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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谢花》鲸鱼宝宝　^第2章^ 最新更新:2006

花匠小妙招
2024-08-16 03:31

　　黑色的皇冠车在东京都奥乃里碧绿的田野中行驶。离坐在后车座上一语未发。女人从车前镜中看着她。
　　“小离，社长他......。”女人想要解释什么，却被离打断。“小姨，您让我自己静一下好吗。我心里有些乱。”女人叹了口气。想起刚才的情景。
　　（会议室）
　　“王助理，就是那个孩子吗。”坐在会议桌尽头的花白头发的老人问道。他就是这座白色建筑---珍味料理株式会社的社长------若叶崎夫（此名系伪造，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是的社长。您不见见她吗。”女人毕恭毕敬的回答。“我...暂时不想看见她，等过几天我的情绪稳定下来再说吧。先把她送到乡下的本家宅子里，让她先熟悉一下环境。我想在下个月的本家祭祀中把她介绍给其他分家的人。”“可是社长，小离她很想见您......。”女人的话被打断。“就这样决定了。王助理，你先下去吧。我给你一周的假期，你和她一起去，帮着她尽快将祭祀的礼仪学会。”老人挥了挥手，示意女人退下。“是，社长。一切听从您的指示。”
　　（解释“本家”。日本的乡下有种传统，祖上留下的宅子只传给每一代的嫡长子和其妻子儿女，称为本家。其他子女另行搬出去不能住在老宅，称为分家。本家的继承人要肩负起兴旺本家族的重任。每年本家会有几次祭祀，分家也要来参加。内容是拜祖坟，上香，祈福。算是变相的家庭聚会。）
　　（转回车中）
　　“小离，你听小姨说。社长他还陷在姐姐姐夫和若的事情里，所以他想等自己冷静下来再看你。他一个老人家，你要多体谅他。”女人停了一下接着说。“我们一会儿要到奥乃里若叶家的本家。这一个月你先住在那里。社长打算在下个月的本家祭祀上正式把你介绍给其他家族成员。不用担心这只是一个形式，至于祭祀的礼仪和细节，我会教给你的----若叶社长放了我一周的假。”
　　“小姨，你知不知道当初爸爸为什么会被他赶出家门？”离看着窗外绿色的田野询问道。“我从来不知道爸爸和妈妈以前的事。给我讲讲好吗？”
　　“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太多。我只知道，当初姐姐和姐夫结婚时，老社长就很反对。姐夫又一心想着他的考古研究----姐夫在大学里念的是考古系。好像后来发生什么事，老社长一气之下就把姐夫和姐姐赶出了家门。我当时才18岁，在美国念寄宿学校准备硕士考试。我和姐姐感情很好，家里怕我分心没告诉我。等我知道时，已经是两年后了。姐夫和姐姐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络方式，从此音讯全无。直到三个月前，在报纸上看到若的照片，社长找征信社调查，才找到了你们。”女人边说着，便熟练的将车调头到一条小路上。“若叶社长除了姐夫以外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叫若叶美奈子，是你爸爸的姐姐，有一个儿子。另一个叫若叶美津子，是你爸爸的妹妹，至今没有结婚。因为本家里只有你爸爸一个儿子，而他又被逐出家门，所以美奈子的丈夫是招赘来的，他们的儿子也随本家姓若叶。”
　　“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若叶社长的夫人几年前就去世了，死于心脏病。据说因为她的缘故家里的三个孩子都有轻微的心脏病----你父亲和她的姐妹。但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遗传的机率也很小。像美奈子夫人家的那个男孩就没有心脏病。现在本家里只有美津子小姐一个，因为她还没有嫁人。美奈子一家住在札幌，偶尔会过来。”
　　车前方出现了一所和式的老宅院。黑色的屋瓦，白色的斑驳的围墙，处处显示出这所宅院的古老以及它所历经的沧桑岁月。那便是女人口中所说的若叶家的本家宅院。女人将车停在宅院大门前的空地，带着离走进这所据说已经有300年历史的宅院。
