的红睡莲、白睡莲,而青色指蓝睡莲,比较稀有,寓意更为吉祥。

南北朝时和尚佛图澄为了取信后赵皇帝石勒,曾表演一个魔术,他在一钵水前烧香念咒,不一会钵中长出鲜艳夺目的青莲花。这是官方正史《晋书》所载的故事,估计是和尚们从印度瑜伽师那里学来的魔术手段,很多时候这种新奇戏法往往比教义更能吸引人们的皈依。但是即便印度热带地区的青睡莲当时已经传入了中国,它能否在中原地区开花还是个问题,所以这个“历史故事”似乎并不可信。

南北朝以来写到“青莲”的诗歌多指代佛眼乃至体悟的境界。有意思的是唐代著名诗人李白的别号是“青莲居士”,他多次在诗歌中提及青莲,如“了见水中月,青莲出尘埃”一句以青莲比喻体悟佛理之人。李白一度对佛教感兴趣,以在家修行的“居士”自居。天宝十四年(755年),56岁的李白与妻子宗氏为躲避“安史之乱”的战火而南下,途经浙江湖州时曾经前去拜会湖州的旧识,在一次聚会时刺史手下一位姓“迦叶”的司马打听李白是什么人,李白不由得追忆大半生的时光,怀着无奈的心情写了一首《答湖州迦叶司马问白是何人》:

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藏名三十春。

湖州司马何须问,金粟如来是后身。

在这首诗里,李白回忆自己三十年前走出四川后的经历,虽然是名人贺知章称许的“谪仙人”,也曾在唐玄宗的宫廷中担任文学侍从,可终究不算得志,只能在各地酒肆流连,最多算是佛教传说中维摩诘大士(金粟如来)那样的人,在家而不出家,善于应机说法引导世人。

尽管从南北朝起许多诗歌都提及“青莲”,但仅仅是一种文学典故,这些文人并没有看见过这种传说中的花木。确定指向蓝睡莲的只有很少几首诗,如南宋时杭州女诗人朱淑真写有一首《青莲花》,明确指出它的颜色和常见的红色、白色荷花不同,这可能是她从寺庙中移植过来的蓝睡莲:

净土移根体性殊,笑他红白费工夫。

幽姿羞损婵娟女,异色孤芳潋滟湖。

唐代的《酉阳杂俎》记载有人在南海(广州)见到“睡莲”,特点是“夜则花低入水”,有研究者推测这可能指 “矮睡莲”(Nymphaea tetragona)。北宋文人官员张咏、范镇记载四川有一种“朝日莲”以“日出则出,日没则没”为特点,开白色的小如铜钱的白花。后来明代岭南人王昶在《西郊浮邱寺观午时莲》也写到一种“其英日旦则出水面,当午则开,过午则合,缩下水底”的花木。

这种开白花的矮睡莲至今仍然长在福建福安白云山、德化石牛山、周宁紫云村等地。白云山上的有一座唐代始建的青峰庵,庵前有两座各占地一亩多的水池,里面生有白睡莲,当地俗称 “午时莲”“豆蔻草”“月里草”,叶小茎细,谷雨至立冬前的每天午时绿叶上浮,展开白色如睡莲的花朵,花心金黄,小巧玲珑,午时一过,它便叶藏茎缩,花苞和绿叶一起躲进水中。这或许是唐代僧人带来的品种吧,因为只能在华南高山生存,所以并没有传播开来。

睡莲属的植物在世界各大洲的热带和温带都有原生品种,它有很强的生命力和更长的花期,因此在欧美的庭院水景中要比荷花更为普及。

印度的荷花和睡莲大概很早就西传到中东、西亚和欧洲了。波斯人可能在约公元前500年就把荷花种子带到古埃及,希腊作家希罗多德曾看到尼罗河里“生长着一些像玫瑰的百合,果实生长在像黄蜂窝的荚里,有很多像橄榄核大小的果实可以食用,可以吃鲜的,也可以吃干的”,这可能说的是荷花而不是睡莲。

