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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性远丨人有幽兰韵，花香会稽城

花匠小妙招
2024-08-16 10:53

本期《文化绍兴·名人面对面》对话

浙江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艺兰”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著名兰文化学者

马性远

“古越文明滥觞于剑胆兰风”

主持人：今年是兰花被评为绍兴市市花40周年，本期节目我们邀请到了浙江省和绍兴市非物质文化遗产“艺兰”项目的代表性传承人马性远老师，来为我们讲一讲绍兴和兰花的情缘。马老师您好！

马性远：你好。

主持人：为什么兰花能从众多花卉中脱颖而出，成为绍兴市的市花？

马性远：我想主要是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历史的，还有一方面是文化的。从历史上讲，勾践种兰渚山，是文种的一个策略。剑胆兰风就是越王的宝剑和他手植的兰花，作为硬实力和软实力，成为越国的武器。最后他灭了吴国。

据我研究，孔子在周游列国以后回到鲁国的时候，他得不到重用，非常失望。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满山遍野的兰花开在那里，触动他的心灵，所以孔子从兰花的身上得到力量以后，他把兰花称为“王者香”，这是文化方面的。另外的话，我们1984年人大把兰花选为市花，当然是考虑了兰花的文化因素。通过兰花，把2500年以前的一些智慧跟现在改革开放以后我们的决心联系起来，也就是说我们绍兴改革开放之路走了一条既有决心又有智慧的这么一条道路。

另外兰花有许多高贵的品质，最重要的就是不以无人而不放。它非常低调，春天来了，满山的桃红柳绿，但是兰花它不声不响，只在角落里面放出了幽香，向人们告诉春天来了。还有一点，兰花非常廉洁，它不需要污泥浊水，它只要清水一杯就够了，寸土杯水就够了。还有一个奉献，它虽然是寸土杯水，但是它放出的香味，却是天下第一香，我们江南人把兰花称为“香祖”。我们绍兴人一般都比较低调的、比较内敛的，兰花也有这么个品质。兰花看似很柔弱的，很软的，实际上面它本身是很刚烈的，所以我们称兰花是外柔内刚。这个品德跟我们绍兴人的品格相吻合，所以我们把兰花作为市花，我觉得非常恰当。

主持人：您说古越文明是滥觞于剑胆兰风，在历史上兰文化是怎么进行传承的呢？

马性远：越国通过勾践卧薪尝胆以后，历史上面也慢慢成为一个比较强大的国家了。这个时候北方刚好在战乱，许多北方的一些大家都避世到我们江南来了，包括许多文化人带着家属到江南这一带来。他们不仅带来了北方的一些生产技术，更重要的把魏晋风度也带到绍兴来了。那么慢慢把这些东西又传承到我们民国时候，更多知识分子不满满清的一些腐败的制度，走出去留学，打破旧制度的胆剑和接触新事物的兰风结合起来，使剑胆兰风又有了新的内容，这个是文化方面的传承。

第二个从风俗方面也得到了传承。因为由于勾践种兰渚山以后，漓渚兰亭那边的农民，慢慢地把这些挖兰、种兰、养兰作为自己的副业。那么把兰花也送到我们城里面来了，城里面也慢慢地把养兰花的习惯作为生活的一部分。比如节日当中，送礼当中，传承方面都跟兰花有关系。这个习俗不仅仅留存在我们绍兴，因为通过大运河，当时的农民把这些兰花通过大运河运到杭州、嘉兴、上海、南京、苏州。这个兰花带过去以后，这些民间的习俗也慢慢带到了全国各地。还流传到日本、韩国、东南亚的一些国家。那我们这个艺兰学说就是慢慢有这么个过程。现在全国每一个市、每一个县都有兰花协会，估计全国可能有100万人在养兰花。因为兰花是从绍兴出去的，所以全国各地包括日本、韩国都要到我们绍兴来寻根，而且把我们绍兴称为中国兰花的故乡。

第三个传承，品种方面的传承。兰花有许多品种，据我统计的话历史上有几百个。最早发现的一个品种叫做宋梅，就是我们绍兴城里面一个叫宋锦旋的艺兰家发现的。到1922年杭州有一个艺兰人叫做吴恩元，他出了一本书叫做《兰蕙小史》，里面收集了一百多只兰花品种，那里面70%以上都是我们绍兴人发现的。所以无论是从发现的品种也好，参加艺兰活动的人数也好，到现在我们发展兰花产业的规模也好，我们绍兴都是在全国领先的。

“我把兰花当做女儿”