　　“不好意思打扰了，”女人在庭院里喊了一句。“是王助理吗？”一个简洁明快却又不失典雅感觉的女声响起。“是的美津子小姐。社长让我带小离来的。”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正房前的鹅卵石小径。一个穿着传统和服的女人跪坐在玄关处等候着她们。“中午好，美津子小姐。”“您好，王助理。”穿和服的女人迅速扫了一眼站在王助理身后抱着黑色小包的离，“就是这个孩子吗，代原哥哥留下的两个孩子之一。”“是的美津子小姐。小离是今天才到日本的，社长让我把她带到本家并陪她学习一些祭祀上的礼仪，他打算下个月祭祀上把小离介绍给其他分家。”“是这样....。”美津子想了想，“虽然这样很失礼，王助理还是请您回去吧。礼仪的事情就由我负责教导。您请回吧。”“可是美津子小姐...。”“就这样决定了，千代送客。”美津子下了逐客令，屋里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王小姐，我送您出去。”“小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担心我，已经到家了，不是吗？”离露出一丝笑容，向小姨摆摆手，目送她的背影除了院门。转身面对着那个跪坐在玄关地板上的面无表情的女人------父亲的妹妹。这里，真的是家吗。
　　“您好，我叫做离。以后的日子要承蒙您照顾了。”离向美津子鞠了一躬。美津子站起身，“二楼尽头最后一间屋子是你的房间，千代已经收拾好了。你把行李放上去，我在和室等你，有些事情想问你。对了，你的行李呢。”离拍了拍怀里的黑色小包，“只有这一个包裹。”“是吗，那么请你动作快一些。”说完，径直走了。“请等一下，”离叫住美津子，“请问，我该怎样称呼您。”美津子转过身，看着离。“在我还没有承认你是这家的一分子前，请你和王助理一样叫我若叶小姐或是美津子小姐。”
　　离找到了那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屋子大概有八个糟糟米大，屋里的家具摆设十分简单，进门正对的窗户下一张淡蓝色的小书桌，书桌下方式配套的小座椅。书桌右手边是一张单人床，床罩是天蓝色的。靠着床头是一个小柜子，柜上的台灯是海豚造型。书桌斜对着的墙壁上靠着一个简单衣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离把那个黑色的包裹放在门后，关上门下楼去了。
　　离来到和室，“对不起打扰了。”她拉开和室的门。美津子正背对着她，身旁放着散落的鲜花。“过来坐吧，”美津子没有转身，仍继续她手中的活计。离走到她身旁，跪坐下来。美津子似乎没有感觉她的存在，一心一意的插花。而离也没有发问，专注看着美津子插花。“你今年多大了？”美津子突然发问。“17岁。”“17 岁，花一般的年纪呵，当年代原哥哥和那个女人离开本家的时候，我也是17岁。一晃已经24年过去了。”美津子的话语中存在一丝丝的感叹。离却从语句中听出了别的什么。“您是不是不喜欢我母亲。”“那个女人，要不是她代原哥哥也不会....。”“美津子小姐。您能不能告诉我，当初我的父亲母亲为什么会被赶出家门。”美津子看了离一眼，“代原哥哥没有告诉过你？”“ 没有，他和母亲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您可不可以告诉我。”美津子没有答话，将一枝瞿麦花从花泥上除去，换上一枝大和抚子。“那个孩子，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他叫若，22岁。”“22岁，多好的年纪。”
　　“你看这花插得怎样。”美津子将插好的花推到离的面前。“总共有8种花...” 离念出一首日本古老的歌谣。“是谁教你的。”“父亲。”“他还教你什么了。” “行为礼仪，茶道，祭祀礼节，古式语音。”美津子怔了一下，直直的看着离，“他什么都教给你了，包括父亲最喜欢听的古式音腔。你一定是他很疼爱的孩子，可是...你为什么长的和他一点也不像，让我无法回忆起他呢。”离觉得有什么梗住了喉咙，“您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上楼了。”“晚上6点钟准时开饭，你先上去休息一下，明天你把代原哥哥教给你的东西给我演示一遍，我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语气竟然比先前缓和了许多。离向美津子鞠了一躬，转身拉开和室的门。“拉门的方向是谁教你的？”“是妈妈，她说因为爸爸总是忘记拉门拉开的方向，所以特地教我的。”“是呀，”美津子接道，又似自言自语，“代原哥哥是左撇子，总是将和室的门向左拉。父亲每次都很生气，说他不是日本人，居然连最基本的拉门方向都弄不清....。”