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网—“沾花惹草”的艺术
《瓶花之美》，徐文治著，九州出版社2018年1月出版
阅读提示
◎中国传统插花历史源远流长，而“瓶花”是自宋以来中国插花艺术约定俗成的称谓。本书堪称中国传统插花初探之作，作者结合历代典籍文献和绘画、瓶花作品，从文化、历史、生活、工艺、艺术、设计、美学、鉴赏等角度，深入解读唐宋以来的瓶花理论，还原中国瓶花艺术的本来面目。
■贺超
干净的背景，素淡的色调，一瓶一花一点缀，让时间凝滞在视觉中。《瓶花之美》一书对插花艺术的前世今生进行了细致地梳理，也帮我们打开了了解、探究插花艺术的大门。
插花艺术是早期文人墨客的私家行为，源于对空间审美的需求，尤其是对于四时变幻的雅叹与留置。北宋称之为“瓶花”的装置行为延续到今日，想来也是人类占有欲的体现。类似于“惟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为了留住时光之美好，留住春日之绽放，将花与瓶联姻，构建出新的生命体，让人可以充分沉醉于自然与生活美的结合中。
正因为插花艺术的私人行为，也导致了插花艺术的无章无序——好看、意境成为终极目标。一瓶一花稍作调整，就能自己搭出景致来。而更重要的是，无论“瓶花”做得多好，合适的空间才能真正提升“瓶花”要展示的立体的美感。
插花艺术讲究顺花之性，若是横斜的枝，立体竖放则显得呆滞无力；若是向上的枝丫，横线安顿则显得拧巴较劲。尽管插花艺术看似全无章法，但作者却认为这是更高级的审美，因为吻合她的形容词恐怕只有“惊鸿一瞥”。作者在书中总结的是趣与适。趣包含了生趣、意趣、艺趣；适包含了“适其境”“适其趣““适其道”。正如柳宗元写的《郭橐驼种树》中对于种树的核心理念地表达：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在做完上面两点后，要达到的目的是“如花在野”“如画在墙”。就是说，那花虽在瓶中但得是活的，它所依存的环境吻合它的身份，就像别让仙人掌生活在水中而是搭配沙石那样，给优选的绿植鲜花搭配合适的土壤、合体的瓶装以及合适的场景，繁简得当，留白取舍，如此方可达到插花之韵。
当然，插花又绝非上述描述的曲高和寡，作者在书中特别强调了插花艺术的现代性。百姓生活的“日用之道”才是插花艺术的大土壤，化腐朽为神奇的装置让寻常人可以感受到插花艺术带来的审美慰藉。比如，用矿泉水瓶子做的插花，看似简陋，但是通过“捡漏”把现代工业设计的成果与自然打造的生命花枝结合，呈现出简约主义的美好。而矿泉水瓶乃至家居生活的杯盘碗盏、筐篓盒匣，都可以成为装置美好的容器。
明代思想家王艮说“百姓日用即为道”，一门艺术若能与百姓生活结缘，无疑多了活力，找到了休养生息的源泉，自然也会蓬勃生长，所有脱离生活的艺术最终都成为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作为凡夫俗子的我们，因为作者用心地探究，可以窥视插花艺术之真意，一探千古文人的雅思德行，在“沾花惹草”间把握取舍之道，体悟生命之不易与美好。
◎徐文治，恭王府传统中式生活研究所副主任，中国插花花艺协会理事。近年来致力于传统生活美学研究，常年为恭王府、国家博物馆、中国美术馆、故宫博物院等相关艺术展览和文化活动提供展陈设计服务。
《中国科学报》 (2019-04-12 第7版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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