古埃及人装饰庙宇柱顶的“莲苞”,那种硕大的叶子则是仿自睡莲。古埃及人注意到非洲蓝睡莲(Nymphaea caerulea Savigny)是早晨打开花朵,而白睡莲(Nymphaea alba L.)晚上打开花朵早上闭合,他们把这与他们关于复活的信仰联系起来,就像法老王建造金字塔是准备复活后使用一样,他们相信莲花有助于死者再生,所以在葬礼上莲花占有极重要的地位。他们在2000多年前就栽培睡莲并视之为太阳的象征,睡莲在很多法老陵墓和神庙的雕刻上都作为装饰出现。古希腊也把睡莲作为祭品献给水乡泽国的仙女。

| 《花与画的艺术之旅》插图

16世纪以后意大利、法国的贵族常用睡莲来装饰喷泉池,作为园林观赏植物。他们也不断随着地理大发现和殖民的脚步把热带和温度的睡莲带回到欧洲的园林、植物园中。1837年英国探险家罗伯特·赫尔曼·尚伯克(Robert Hermann Schomburgk,1804—1865)在南美圭亚那发现一种有着巨大叶子的亚马逊王莲,便采集种子送回英国的皇家植物园邱园,种下以后萌芽长出绿叶,但是不见开花——王莲是典型的热带植物,喜高温高湿,北回归线以北的广大地区只能在特制的温室内越冬。

1849年查丝华斯庄园(Chatsworth)首席园艺师约瑟夫·帕克斯顿(Joseph Paxton)得到一颗王莲种子,他种在室内盛满温水的池子里,设计了一个运动转轮使水循环流动。很快,植物就发芽长出巨大的叶片,并在3个月后开出美丽的花朵,引起全伦敦的轰动。报纸上还刊登了他7岁的女儿站在王莲叶子上的插图。王莲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圆形的叶片,质地颇厚,边缘翘起,直径可达2米,是植物界中最大的。

| 《花与画的艺术之旅》插图

帕克斯顿之前已经用玻璃修建过植物温室,他注意到王莲的叶子背面交错的网状叶脉可以支撑叶子并提供巨大的浮力,可以采用类似结构修建更大的建筑。后来他以此为基础,给英国的首届世界博览会设计了著名的“水晶宫”,这是世界上最早采用预制钢铁与玻璃修建的大型建筑。1851年,来自世界各地近1.4万名参展者在水晶宫内外展出了10万多件展品,其中就包括王莲在内的各种植物。亚马逊王莲在水晶宫引起几十万游客的赞叹,之后欧洲各地纷纷用玻璃温室种植王莲等热带植物。园艺家还把原生种亚马逊王莲(Victoria amazonica)、克鲁兹王莲(Victoria cruziana)杂交培育出叶片最大的长木王莲。

印象派绘画大师克劳德·莫奈就是用卖画得来的钱在巴黎郊外的吉维尼村修建了自己的花园,池塘里那一丛丛睡莲与小桥、柳树后来都出现在了他的画上。

2007年美国斯坦福大学眼科学教授迈克尔·马莫尔主持的研究小组在《眼科学文献》杂志上发表论文,认为克劳德·莫奈老年画的那一系列著名的《睡莲》的朦胧风格可能并不是艺术家有意创造,而仅仅是因为他晚年患上白内障,对色彩的感受力严重衰退所致。莫奈在1912年就患有白内障,在这前后他曾经抱怨自己对色彩的感受力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强烈:“在我眼中,红色变得混浊,粉色也显得十分平淡,一些暗沉的颜色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

这样看来,印象派绘画的创造性多少变成了一种生理疾病的派生品,我好奇的是,如果莫奈真是遵从自己有问题的视力所见的色彩、形貌——尽管这不是一个视力正常的人看到的——这到底还算不算他在直接描绘“真实风景”?或者说这风景是按照自己的眼中所见,还是需要参考别人的视力才能“客观”?艺术家到底是在靠眼睛、记忆、技巧还是“想象的共识”在画布上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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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画的艺术之旅》 | 周文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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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在苏东坡、白居易、陶渊明的优美诗句中,在文徵明、赵孟坚、凡·高、莫奈的世界经典艺术作品中,您将了解花朵与人类的美丽相遇,感悟它们的文化意义。追溯文明古国的深远文化,漫游人类与花卉互动的文明史,同艺术与花卉的爱好者一起,开启有识、有趣、有益的古典艺术博物之旅。

| 作者介绍

周文翰,艺术和建筑评论家、作家。曾任《财经时报》《新京报》文化记者,后赴印度、西班牙、东南亚等地旅行和写作,2011年至今从事文化研究和艺术展览策划。曾先后在北京、深圳、佛罗伦萨等地策划多个跨界艺术展览,为《金融时报》《新京报》《人民文学》《艺术家》《TAZ》等国内外媒体撰写专栏、评论和文学作品。出版有建筑文化文集《废墟之美——亚欧大陆上的建筑奇观》、博物学和园林著作《花与树的人文之旅》《艺术家的永恒花园》《时光的倒影:艺术史上的伟大园林》等,曾获“2016年度大众喜爱的50种图书” “2016年度中国30本好书”等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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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 胡冰倩

责任编辑 吴蒙蒙

审  核 阳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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