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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恐怖文化有其长久的源流和鲜明的特征。
通常来说,有什么样的生存环境,就会产生什么样的恐怖感觉。尽管日本的很多关于神鬼的意识和民俗活动源头在中国和印度,但是它发展至今早已形成了自身的特点。
怨灵,日本恐怖文化关键词
在日本自古以来的神怪观中,有两个关键词。第一个是“多神”。日本的本土宗教“神道教”中有尊崇“八百万神”的思想,民间也有诸如“一个米粒上就有7个神灵”的说法;后来佛教传入日本,蓬勃发展,日本的神灵数量就更可观了。
另一个关键词是“怨灵”,即生前受到残酷的对待、抱着极大的怨恨死去的灵魂。它对现代日本的商业恐怖文化尤其重要,日本历史上著名的鬼,大多具有怨灵身份,而日本所有成功的商业恐怖电影和小说、漫画,几乎都是以怨灵为恐怖载体的。
为何日本的怨灵文化如此发达?先让我们看看历史上著名的怨灵。
怨灵不外乎两类,一类是受到恶意对待的女子——比如反对丈夫纳妾而被杀的妻子,忤逆主人而被虐杀的女仆,未婚先孕而被家人遗弃的女性;另一类是历代纷争中战死的武将——比如历史上著名的平源之战中失败的平家。
前一类大概是发端于日本古代妇女地位的低下,表达的是无力反对社会却对他人不幸遭遇抱有同情的心理;后一类则与日本的几次重大的战争惨祸有关。再加上日本古代受强调“和”的儒佛影响,为了宣扬“和”的道德力量,儒佛的知识分子就大力渲染怨灵被点化解脱的幻妙故事。
而现代日本恐怖题材的影视作品也是倾向于用一个“和”来解决问题的结局。比如著名的《鬼水凶灵》中,被母亲弃若敝帚而孤独地死在水塔中的小女孩,最后将别人的母亲拖下水陪伴自己,才获得了心灵上的解脱。这也算是一种“和”,只是这种“和”多少有些残酷。
《怪谈》,日本恐怖电影开山之作
1965年,日本导演小林正树的作品《怪谈》入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角逐,这部片子不但将日本恐怖电影的面貌展现在世人面前,并且在世界通俗文化中树起了日本恐怖文化的大旗。
可以说,《怪谈》集中体现了日本恐怖电影的一些重要特质。
整部电影由4个取材于日本传说的故事组成:被武士丈夫始乱终弃的女子的《黑发》,为了秘密而永远守在你身畔的《雪女》,被幽灵执着的愿望纠缠的《无耳芳一》,神秘鬼祟的《茶碗中》。不管是哪个故事,其主题中都流淌着一种阴郁隐忍的气质和强有力的执念,这正是“怨灵”的特征。
日本的恐怖故事中的鬼怪,很少像美国的恐怖电影中那样长着苍蝇的头,或是满身流淌着化学腐蚀剂的残液。日本的恐怖,就像《怪谈》的主角们一样,是幻化成骷髅的苍白温柔的少妇,是疯狂爱着音乐的武士的灵魂;或者像《午夜凶铃》那样,是从井里爬出来的白衣女孩,她不会快速地追赶你,也不会从口里喷出火焰和硫酸,只是一步一步爬行着慢慢靠近你。
于是观者恐惧了,这种恐惧不是因为她形似怪兽,不是因为她给你一种性命危在旦夕的紧迫感,是因为这个不声不响的物体所带给你的压力,她的执念让你无处可逃。
而电影的拍摄手法入骨地体现了这种无处不在的恐怖的压力。小林正树镜头下的画面极其唯美,色彩华丽夸张,完全侵占观者的思维空间;叙事极度平静缓慢,观者并不会立刻就被突然出现的恐怖情节强烈刺激,而是随着每一帧画面的推进,不知不觉地卷入了制作者的叙事情绪中,完全被这种压抑的恐怖气氛所笼罩,无法喘气。
都市怪谈,没有出路的怨恨
日本在逐渐发展为恐怖文化大国之后,其产品也变得良莠不齐,尤其是现在大量使用CG效果的恐怖片,实在抵不上1964年创作的《怪谈》的万一。至于其他古典题材的恐怖作品,由日本现代舞台剧导演蜷川幸雄导演、2003年出品的《微笑的伊右卫门》颇值得一看。
