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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丽赏花】芸芸众生结花缘（三）北京月季发展史中的一段传奇

花匠小妙招
2024-08-28 12:47

　　在上一期的《芸芸众生结花缘》中，我们分享了“冰心和玫瑰花”的情缘。其中，冰心先生就提到了她的“芳邻”——陈于化、杨百荔夫妇。这一期，我们就讲讲他们创造的北京月季的传奇。

　　中央民族大学的校园宿舍内的两厘花田

　　话说上个世界七十年代末，刚刚“脱右”的陈于化被赶出其所在的国家国防科工委直辖的北京工业学院（现北京理工大学），被安置到校办厂劳动。中国人类学、民族学泰斗杨成志教授的长女杨百荔也被分配在这里，陈于化和她同是天涯沦落人，喜结连理，居住在中央民族大学的校园宿舍，与费孝通、吴文藻、冰心夫妇成为紧邻。后来，杨百荔得了脊椎血管瘤，手术后的恢复过程中，陈于化就常常陪着她在校园里散步。1970年代的校园里花木萧瑟，杨百荔随口说：“这里种点月季花就漂亮了，

　　心情也好。”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自此后陈于化心就瞄上了家门口一块不足两厘的空地，心里就开始琢磨： “如果在这块空地里种上几株月季……会不会被人揭发、拔掉或嘲笑……但是妻子一定会喜欢！”看着妻子因病而日益行动不便，陈于化下了决心： “就是拼着再大的苦难也要为她种上一片月季花”。他这样想了，也就开始做了。他想方设法找来种子和几株月季花苗，偷偷地种在那块空地上，精心打点几个月后，红红的月季花一开就是一大片。妻子杨百荔异常兴奋，拄着拐杖前来帮忙。他们浇水、修枝、扦插、培育，一年过后，这块空地上花团锦簇，成了学院整个灰色基调下最抢眼的亮点，引得很多人前来观赏，其中就有费孝通和吴文藻、冰心两家人。

　　结识“月季夫人”蒋恩钿

　　有一天冰心先生对陈于化讲：“我给你介绍清华大学的蒋恩钿，她会帮助你的。”后来陈于化才知道，这个蒋恩钿就是被陈毅元帅誉为“月季夫人”的，她是最早确凿无误地考证出现在全球占90%的“杂交茶香月季”母本出自中国的第一人，从而澄清了长期以来认为月季或者玫瑰是由欧美引进的洋花的观点。她在8年中建成了京津地区的4个月季园，将自己精心培育多年的月季捐给人民大会堂，建成人民大会堂月季园，这是我国第一个公共性质的花卉园地，可惜后来毁于“文革”，花圃种上了蔬菜。她首次把近代杂交茶香月季推广开来，使月季成为普通百姓喜闻乐见的花卉。

　　陈于化、杨百荔夫妇从蒋恩钿那里不但得到了许多国外的月季品种，还拿到了很多西方的月季花资料。正是因为这些外文资料，夫人杨百荔发奋补习外语，她决心翻译月季花资料。蒋恩钿的儿子陈棣也因此和陈于化、杨百荔成为朋友，共同著书、成立公司，这都是后话。

　　种月季、懂月季、著书广推月季

　　陈于化种月季，夫人杨百荔研究月季，月季花改变了夫妻俩的生活。从这块巴掌大的小花园开始，陈于化夫妻全身心投入种花、爱花、画花、写花的情趣和事业，几年下来，杨百荔不但身体逐渐康复，而且还神奇地丢掉了拐杖。他们感动了不小的人群，花园也一再扩大。1980年8月，由冰心作序，陈于化、杨百荔夫妇与“月季夫人”蒋恩钿之子陈棣合著的《月季花》一书出版，这是中国第一步月季花专著，后来被人誉为 “中国的月季圣经”。

　　《月季花》一书出版引起不小的反响，多次加印。长白山大山子林场的一个老工人，按照《月季花》书上介绍的种植方法，成功的在长白山中种出了月季花，喜悦之情真是难以言表。于是，他千里迢迢到北京来看望陈于化、杨百荔夫妇。陈于化先生说：想起当年那位老人脖子上挂了两个圆菜板登门的场景，至今仍感怀不已……

　　而后，他们又出版了第二部书《月季花事》，由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陈慕华作序。多年以后，英国皇家月季花协会的专职记者罗吉特和摄影记者安吉尔，就是根据这本书来中国追寻月季花的历史，并在英国出版了考察日记。

　　小小月季花园引来宾朋满座

上世纪80年代初期，陈于化、杨百荔夫妇种月季，不意在北京城竟搅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首都的月季花事，像一溜跳跃在重低音上轻快的小提琴，奏出了尴尬时代一段轻松而美丽的和音。正气憋屈的人们都将情趣与理想寄托于这朵意义非凡的小花，月季花成为人们渴望新生活、新气象的一种隐喻。
陈于化、杨百荔夫妇非常喜爱月季花，他们心中有一个梦想，就是把大学栽遍月季，让学校成为月季之园。后来，他们种花的区域就越来越大，引起了广泛关注，因为，在当时，诺大的北京城也找不到另外的月季花园了。导演司徒心蕾还据此场景拍摄了一部电影。陈于化夫妇的月季园引来了宾朋满座，文坛如冰心、吴祖光、潘光旦、费孝通，政界如邓颖超、陈慕华、赵朴初、邹家华，将军如张爱萍等，便时常成为月季小花园的不速之客。尤其是一身戎马、战功赫赫的张爱萍将军，晚年醉心月季花，直到他临终，仍遗命他的灵堂只要月季花，遗照也选用他最心仪的那张沉醉于月季花间、没个“正形”的抓拍。

　　陈于化的月季花事业能一帆风顺、平步青云也是拜这位“岂独爱剑兼爱花”的将军的亲自过问。先是在陈于化在学院内种花的“大是大非”的争议上，张爱萍将军的一句“很好啊”，令游离于鲜花还是毒草的月季花“得成正果”。学院领导一改常态，鼓励陈于化响应国家发展经济的号召，带领内部待业问题青年种花创业。然后，张爱萍将军见陈于化的月季花搞得风生水起，让中南海的各个角落也充满了月季花香，他就突发奇想，批示把兵器部位于小汤山的几十亩闲置土地给陈于化种花。鲜为人知的是，后来这一月季花园实验的成功与影响促成了他提出国家军工企业发展“保军转民”的重要决策。

中国第一家月季花公司——北方月季花公司

　　从来没个“正形”的自由家陈于化要当经理，这让他既感到好笑又觉得没底。出生名门、达观而冷静的杨百荔担心这些虚荣会伤害到她的丈夫，总是劝诫他万事小心谨慎。陈于化则反做妻子的工作：“这个世界太需要月季花了，我们是在做一项伟大的人类工程，只要每个人都认识到月季花的爱与美，真善与和平，我们就是受点伤害又算得了什么！”

　　初次“为官”的陈于化，请来了一起当右派劳动改造的老朋友沈龙朱（沈从文长子）帮忙。他一直佩服沈龙朱为人处世的严谨，也感恩他困窘时的帮助。没想到沈龙朱想了想，竟真的辞掉那边的工作调了过来，在月季花公司担任副总经理，分管企业日常管理。而头戴总经理乌纱帽的陈于化，则乐此不疲于种花、画花甚至亲自去送花。陈于化的“无为而治”与沈龙珠的恪尽职守相得益彰，北方月季花公司一片如火如荼。热爱花卉的几位国家领导邓颖超、张爱萍、伍绍祖、赵朴初、邹家华，多次到北京月季花公司参现、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