主持人：我们知道马老师您不光养兰，还致力于兰文化的研究，先后出了五本关于兰花的书籍。其实一开始您是数学系出身的，怎么会走到出书的这条道路上？

马性远：以前我小的时候，就是跟我爷爷、跟我父亲，开始养花，里面也有兰花。我爷爷民国时候他是律师，我父亲是在银行里面工作的，所以他们有很多空余时间在家里面养花。我从小跟他们在一起，就对花特别有感情。我为什么能够写几本关于兰花的书呢？我要搞懂兰花在中国人心中的地位为什么那么高尚，那我要去读书了。所以实际上兰花让我回过去重新学习了一些中国传统文化。另外我还要搞懂兰花的生长条件，它为什么欣赏有这个标准，还有兰花的养殖当中有哪些学问，这些学问为什么会这样子。所以实际上是兰花促使我学习，兰花促使我从理科生变成文科生。所以有人说马老师你是学数学的，为什么也能够写书？我跟他们说数学我只是学了四年，文化我学了四十年。我觉得文科生的一些基本学识，我也慢慢也有了。

主持人：那马老师您心里对兰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情感呢？

马性远：一开始把它当做朋友，后来慢慢变成了家人了。因为我有一个儿子，我就把兰花当做我自己的女儿。每天早上起来以后，首先要看兰花，中午回去也要看兰花，看看生长情况怎么样，晚上睡觉以前还要看看兰花。所以实际上我把兰花已经作为自己的家人一样对待。另外兰花它是比较低调的，我这个性格也跟它非常接近。

主持人：那么马老师我们在兰花的非遗传承工作方面，还有哪些可以做的事儿呢？

马性远：这个工作比较多，我觉得第一条必须要学会欣赏兰花。我们欣赏兰花有一个理论叫做瓣型理论。就是瓣子要厚，花瓣要厚，另外开品要端正。还有我们要讲究花守，就是操守的守。什么意思呢？就是兰花刚开的时候，这个模样跟谢掉的形状基本上不变的，也就是说像我们人的操守一样。第二个我觉得要传承的话，我们要传承兰花背后的文化。第三个要向年轻人传承，特别是儿童，他们的幼小心灵，需要传统文化滋养。第四个我觉得传承还需要跟旅游结合起来，通过旅游使更多的受众能够接受。

主持人：我们知道绍兴的兰花种植技术，已经走在了全国前列，那么接下来我们还能做哪些工作来提高兰农的收益呢？

马性远：确实不错，我们不管数量上面、品种上面，我们有许多项目都走在全国兰花产业的前面。前不久我到漓渚去看了一下，调查了一下，现在漓渚有一千多亩兰花大棚，在生产兰花。那么数量增加了，但是我们消费市场没有增加，所以造成农民兰花有点积压。我们可以做两方面的工作。第一方面，就是要培养消费市场。最重要的我们要通过各种手段宣传兰花，宣传兰花背后的文化，使大家能够认识到兰花原来是这么高尚的花。所以也就是说我们要开拓国内市场，内需市场要把它扩大。

第二个我觉得更重要的要开辟国际市场。我们兰花实际上在其他国家里面非常受欢迎的。但是因为我们现在面临这么个问题，就是我们兰花出不去。为什么出不去？两个原因，一个国家没有统一标准，这个标准需要我们政府部门的人来制定。第二个就是对方有什么要求我们也不知道。所以去年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罗毅波博士给我发了个信息，我们是好朋友。他说现在正在研究成立东亚兰文化研究院，就是中国、日本、韩国三国的科学家，还有兰文化专家，把他们集合起来，对中国兰文化进行文化研究，只要有一个东亚文化之都的城市，每年一定的经济保证。那我马上就想到绍兴，我们绍兴本来就是东亚文化之都，而且兰花也是我们绍兴市花。把这个东亚兰文化研究院落实到我们绍兴不是挺好的吗。

主持人：感谢马老师给我们分享了这么多关于兰花的知识，感谢您接受我们这一次采访，谢谢。

马性远：好，谢谢大家，谢谢。

名人面对面嘉宾简介

马性远，1947年生。1991年参与绍兴市政协文史委《绍兴兰文化》的编写工作，2000年出版《春兰谱》，2001年创办“东方兰花网”，2004年举办东西部兰花网上论坛、2006年参与“艺兰”非遗传承工作，2008年出版《中国兰文化》，并获绍兴市第六届蔡元培社会科学奖。2014年编写《绍兴艺兰集》，2016年创办“艺兰斋”微信公众号，2023年出版非遗读物《艺兰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