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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新周刊：一束花的旅程

花匠小妙招
2024-11-12 14:05

当鲜花抵达消费者手中时，它已经完成了一次现代鲜切花产业链的短途旅行，先是经过花棚工人、包装工人、物流司机、质检员、录入员、搬运工和若干花卉经纪人之手，再经过花艺师的包装，其“身价”也随之陡增。

来源：《财新周刊》图、文|财新记者陈亮

2017年4月3日，云南省昆明市斗南花卉市场一号交易大厅内人潮涌动。斗南花卉市场已发展成中国乃至亚洲最大的鲜切花交易市场，每天上万人次入场交易。

云南省昆明市斗南花市一号交易大厅，24岁的网站设计师高志军花2000元买了999朵卡罗拉玫瑰，2个小时后，5位工人把直径1.5米的花束抬上车，占满了9座的面包车的全部后排空间。

高志军从斗南花市给女友买了999朵玫瑰，买花、包装、运输共花费2000多元。

当这束玫瑰抵达高志军女友面前时，它已经完成了一次现代鲜切花产业链的短途旅行，先是经过花棚工人、包装工人、物流司机、质检员、录入员、搬运工和若干花卉经纪人之手，再经过花艺师的包装，其“身价”也随之陡增——由单支1元以下变为2元。

昆明斗南花市现已发展成为亚洲最大的花卉市场。数据显示，2016年全省花卉种植面积132.5万亩，总产值488.2亿元，花农收入115亿元，人均1.8万元。

玉溪市江川区，一片收割后的玉米田里，几名花农在测量土地，打算将此处开辟为花卉种植基地。

上午8时，距离斗南花市40公里的昆阳，50岁的花农杨贵林在采摘玫瑰，每月工资1800元。花农种花需要应对各种病虫害并调节土壤酸碱度，药剂和土壤常常会伤到裸露的皮肤。花农们的手上经常起水泡，像脚气一样痒，几天后逐渐溃烂，开始疼痛难忍。

一名花农在手上涂抹药膏，花农们在防治病虫害和调节土壤酸碱度的过程中，药剂和土壤经常会伤到裸露的皮肤。

像杨贵林一样在花棚中工作的花农，在云南大概有60万。昆明花卉行业商会会长赵三伟说：“从事种植的人员年龄结构偏大，很多花农是小学初中的文化水平，对新技术的接受能力低。”从2000年起，他成立了西南花艺婚庆培训学校，陆续吸纳整合了一些培训机构，17年来，培训了万余名花卉相关产业的人员。他希望以此提高整个产业的专业化水平。

花棚中工人在采摘玫瑰。花棚里从业人员年龄结构偏大，多在40至50岁之间，每月工资1800元左右。

上午9时，位于玉溪的爱必达公司实验基地里，管理员毕凯开始一天的忙碌，他在试种从荷兰引进的新品种，“这种花在国内叫红拂，在欧洲叫红色娜奥米，在欧洲如果你种了一片这种花，就可以拿去银行做抵押贷款了”。从荷兰进口的玻璃大棚比周围农户的塑料大棚高出一截，戴着半面罩过滤式防毒面具的工人在喷洒雾化了的农药，“每一颗螺丝都是从荷兰引进的，可以全自动控制温度湿度和光照”。

相比于高端的进口大棚，多数花农的工作环境相对简陋。下午1时，花农杨贵林在简易工棚里吃饭，隔壁车间里年轻的包装工人在用简易设备打掉玫瑰茎干上的刺和叶。之后，玫瑰在瓦楞纸的保护下，以10支一束打包，两束合为一把，被运输到遍布滇中地区的11个集货站。集货点是斗南花市物流体系的一个重要环节，花市将鲜花从农户手中集中在此，统一运往市场以节约运输成本。每天早上9时开始，货车从集货点收花，下午4时前后统一运输至斗南花卉市场的流水线。

这条流水线是国内第一条实现花卉自动分拣的流水线，一年有至少2.4亿支花从这里“流过”。下午4时是这里最忙碌的时候，装卸工人把花从车厢里搬上流水线，分拣员在目测鉴定花的分级，分级的标准至少包括花形、花叶、茎干、颜色、缺损度等8项以上。录入员在用摄像头拍摄待拍卖的玫瑰，每天下午5点钟开始的拍卖会上，这些照片将出现在电子拍卖屏幕里。

下午4时，待拍区内，花卉经纪人高本正拿着手电筒看花，拍卖会开始前，他要把仓库里的花迅速看一遍，以确保在5点的拍卖开始前做到心中有数。拍卖采用降价的形式，手慢一点就有可能拍不到想要的花，但过早按下就要付出更高的价格，整个过程可以思考的时间可能连一秒钟都不到，对反应速度和对市场行情的把握要求较高。

从晚上8点半到夜里12点是斗南花市最热闹的时候，挑高8.4米的一号交易大厅里，一位花商在电子秤的帮助下，以极其熟练的技巧迅速分拣成堆的“勿忘我”；连片的玫瑰摊前拿着手电筒的花卉经纪人们在围着老板讨价还价；大量百合聚在一起散发的香气一直飘到2楼；颜色最靓丽的非洲菊区域前围了一圈摄影师在拍摄。

在相对安静的地下室里，专门做外贸的采购员曲馨一边努力搜寻着客户们想要的花，一边感慨着云南花卉在国际市场的处境。云南鲜花在价格上快接近进口花了，但在质量上还达不到那么好，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稍弱。她对云南花卉业有两个期许，希望花农多引进一些品种，不要这么多年依旧还是那些“老面孔”；还希望花农采用更多先进的种植技术，不能总想着靠天吃饭。

临近凌晨1点，在孩子的哭声中，一位花商正在收摊，他给一堆非洲菊盖上蒙布，“最近是淡季，今天没卖完，不盖上明天不新鲜了”。即使是淡季，大部分的花商也会从下午忙碌到第二天凌晨。当他们正在熟睡时，一部分鲜花已经出现在东京或曼谷的某个花店里。也许只有那些“勿忘我”还记得它们来自何处。■

斗南花卉精选（戳下方标题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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