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语言特点浅析——以杨苡译本为例
2023-11-21 01:09:19 已编辑 江苏
《呼啸山庄》是英国作家艾米莉·勃朗特的代表作。不同于其姐姐夏洛蒂的《简·爱》中略显羸弱而坚强真挚的语言，《呼啸山庄》的语言如同荒原上的龙卷风一般，直率，粗野，还带着些许阴郁，而更易于攥紧读者的心。鉴于笔者对于这部伟大作品的热爱之深，本文将从叙事手法、人物刻画、场景意境三个方面阐述其语言特点，并附上笔者对其语言的整体印象，作为最为主观的参考，以便更多人能深切地感受其不朽的魅力。
从叙述手法上看，洛克乌德作为叙述者，通过自己、丁耐莉之口，而丁耐莉又可通过其他人的描述，进行嵌套式叙述。具体来说，是通过“我”（洛克乌德）的亲身经历，“我”听丁耐莉讲述，丁耐莉听或看（信中文字）其他人的描述这三个形式，进行故事的呈现。显然，不同人物的个性是不一样的，作者便通过特色的语言，从多个视点，描绘呼啸山庄近半个世纪的历史。洛克乌德是一个腼腆、敏感又有点儿自卑的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infp）。初到画眉山庄-呼啸山庄地带，他便称此地为“一个厌世者的理想的天堂”。因洛克乌德是从城市中来的，对于围绕呼啸山庄的故事没有了解，所以他的叙述，除了对于凯瑟琳·林惇比较暧昧的描写（他爱上她了），以及最后对于哈里顿与她的结合与嫉妒，总体上是一个较为客观的旁观者的语言。丁耐莉原为呼啸山庄的保姆，后因凯瑟琳·恩萧出嫁，跟随到画眉山庄。丁耐莉比故事中第二代人物年长一些，可以说是故事的主要见证者与亲历者。她的讲述也作为小说主体，占据了最多的篇幅。不同于洛克乌德语言中萍水相逢的少数情感（类似于普通读者对于小说情节所能表达的情感），丁耐莉对于故事，有着更强烈的主观感受，语言中或爱或恨，都有更为直接的表达。她可以直接表达对于大小凯蒂的怜爱，也可以直接表达对希刺克利夫父子的厌恶。但总的来说，尽管参与了一些事，但她只是一个更近的旁观者罢了。她的语言恰好是一种可以让读者带入情感的语言。再说希刺克利夫描述的、凯瑟琳·林惇描述的以及伊莎贝拉描述的等等，则更侧重于以自己为主体的亲身经历，语言更有针对性，不妨放在人物刻画中的语言部分里讲。 从人物刻画上看，作者亦善于运用语言，来展现人物的性格与精神状态。以相对不那么重要的哈里顿为例，“‘我的姓名是哈里顿·恩萧，’另一个人吼着，‘而且我劝你尊敬它！’”在洛克乌德错把哈里顿错认为希刺克利夫的儿子时，哈里顿如是说。从小说整体看，哈里顿的一生是被遗弃，到堕落，到自我救赎的过程。在遭受父亲辛德雷的遗弃（因酗酒而对其不管不顾），希刺克利夫的错误引导（但哈里顿仍视希刺克利夫为精神上的父亲）后的哈里顿，已成一位满嘴粗话，举止庸俗的野蛮人。但恩萧家族的荣耀仍在他心中，善良纯洁仍在他心中。“而且我劝你尊敬它！”这句话冷不防地从这个大字不识的粗俗之人口中说出，恰能证实这一点，更暗示其懦弱压抑的本性。在因不识字被林惇·希刺克利夫与凯瑟琳·林惇取笑后，作者是这样描写的； “要不是因为您更像个女的，而不大像个男的的话，我马上就想把您打倒啦，我会的；可怜的瘦板条！”这大怒的乡下人回骂着，退却了，当时他的脸由于愤怒和羞耻烧得通红：因为他意识到被侮辱了，可又窘得不知道该怎么怨恨才是。 哈里顿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跟着约瑟夫干农活，学着希刺克利夫说脏话使得他更类似于一个粗俗的乡下人。在作者笔下，这个年轻人慌乱而令人发笑的回应却让人觉得质朴得可爱了。用这样的语言去刻画，都是为其好结局的出现预留一个缓冲的余地。 在洛克乌德隔年再度造访呼啸山庄，所展现的是； 他是一个年轻人，穿得很体面，坐在一张桌子旁，在他面前有一本书。他的漂亮的面貌因愉快而焕发光彩， 哈里顿的形象倏然一变，境遇也是天差地别了。他在此时，无疑是精神焕发的。感谢于作者给予其人物形象的可塑性空间，其语言不是死板的，是灵活的，让作为读者的我们可以衷心祝福这对佳耦，祝福这个结局。 至此，我们所看到的，仅仅是一个人物自坏向好的转变。到了为希刺克利夫下葬时，作者这样写道； 哈里顿泪流满面，亲自掘着绿草泥铺在那棕色的坟堆上。目前这个坟已像其他坟一样地光滑青绿了—— 这个场景无疑是极有张力的。面对希刺克利夫这个侵占他家产，使他堕落的人的死亡，哈里顿为何要这样表现呢？可见，哈里顿的性格不是线性的，而是成面的。他有对希刺克利夫的恨，也有从小养成的对于希刺克利夫的敬畏于爱戴。这在于一个活生生的人的身上是不矛盾的，而在小说中，这便体现作者语言的魅力——无需过多笔墨，人物亦可如此丰满真实，尽管不是主人公。 从场景意象上看，作者更灵活地运用语言，营造一片自然的封闭场景与情感意象。有限的人物在有限的地方演绎着历史，使得场景意象十分封闭。为了使故事不那么刻意，语言便发挥了作用。希刺克利夫的爱与恨、凯瑟琳·恩萧的优柔与决绝、林惇·希刺克利夫的阴郁与怯弱、凯瑟琳·林惇的任性与怜悯...语言造就人物的个性分明，使故事自然有趣，也让小说中的各个场景带有了人物的情感色彩。在小说结尾； 我在那温和的天空下面，在这三块墓碑前留连！望着飞蛾在石楠丛和兰铃花中扑飞，听着柔风在草间吹动，我纳闷有谁能想象得出在那平静的土地下面的长眠者竟会有并不平静的睡眠。 文行至此，作者给了读者一个相对平和却暗潮涌动的结局。“温和的天空”终于在这荒野间显现。半个世纪的风云平息，笼罩在呼啸山庄上空的阴云似已消散。但这无限的天空下的三块墓碑与“我”组成的看似开阔的场景，却让人愈感荒凉寂寞与封闭了。尘埃落定，余下的爱与恨仍以看不见的形式在这片土地纠缠，在墓碑下，在细雨中。这正是言有尽，而意无穷。 艾米莉的语言是冷峻、简洁而灵活的。冷峻，不能说其情感不深沉，简洁不能说其情感不细腻。其语言的灵活，更似一出绚丽的花炮表演，从各个细微的角度，利落地切入读者的内心，掀起阵阵不绝的涟漪。
（期中作业，三个晚上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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