离走出和室，将拉门拉上，只留下陷入沉思的美津子一人。美津子一定很喜欢父亲，但为什么她如此的讨厌母亲。离不得其解。回到屋里，离坐在床上，打开了那个随身携带的黑色的包裹。小包里只有几件衣服，一个相框，一本相集，和一个日记本。离把像框摆到床头柜上，照片里爸爸妈妈还有若和离，四个人幸福的笑着。以前是一家四口人快乐的生活在一起，5年前开始和若两个人相依为命，现在只留下自己，和一群陌生的亲人。她又想起美津子刚才说的那句话，“你为什么长的和代原哥哥一点也不像。”离的眼睛模糊了。这一点，她从小就知道了。若和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自己却没有一点长的像爸爸，和妈妈的长相也没有共同点。但是家里人去并没有对她的长相提出异议。离还记得，小时候，爸爸经常把自己抱起，放在他的膝盖上。楸着她的小耳朵说是要把耳朵拉长像他一样。这是若就会走过来摸摸自己和父亲一样的大耳朵摇头说不好，说女孩子还是小耳朵比较可爱。离抱着相框回忆着，慢慢地睡着了。
　　晚饭和白天再和室里时一样沉默的令人窒息，若叶社长并没有回到本家，由他自己的话说在心理承受能力不够坚强的情况下，他还不想看见唯一的儿子留下的这个唯一的女孩。离以为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都会和这一天一样。离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有些令人恐惧，但毕竟现在的自己衣食无忧不像以前的那般清苦。她希望不要有什么东西来打破这种平静。然而，她在日本的生活第二天就改变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离便醒了，这是她在中国时养成的习惯。昨天临睡时抱在怀中的相框不知什么时候放回了床头柜上。离将床收拾好，换了套衣服，洗漱完毕下楼去了。美津子正在庭院中练习挥剑。“美津子小姐，早上好。”离向美津子道了早安，美津子将木剑收起，“有早起的习惯，还不错。早饭在六点半钟开始，结束后我们练习一下祭祀上的礼仪。”
　　（半小时以后）美津子和离坐在桌旁，昨天那个叫千代的女人恭敬的立在一旁，她是千叶家唯一的佣人。早饭一如前一天一样，两个人都安静的进餐。庭院里突然发出了喧闹的声音，美津子眉头一皱，“千代，去看看是怎么了。”“应该是美奈子小姐一家，昨天晚上打来的电话，说是今天能到。电话来的时候，您睡着了我就没有说。”千代的声音刚落下，玄关处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美津子姨婆，我来看您了。”紧接着一个身影扑到了美津子怀里。原来是一个男孩，离立即猜到他就是小姨曾经提过的美奈子家的那个男孩。“真是的，都快参加成年礼了，怎么还这么莽撞，不懂礼貌。”美津子虽说是用责怪的口吻，但离注意到她的脸上满是欢喜和疼爱的表情，与见到自己时的冷淡神情完全不同。男孩抬起头，恰巧与离眼神相对。离怔了一下，这男孩的脸与父亲和若是多么相似呵，她有点懂为什么美津子会喜欢这男孩了。“咦，姨婆，你有客人。”男孩奇怪的问美津子。“她是你代原舅舅的女儿，昨天才到日本的。”“喔，原来是代原舅舅的女儿，。初次见面，我叫作若叶平，今年20岁，请你多关照。”“哪里，我叫作叶离，今年17岁，还请你多关照。”“那么我是你表哥喽，不过为什么你姓叶呢。”叫凉的男孩奇怪的问。“在中国的时候，父亲的姓是叶。所以我也姓叶。”“原来是这样。”男孩恍然大悟。“凉，你父母呢。”美津子插进话来。“ 他们在来之前接到电话，好像是小樽的奶奶突然得了急病，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过来，他们去小樽了，说是会赶在祭祀前过来。”“姨婆，我先把行李放上去了，一会在下来陪你聊天。对了，院子里还有些从冲绳和大阪拿来的特产，是我买回来的给姨婆您的。”“是吗。”美津子的脸上像绽开的花，“千代，你去把东西拿过来。我看看我的宝贝侄子给我买了什么礼物。”“是，小姐。”千代出去了。“那我先上楼了。啊对了，东西有点多，离表妹可不可以帮我一下。”男孩对离灿烂的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离小姐，请你帮他拿上去吧，祭祀的事我们一会再说。”男孩拿着两个行李箱走上楼，离拎着留上的另一个箱子跟在男孩后面上去。男孩走上二楼尽头里的房间的对面，用脚拉开了门，“请进，这是我的房间。