不过,不管是《怪谈》还是《微笑的伊右卫门》,虽然都是恐怖故事的题材,但皆应被归为文艺片,它们并不是恐怖片产业的主流。真正的恐怖片主流是能够吸引城市居民进入电影院消费的所谓“都市怪谈”。而说到都市怪谈,就不能不提两个电影爱好者耳熟能详的系列——《午夜凶铃》和《咒怨》。
一盘奇异的录像带,所有看过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去,死相都极其凄惨。背后隐藏着一个终生不幸的女孩儿——在铃木光司的原作中不是女孩儿——的怨念。影片中的记者和她的丈夫发现了秘密,却还是难逃一死。
在城市一隅的一栋普通住宅,里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人们面前不时闪现出全身惨白的小孩,然后慢慢挖掘出那个寂寞妇人的故事。
两个故事的情节大致如此。美国的恐怖片里往往都有一个确定的敌人——这个敌人可以是疯狂的博士、失控的电脑、外星的侵略者、变异的生物等等,然后会有一个英雄来对抗这个恐怖的敌人。整个故事线形发展,脉络清晰,结果也很干脆,基本上是世界和平,人民安居乐业。
日本的恐怖故事则通常像一个球,把这个球一层一层剥开,中间不断付出牺牲,最后剥到中心,看到一个怨灵的故事,却找不到皆大欢喜的解决方法。
因为这些怨灵并不是怪物,而是普通人的爱怨纠结的结果。即使可以救赎一个怨灵,也不能清除压抑在人们心中烦闷的种子。于是,怨灵就会像贞子一般,她的痛苦还会继续在你的身边游荡。
所以,都市怪谈,除了能刺激观者尖声惊叫之外,就是让你看完心里犯堵。
Ijime与《死亡笔记》
日本校园里一直普遍存在着学生欺负学生的现象,日语叫ijime,和我们所想像的打架斗殴不同,被ijime往往意味着被全班孤立,而所有人都享有了随时侮辱你的权利——这对于团体意识强烈的日本人来说无疑是地狱。
随着这一社会现象不断被曝光,日本恐怖电影也越来越多的以校园ijime为题材——集团主义社会中,每个人都要努力保持和谐一致,但是在每个人的内心,对于身边这种被孤立的“恐怖”却认识得异常深刻。
因此,日本的恐怖片对于社会现象的反应也是极其敏感。“怨灵”就是在庄重严谨的面孔下涌动的深刻的烦躁和不安吧。
去年在日本取得高票房的《死亡笔记》系列,有人认为是日本恐怖片的代表,其实不然,从题材和手法看,这都是一部相当西化的作品。剧中一边是主角自以为是、极具纳粹主义的“惩恶扬善”的“正义论”,一边是得到善良的普通警察拥护的侦探。故事的情节手法都很有美国反恐片的味道,最后也是正义获得胜利的结局——尽管电影对原作有所修改。
这是一部获得巨大商业成功的娱乐片,但是这部作品并不具有代表性,也不可能成为日本恐怖文化的主流。
日本恐怖片的主题,始终还是那强行抑压在心底的愤懑和不安的情绪,是终生无法得偿的愿望——这就是所谓的“怨念”;即使贞子并不会从你的电视机中爬出,但身边的人或是自己的“怨念”爆发的可能,也会不时给人带来恐惧。(潘妮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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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址: 日本恐怖文化的特征:行走在“怨念”的中心 https://m.huajiangbk.com/newsview74616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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