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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综评

花匠小妙招
2024-11-28 13:15

《那片血一般红的杜鹃花》开篇就描绘了一幅王雄死后的场面，“全身乌青，头脸给鱼群叮得稀烂，红的红，黑的黑，尽是一个个的小洞，眉毛眼睛都吃掉了”，这样的场面给人的感觉是非常模糊、恐怖的，读者很难把这些特征与杜鹃花联系到一起；开篇通过直接点出结局的方式设下一个悬念，即王雄的死因。整部小说主副相铺、明暗交织，明线是王雄整个人因为一些事情的发生而产生的变化，暗线是灵与肉的转变。“我”初次见到王雄时，他是“高大得出奇，恐怕总有六尺以上，一颗诺大的头颅，头皮剃得青亮，黑头黑脸，全身乌黑的乌铜一般发出了亮光来”这样高大有气势，“他朝我咧着嘴，呲着一口白牙，有点羞似的”充满了童真感，“一直搓着他那双巨手，他的十个手指头却突地有点滑稽。他穿着一条细的发了白的军裤”明显一副老实的底层劳动人民形象。而在他所守护的灵抛弃他后，他变得“满脸的胡子渣，头发长出寸把来也没有剃，全头一根根倒竖着，好像一个刺猬一般，他的眼塘子整个都坑了下去，乌黑乌黑的，好像多少夜没睡过觉似的”；死亡的本身是灵魂对肉体的歼灭，王雄失去了他所守护的灵，于是自己的灵魂也跟着逝去，造成的内心世界的崩塌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灵魂在完全消失之前先击垮了他那原本高大、看似坚不可摧的躯体。小说的题目中与情节中多次出现杜鹃花这一意象，杜鹃花象征的是欲望的节制、深情和相思、爱的表达、传统、寻根、乡愁、生与死和灵与肉。小说中，杜鹃花是王雄所守护的灵，他在舅妈家的花园里栽培成百朵杜鹃花，出于两个原因；一是丽儿非常喜欢杜鹃花，而她与王雄从前在湖南家乡时老早定下亲的小妹仔有着许多相似之处，于是王雄对待她便如对待自己的小妹仔一般，事事都顺着她，既然她喜欢杜娟，那么王雄理所当然地亲手栽种满园杜鹃；二是因为王雄由于战乱被抓走当壮丁，被迫留在台湾，几十年不得回家一看，而杜鹃花是传统、寻根、乡愁的象征，所以王雄种杜鹃花也是为了表达他对故乡的思念。杜鹃花不仅表达了王雄的思乡之情，也表达了作者本人的乡愁。灵肉之争和灵肉关系的转变在本篇小说的主题中占着很重要的部分，情节中作者将灵与肉分别外化，丽儿与王雄亲手栽下的杜鹃花是“灵”的象征，喜妹是“肉”的象征。原本王雄在舅妈家的生活是充满了灵的，他身边有自己亲手栽培的上百朵承载着灵的杜鹃花，还有随时需要自己来照顾、陪伴一起玩耍的丽儿；只他要自己守护好了这两样灵的载体，自己的灵魂就是安全的、完整的；虽然在这样的生活中不断会有“肉”来干扰，但王雄一直克制住了自己：喜妹经常来撩泼王雄，而每当这时，王雄总是“闷吼了两下”、“霍然立起身，头也不回，拖着它那庞大的身躯，便向屋内走了进去”，可以明显看出王雄对自己欲望的压制以及尽力远离诱惑。“肉”的诱惑完全无法击垮王雄，但是“灵”的抛弃却可以。丽儿上中学之后，便开始嫌弃王雄，不让他接送自己上学，当王雄花费时间为丽儿找到她以前喜爱的特殊的金鱼后，丽儿却不予理睬，显得非常不耐烦；“他突然举起另外一只手把那只玻璃水港猛一拍，那只金鱼缸便哐当一声拍落到地上，砸得粉碎”，丽儿亲手摔坏了鱼缸，对与王雄来说就如同自己的灵把他摔在了地上置之不顾；“那两条娇艳的金鱼最后奋身猛跳了几下便跌落在地上不能动弹了”象征着是王雄被丽儿----自己所守护的灵抛弃后内心的死亡，而“他用手拈起了那两条金鱼的尾巴，把鱼搁在他的手掌上，捧着，走出了花园”实际上就是他那已经空虚了的驱壳捧着他那已经死去了一大半的灵魂走了。在失去了丽儿之后，王雄变得格外沉默起来，但他的内心并没有完全死去，他还有他的杜鹃花，它们也是他所守护的灵。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从那之后每天都要“十分迟缓地、十分用心地，在灌溉着他亲手栽的那些的杜鹃花”。虽然王雄还有他的杜鹃花，但是它们身上所承载的灵是不完整的，只有对故乡的思念，那些关于小妹仔的灵已经随着丽儿的抛弃而被抹去；然而“灵”对敌人“肉”却还是依旧，这样一来，王雄就再也无法抵抗“肉”的进攻、无法压制自己的欲望了，造成的结果就是他对喜妹施暴，随后失踪并且遇难。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虽然“肉”突破了王雄的防线，伤害到“灵”，最终的结局却反而是灵对肉的毁灭：“我”发现喜妹时，“她躺在院子里，昏迷在一丛杜鹃花下面”----为什么一定要昏迷在杜鹃花的下面？因为这是灵对肉的毁灭，虽然最王雄已经走上了死亡这条不归路，但是他决不允许喜妹压倒他的杜鹃花---- 不允许“肉”在自己离开后伤害“灵”。最终王雄的“夙愿”也得到了实现，他的杜鹃花 “一球堆着一球，一片卷起一片，全部爆放开了”，在春日的晴空里表达着自己的愤怒。