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 语

花匠小妙招
2024-11-11 01:58

记得谭咏麟有首歌《水中花》，国语版这样唱道：“我看见水中花朵，强要留住一抹红；奈何辗转在风尘，不再有往日颜色。我看见流光中的我，无力留住些什么，只有恍惚回忆中，还有些旧梦。”听到这几句词的时候，我会想起插花。用这几句词来记录人们在插花面前的那种无以名状的惆怅，倒是有几分传神。只是，这种惆怅也就只能如此点到为止，若再往下深入，那就过了。换个说法，泪意是美，嚎，那就难说是什么了。

日本的花道强调的就是“稀少”这种意念。

我们常常看到，在这种插花的整体构图里，往往只有一个中心视角，以一朵或是两三朵外形饱满，色泽鲜艳的花，玫瑰，康乃馨，郁金香等，形成视觉的关注点，周围附之以简约和色泽相对黯淡的起辅助作用的花和枝叶。人们在观赏的时候，目光有中心视角蔓延开去，又从辅助植物上归集起来，重新回到中心视角上，完成了这次过程短暂，感官刺激轻淡的审美活动之后，进而在情感上唤起一种“温柔的怜悯”。这种怜悯之心就是和“稀少”这个意念是密不可分的，这中间还可延伸出更多的属于东方情感的意像，短暂，易逝，红颜薄命，落花流水等等。对生命的感悟在此时从根本上讲，是一种类似面对新鲜伤口一般的自怜和自慰。
东方人善于面对人生盛景去营造凄凉感世的情怀，最令人心碎的歌声往往不是出自废墟，而是从融融春光的一树繁花下飘出来的。插花的作用就是用人工的方法对这种东方人痴心迷醉的审美活动加以固定和强调，这中间让人不能回避“折断”和“调残”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往好的方面说，也许有警醒的用处，往其他方面说，就很难一言以蔽之了。有个朋友说，东方的园艺，反映在插花和盆景上，那种心态是不大好的，有的可以说就是病态，有扭曲和肆虐的倾向。他觉得，盆景梅花的样子尤为可怕。

再看西方的“瓶插”，其风味与东方插花是绝然不同：敞口、高、粗，这样的容器必然要配以大把大把的花才行，是一满怀的概念，是“蓬勃”或“丰饶”之类的意义。也许西方人愿意把瓶插的意义搞得与大自然亲密一些，而东方人则更喜欢造成一种间离的效果，以距离来保证欣赏的从容和含蓄。梵·高笔下的向日葵与齐白石纸上的葫芦正可以形成这样一种对照。

作为东方人，我还是倾向于东方的欣赏氛围多一些：因为太美了，所以我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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