　　男孩房间里家具摆设大致和离房内相同，只不过是以绿色为主，并且床头上贴了张海报。男孩将手中的箱子放在地板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这么多行李，还真是累死了。”离就那么傻傻的看着男孩，也不知将手中的箱子放在哪。

　　“离表妹，”男孩将手在离眼前摆了摆，离没有反应，“离表妹，你不累吗，为什么不把箱子放在地上过来坐下歇会儿。”

　　离回过神来，“若叶先生，我....”

　　“离表妹可不可以请你把东西放下再说话，你这样提着箱子站着说话会很累的。”

　　离将手中的箱子放到地上，拉过桌旁的转椅，坐在男孩的面前。

　　“这样好多了，不是吗，离表妹。还有，为什么你要叫我‘若叶先生’，不觉得这样太生分了吗。”

　　离看着他那双诚恳的眼睛，有些犹豫起来，“美津子小姐说，在她还没有承认我是若叶家的一分子之前，是不会让我叫她作姑母的。所以，我不知道你是否承认我，我也不知道该叫你做什么。”

　　“你在说什么傻话，”男孩热切的回答，“姨婆是姨婆，我是我。你是代原舅舅的女儿，当然是我的表妹，为什么要问我承不承认呢，我们是一家人呀。”

　　“可是，美津子小姐见到你时的表情与见到我时的神情完全不同，因为我长的根本不像我父亲。若叶社长那天不肯见我也是因为这样。”离觉得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自己的喉咙，她苦笑了一下，“有时，我甚至觉得，我根本不是爸爸的女儿。”

　　“你怎么能够这样认为，这些话如果让舅舅听见，他地下有知，也会生气的。我想姨婆和外公也许是因为无法承受代原舅舅去世的打击，所以才作出那么不寻常的举动。可是你，你怎么可以怀疑自己。你和代原舅舅生活了十几年，怎么可以这样想自己呢。”离觉得自己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艰难的开口，“在这个家里，你是第一个肯承认我是若叶家一员的人。你肯叫我‘表妹’。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吗。自从爸爸妈妈和若离开我以后,你是让我感到亲情的第一个人。我...”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离的告白，门口传来千代的声音，“离小姐，小姐让你过去一趟。她有话对您说。”“我...”离看着男孩。

　　“想必姨婆找你有事，我晚上再去找你，你给我讲讲代原舅舅的事情吧。还有，记得喔，请叫我‘表哥’或是‘凉’，不是什么‘若叶先生’。”离用力的点点头，“表..哥，我下去了。”凉给了她一个赞许的微笑，向她摆了摆手。离转身，随千代走出门去。“离表妹，”凉唤她。离转身，看到男孩张开了双臂，脸上溢着灿烂的微笑，“欢迎你回家。”离扑入男孩的怀抱，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恸哭了起来。“谢谢你，凉表哥。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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